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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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朝叫他這反應嚇一跳,心說怎麽回事,有梁子這是?!

    同時也確定,想從顧師父嘴裏把剩下的事敲出來,關鍵點很有可能就是在自己夢遊太虛遇到的這個男人身上!

    因此,吳朝賭了第二把——也不等顧師父詳問,主動說出了自己的這個夢境,同時略添油加醋了一番:“那個人當時在受難,很痛苦的樣子,我看著就很心疼,同時我覺得他對我來說很重有,好有親切感!我好喜歡他欸……”

    “你喜歡他個屁!”顧師父有點激動起來,雖說目前證據不確鑿,自己曾嚐試過被冤枉的滋味自然也不希望別人被胡亂冤枉,但是……就是說不上來的堵啊!

    吳朝竟覺得麒昀是好的?

    或者說……戲命族的預感——麒昀是好的?

    那這些孽都不是麒昀造出來的?相反地,他可能因為當初幫助吳朝逃出生天,反倒將自己困在什麽火海中走不出來了?

    顧師父這邊開始坐不住的圍著吳朝團團轉,邊摸索下巴進行深度思考;屋外那邊的冥主維持著一個撲在沙發上“耍委屈”的姿勢,也差不多都快凝固住了。

    就當林翹都替老爺子腰疼的時候,突見冥主一個高蹦起來,指著他就道,“啊,小子,你今年二十有七了吧,大限將至啊這是!有興趣入我地府當差嗎,將來不如就供職我地府怎樣?!”

    “啊?”林翹無語,心說這真是無妄之災,你們聊你們的突然扯我做什麽?腹誹未完,林小王子又一愣——欸?好像當初跟顧師父第一次見麵,他也是這麽說的啊!

    一旁的小白則是滿臉糟心地扭頭望外,心說冥主這麽個岔開話題的方式……就算欺負人家麒妄老實人,那老實人這次也不會善罷甘休啊!

    果然,就見麒妄又上前了一步,直視著站在他跟前的冥主,輕聲又重複了一遍,“幽爺爺,我和我師父,真的都是惡鬼?”

    冥主斜眼看了下小白,對方顯然一副——挺好,不錯,反正話簍子是你捅出的,不是我,隻要老顧不生我的氣,這事也氣不著他,那怎麽辦都好說。

    左右四顧一番,看來是沒什麽借口能再岔開了,冥主無奈地歎了口氣,點頭算作承認了。

    麒妄立時倒抽了口涼氣,似乎在極力克製什麽似的。隻不過他這動作未做完,眉心突又一蹙,接著緊張地回頭去看沙發上的麒祚。

    好巧不巧,之前林翹想著一群大人們談話太無聊了,他就把pad掏出來準備看看他的農場(遊戲)怎樣了……

    小正太麒祚就坐在他身邊,一眼掃到那綠茵茵的草地上有奶牛還有可愛的小鹿走來走去,一旁還有水塘,裏頭還有鴨子在戲水……

    還有很多他不認識的建築,總之跟他們流靈界的不一樣,但跟現在所處的這個世界裏的建築是一樣的!最重要的是——透過屏幕傳出來的那種淡淡的溫馨和愉悅卻是在流靈界才有的感覺!

    因此小正太就看得特入迷,小孩子好奇心重麽,也不在乎麵子問題,就指著一棟還拴著氣球的房屋問林哥這是什麽,沒想到一手指頭不小心戳上去,可能停觸時間略長,這畫麵忽然放大了下,還把麒祚給嚇了一跳。

    林翹見他好奇,就把pad塞給他了,同時把耳機也給他插上了,告訴他這款遊戲畫風簡潔,氣氛溫馨,音效也十分歡快,最最主要的是——這款遊戲就是他們的開花組開發的!而且自己是主力軍!這次不是吳朝了!

