第7章 夜觀星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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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靜,整個大白山都進入了沉睡,而在大風閣的頂樓,卻有一位老者,正獨自望著天空的月輪發呆。

    山高月小,一輪孤月掛在天空的一角,夜風陣陣,寒意甚濃,月亮的光輝浸在風裏,變得清冷幽暗。

    大風閣的頂樓沒有牆,也沒有窗戶,隻有四麵圍成的玻璃,或者說是通透的玻璃牆。

    有資格站在這裏的人不多,這位老者就是其中之一。

    說他老,其實也隻有五十多歲的年紀而已,但他的頭發和胡須已經像遲暮老人一樣花白,天花板上細長的燈條散發出柔軟的黃光,照在老者身上,更顯得他蒼老幾分。

    老者穿著一件寬鬆暖和的絨袍,身前是一張三角形狀的高腳金屬茶幾,上麵擺著一杯熱茶,這裏雖然有充足的供暖,但還是非常的冷,特製的玻璃牆並不能完全將寒氣全部擋在外麵。

    老者收回目光,蒼老的眼眶中卻有著年輕人都不曾有的矍鑠精光,他回身看向大廳,大廳內什麽擺設都沒有,除了很多大幅的人物肖像,這些肖像裝裱簡單,用繩子吊著,從天花板上垂下來,占了半個大廳。

    大廳西側的電梯門打開,唐嘯從電梯裏走了出來。

    “我以為你已經回去休息了。”唐嘯看到老者後說道。

    老者正望著一幅肖像出神,他歎了口氣道:“歲數大了,總是睡不著。”

    “我歲數也大了,每天都睡得很好。”唐嘯走過去,給自己倒了杯熱茶,邊喝邊說道,“你就算是睡不著,也完全不用到這挨凍,你是一局之長,萬一凍壞了,還怎麽統領全局?”

    這位老者正是南風局的局長呂令簡,他出身於武當,已經在這把交椅上坐了二十年,當年的“南風四劍”,便有一把是他的。

    “蘇曉今天來過了。”呂令簡忽然說道。

    唐嘯喝了口茶,問道:“她都跟你說了?”

    “說了,所以你不用再跟我重複。”呂令簡依舊望著那幅肖像,肖像上的人很年輕,和江冷的模樣十分相似,因為那就是年輕時的江冷。

    “老三,二十年前你瞞著那麽多人,非要假死一次,可這次……”呂令簡對著肖像喃喃道。

    話語情真意切,唐嘯搖頭歎息,拍了拍呂令簡的肩膀,對這位老友予以安慰:“這筆賬,算在逆鱗頭上。”

    呂令簡收斂了流露出的情感,語氣重新變得淡然:“這不是筆賬,而是宿命,凡是宿命就有因果,你先走吧,我還想自己靜一靜。”

    “你什麽時候真正自己一個人靜過,除非你沒有影子,”唐嘯笑了笑,忽然扭頭對著虛空說道,“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影子?”

    空無一人的大廳中,忽然多了一個人細微的喘息聲,一個黑色的人影憑空現出形來,人影對著唐嘯微微行了一禮,然後又消失不見。

    呂令簡皺眉道:“他很累,你不要總逗他。”

    “好好好,可是他一個人呆久了,不會悶嗎?”唐嘯笑笑,正色道,“我來這裏,是想跟你說個事情。”

    “你說。”

    “我把江冷的孩子帶回來了。”

    “我知道,這孩子命苦,一定要善待,他既然沒有氣海,就別讓他參加新人試煉了,萬一有什麽閃失,咱們哪裏還對得起江冷?你就給他安排個文職吧。”

    唐嘯眼神若有深意,說道:“他體內沒有氣海,你不覺得奇怪?”

    呂令簡道:“蘇曉是這麽跟我說的,蘇家從小就沒教過她騙人。”

    “她是不會騙人,但她的實力並不足以看清所有的事情,”唐嘯將茶杯穩穩放在茶幾上,沉聲道,“他有氣海,隻是被封印了,被另一股氣封印!而且他的氣海內似乎很充盈!”

    呂令簡聞言臉色微變,靜聽唐嘯下文。

    唐嘯繼續道:“我感知到了那股氣,很熟悉。”

    呂令簡皺眉道:“熟悉?”

    “對,熟悉,而且我的感覺不會錯,那股封印氣海的氣,是屬於那個人的。”

    “哪個人?”呂令簡神色變得凝重起來,他或許已經猜到了答案。

    “就是那個不能說出來的人。”唐嘯的目光看向大廳中那一幅幅肖像,“當年所有人的肖像都在這裏,可唯獨沒有他的。”

    呂令簡嘴角輕輕抽動了一下,說道:“你說的這件事很重要,我得好好想一想,那這個孩子的身世,會不會……對了,你已經幫他把封印解開了?”