    因為吳朝對建模這些“輕鬆愉悅”的東西不感興趣。

    當一款遊戲想要發行出來,之前肯定都得有內部人員先進行測試麽,吳朝就對這種“管理或建造一座城池”的提案是最感興趣同時也最沒興趣的。

    麒祚就不解了,林翹在那邊唾沫子亂飛的給他解惑呢,說是,相比較來說,吳朝喜歡去打紅警,那上麵也能建造出一座城池,但是他建造城池是為了生產兵力,再弄兵營、戰車、工廠、航空部之類……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城池,也是為了去攻打別人,占領別人的地盤。

    而對於這種建造城池是為了養奶牛擠牛奶……種,哦不,是養小綿羊收羊毛,然後送到紡織廠做成衣服,再賣給城中居民,然後就這麽循環不停的玩來玩去是覺得最無聊的。

    但同樣,別看吳朝建造城池是為了瘋狂地去“攻城略地”,但是攻完了,他仍舊會覺得無聊,然後就會退出遊戲——無論之前自己建造的“城堡”有多麽好,他也不存檔,一刪百了。

    “說白了,你吳朝哥哥就僅僅是享受去摧毀、去破壞別人地盤的快感,別看他麵兒上那麽斯文無害,其實心裏頭陰著呢,不過他也不算多陰,比方說,他就不會去攻占弱者的城池,聯機的時候都是看誰的城池最牢固,誰是當時的那個最強者,他就屁顛屁顛的去滅誰。所以說,打個遊戲也能看出這人心裏變態了哦!還是像我這樣隻玩農場的大哥哥才是好人哦!”

    小正太聽得一知半解,但無論怎樣……都覺得吳哥不是壞人,而且能聽得出來林哥也是在故意說笑,因此後來就隻專心聽著耳機裏傳來的聲效,自己試探性地在屏幕上點來點去,幫忙“收羊毛”。

    於是,就這樣……

    在麒妄憂心忡忡回過頭來的時候,小正太壓根沒聽到之前窩在另一個角落堆裏的大人們談話。

    但似乎是察覺到氣氛突然奇怪起來,小正太也覺得莫名其妙,還詫異師兄突然站起來幹嘛,下意識就想用目光追隨師兄,隻不過剛想抬頭,就見林哥突然伸手猛劃了幾下,隨後是聲音大的都能震過遊戲音效了,他一個勁嗷嗷“房子塌了塌了!”

    因此麒祚也忙不迭幫他去一起“鞏固房子”。

    小正太戴著耳機,林翹可沒帶呢,此刻掏了掏耳朵歎氣,雖然剛才他有意幫麒妄解難的成分居多,但心下也奇怪——惡鬼,惡鬼是什麽?很恐怖嗎?還是咋地了,為啥這哥們反應這大?

    ……

    屋內的顧師父背著手繞著吳朝轉悠地都快趕上催眠術了,此刻“跐溜”一聲,停在了吳朝跟前,一拍他肩膀,淡定道,“總之你就這麽記著吧,你家祖宗以前預判過,說你跟麒妄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一個破壞王一個大魔王,你們兩個放出去太禍害三界了,所以關起門來內部消化解決是最好的。這也是老幽他幹嘛這次會留下幫忙一陣子……估計也是想撮合你倆。所以你隻要記得,這個世上,除了麒妄是你值得去喜歡的,其他人,都是浮雲!當然,我你也要喜歡,但不是像喜歡麒妄那樣喜歡。”

    說完,顧師父還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兩聲。

    吳朝聽完這話倒是愣住,隨即摸了摸下巴,嗯……這番話,他竟意外地沒啥感覺。

    不是對話本身沒感覺,就像是之前顧師父一直在跟他講流靈界的事,每一句說完吳朝心下同時都會自動產生一種——“欸,這樣啊?”

    “哦,這樣。”

    “欸,沒說真話吧這是?”