    “還沒有,”唐嘯道,“那封印再強不過是一股氣,解開很容易,可就像你說的,那是宿命,是因果,我想,還是讓那個孩子自己解開比較好,而且他的氣海內似乎有一團強大的氣息,萬一解開封印,他駕馭不了這團氣,等待他的隻有一個死字。”

    “他知道自己的氣海被封印了嗎?”

    “當然不知道,江冷從來沒給這個寶貝兒子講過過去的事情,也沒教過他武功,隻教過他耍幾個劍花,我想武道二字,對於這孩子來說還很陌生。”

    呂令簡沉默片刻,對唐嘯擺了擺手,唐嘯帶來的這個消息,讓他一瞬間變得很疲倦,他確實想靜一靜,於是又回過身去,望向夜空。

    夜裏的風越來越大,越來越冷。

    今夜登高賞月的人,並非隻有呂令簡一人。

    雲閣山山頂的一座涼亭內,也正有一人賞月。

    這人比呂令簡略小幾歲,身材適中,穿著一個白大褂,胡子沒剃幹淨,頭發很短,亂蓬蓬的,帶著一副黑框圓眼鏡,穿著作態極像廢寢忘食的科研人員。

    雲閣山地處華夏國東南沿海,是道家福地之一,道家名門大召應真宮在此立派多年,這裏山清水秀,峰巒疊嶂,勝景天成,就算是夜晚站在山頂,也不會感覺有多寒冷,此刻剛剛下過一場雨,天地間一片通透。

    白大褂男子呆呆地望著夜空,模樣人畜無害,可誰又能看得出,這個看起來邋裏邋遢的呆板男人,正是如今武道界新一代的狂人,也是南風局乃至華夏國政府最大的敵人,“逆鱗組織”的主人蕭天絕!

    可又有誰知道,如今的逆鱗之主蕭天絕,乃是當年南風局中人!

    二十年前,蕭天絕當時還是“南風組織”的一名高級首領,他出身武道名門神農堂,武功高強不在南風四劍之下。

    後來南風局擊敗逆鱗組織,“南風四劍”合力斬殺逆鱗頭目葉恨水,就在整個逆鱗組織即將瓦解之時,蕭天絕突然毫無先兆地反出南風,召集逆鱗餘黨,在外國勢力的幫助下,重組逆鱗,自己則成了葉恨水之後逆鱗第二代主人。

    那時的華夏國已經被破壞得千瘡百孔,民不聊生,政府和南風組織已無力再去剿滅逆鱗,隻能眼看著其東山再起。

    至於出身於名門正派的蕭天絕緣何反叛南風組織,這恐怕隻有他自己才完全明白。

    蕭天絕,是個不折不扣的野心家,他一直都是。

    腳步聲響起,蕭朗拾級而上,踏進了涼亭之中,他雖連日奔波,依舊神采奕奕。

    “父親。”蕭朗喊了一聲。

    蕭天絕背著手,望著天,說話的語氣平穩沉悶:“要不是我臨時讓飛羽去接應你們倆,你現在還能站在這嗎?”

    蕭朗幹笑了幾聲:“這個,好在沒耽誤辦正事。”

    “你辦了什麽正事?不過是殺了個人。”

    “這個人跟父親您的關係可不一般。”

    “那都是從前的事情了,提他個屁。”蕭天絕似乎不願聊這件事,他頓了頓,說道,“戒驕戒躁,這四個字老子至今沒教會你。”

    蕭朗似乎對父親的教育很不上心,他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煙味飄散,蕭天絕微微皺眉,手指對著身後輕輕一彈,將蕭朗剛點上的煙彈滅。

    “我剛點上!”

    “道家清靜之地,你他娘的還抽煙,”蕭天絕教訓了一句,又問道,“銅爵和飛羽回來了嗎?”

    “銅爵直接回島了,飛羽沒有,她說想到處轉一轉。”

    “她心不靜,她是你的屬下,你要多注意一下。”

    “沒必要,女的都這樣,你越關心反而越容易出事。”蕭朗搖搖頭,繼續道,“您老人家一直盯著月亮幹什麽,有那麽好看嗎?”

    蕭天絕道:“哼,你老子夜觀天象,你懂個屁。”

    “我是不懂,可我看你純粹是讓應真宮的道士們給洗腦了,你信了一輩子科學,現在居然信天象了?”

    蕭天絕依舊凝神望著夜空,亂蓬蓬的頭發隨著夜風抖動,喃喃說道:“他奶奶的,你看,九星連珠,貪狼星現,主東北方,將有殺星出世啊。”

    蕭朗聞言不屑道:“東北方?嗬嗬,不會是大白山吧,南風局那破地方還能出的了殺星?我倒是知道有種藥叫諾氟沙星,消炎的,能治前列腺炎,對,就是懦夫殺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