    “嗯,可能有所隱瞞保留……”

    唯獨到了這句話,吳朝發現……自己好像突然喪失了判斷能力。

    當然了,從之前顧師父跟他說了那麽多事起,他就產生了一種延續未絕的懷疑——懷疑戲命族的能力。

    怎麽說呢,他之前一直覺得自己就是普通人,所謂的預感也好天分也罷,那都好像是每個人與生俱來都會擁有的一種處事的直覺。

    心理學上還有大量研究可以證明——當一個人跟你說事情,你不自覺雙手抱臂開始聽的時候,就十有□□可以證明對方是在進行名為欺騙的談話了,通俗來講,就是對方在說謊,而你心下產生了相對應的預判,從而潛意識操控大腦讓機體做出了一種自我保護的動作。

    所以說,大概就是一種心態在作怪吧——吳朝下意識對流靈界有些許抵抗,就像是一個小孩子從小扔狼堆裏長大,他或許就會認為自己是一隻狼,而非是一個人;同樣,吳朝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普通人,而不是一個什麽術士,更不可能像是個救世主一樣的戲命族後人。

    再說了,他之前對數字什麽的是有些直覺,就像是他做一道數學題,最終求出答案,小數點後位太多了,他就估摸著不對,那是因為他本來做卷子就做多了,有種“太過熟悉”的感覺;後來入了職場做遊戲做多了,調節精確值也好,微數值也罷,那都是他曾進行過大量實踐而得出來的一種“技能提升”,說白了——這些都是他自己下苦功夫,通宵熬宿地進行練習練出來的一種“感覺”,就跟一個廚子一開始切菜不快,幹了能有個十來年那使刀的花活兒不敢說有多亮,那至少切菜能比之前快個十來倍了吧!這些都是靠自己練出來得到的東西,跟戲命族血統有個屁關係?

    什麽意思,現在就是冒出一大堆亂七八糟的人跟小爺說小爺對所有東西的感知都是因為一個區區血統天賦的事情?

    小時候沒學過傷仲永啊這是?

    憋鬧!

    再說了,眼前就有現成的例子麽——林翹他不是也有半個戲命血統?那按理說他不該比開花組其他人對精調數值有更高的感知度?憋鬧!林翹那就是整個辦公組裏的bug製造者啊,要不是每年都有新人進來墊底,那林翹肯定是技能評比的倒第一。

    所以這特麽跟戲命族血統有個屁關係,還那什麽天賦和預感的,宣揚的神乎其神,我告訴你們啊,放現在來就是邪教,憋鬧憋鬧!

    總之吳朝是不太信自家祖宗的真實能力的,畢竟他是受過科學教育的人。

    而且心理學上還有分析證明呢,一個人如果在某個領域下上10000小時的功夫,那他也早能成為這個領域裏的精英了。這就是所謂的10000小時定律約束。

    說白了,天分真的隻起一小丟丟的作用,實戰才是正理!

    故而,現在自己擁有的一切成就好像都能和戲命族的血脈掛上鉤似的……吳朝反倒是莫名有一點不爽。

    當然,除了不爽外,他還有點不解——事出必有因,所以……現今這個流靈界塌了,又亂七八糟的發生了這許多事,究竟是為什麽?

    因此吳朝隻好又道,“小顧叔你別理解點那麽偏,我確實挺中意麒妄的……”

    話還沒說完,就被顧師父猛一按肩,老人家讚許地點頭——自家崽子這麽坦蕩!好孩子,有骨氣!有擔當!

    屋外,原本準備叫老顧出來給他自家徒弟解釋下魂魄事情的小白,正好“探聽”到這一幕,想了下,憂心忡忡地頓在門口,心說——這任戲命血統確實是正常的,是吧?怎麽總覺得……可能是小時候從誰像誰了,仿佛有點二呢?那也不對啊,之後不是跟了鬼才麒昀麽,麒昀絕對比老顧還要精明啊……

    隻不過,小白還沒想完,突就目光凜冽地透過門板直接盯住了裏間窗外。

    此刻,窗戶雖是完好無損,一個紅衣妖嬈的女子卻已經出現在了屋中,還正巧在顧師父身邊。

    這女子穿了一身酒紅的禮服裙,一看就是量身訂做出來的,料子很是華貴的樣子,外頭罩了件短款黑貂小衣,恰把那盈盈一握的腰身給襯得更加妖孽範兒。

    這樣子其實挺像個暴發戶的,吳朝原本還在琢磨誰這麽沒品位呢,但這姑娘身材暴好,像模特一樣,吳朝原本純粹就是在欣賞衣服,正好一路自下往上逡巡麽,看到胸的時候就怔了下,那禮服估摸著就是個抹胸款的……吳朝暗讚了句好身材啊,林翹這傻孩子又沒看到啊……繼續抬頭看去,見到這張臉就愣了,這姑娘盤著頭,倒是個上了歲數的打扮,臉一側微垂下幾縷卷鉤的發絲,迎著月華看去,仿佛也是酒紅色的,但這酒紅並非是大街市麵上常見的那種,而仿佛是外國人那種天生的熱火紅發,又特意給染黑了,因此這黑壓不住融於血脈中的紅,仿佛要在極黑處掙紮著閃現出那灼眼的質感來一樣,誘人的很!

    吳朝下意識覺得躁了些,但這女子膚色生的卻很白,露在衣服外的胸脯……不是,脖子啊手啊臉啊,都是白到近乎透明似的,而且那張臉也超級冷豔,一看就是冷美人型的!

    最主要的是,此刻她眼瞳都是火紅火紅的!並不是麒妄怪物化時的那種極紅血線,而是兩撮小火焰一樣的火苗,打旋在她雙眼之中。

    這女子一進來也沒看吳朝,笑嘻嘻地向顧師父撲過去了,一邊撲一邊還用冷冰冰的調子說了聲,“老爺子~”

    吳朝被驚得渾身一顫,心說反差萌太要命啦!以及這什麽情況?!

    顧師父卻好像見多不怪了,任由這女子把他給撲住了。

    這女子撲住他也不客氣,緊跟著動手動腳地扯臉扯皮,倒沒做出太多出格的舉動。

    顧師父剛向吳朝介紹一句,“外號火狐狸,朱雀族……哦不,是現在的炎氏族長了,炎璃。”

    隻不過炎璃現在顯然沒認識新朋友的動機,她又歡快地躥回窗邊去,顯然,那窗戶鬆動了下,隨即一個筆記本電腦的提包先扔了進來。

    吳朝一摸下巴,各種眼熟啊這包,奇怪!

    接著又是一個小真空盒子小心翼翼地被托了進來,托著它的人,有一雙幹淨修長的手指。

    吳朝換姿勢托腮,這雙手好像也很眼熟,什麽情況?!

    但那小盒子被那姑娘隔空拖走了,窗台上那雙手的主人卻沒進來,似乎又跳下樓去了,也不知道在幹什麽。

    在此人收手的那一瞬,借著月華,吳朝眼尖地瞄到對方無名指上,帶著一個戒指。

    略挑了下眉,吳朝下意識去尋這女人的手看,無名指處果然也有一個戒指。

    看款式,是婚戒啊。

    所以這個女人自己不認識,那就更奇怪了,自己更沒理由認識這個男的啊。

    炎璃也不管吳朝,仿佛看不見他這個人類一樣,自顧自到了麟砂床邊坐下,看著小姑娘的時候還愣了愣,眉間顯現出幾分不同於她這個表麵上看起來年紀的滄桑,隨後,連帶著被子將小姑娘卷進懷裏,輕晃了晃,溫柔地耳語了幾句,又給放了回去。

    這才抬臉,隻不過一抬眼發現他還沒上來,索性又走回窗台,開了窗戶不解道,“少慈,你幹嗎呢?不是急著見祖宗麽?”

    隨著她話音剛落,窗戶裏利落翻進來一個男子,手上還有一副純黑的散發著寒氣的手套,手裏頭還有一把銀光閃閃的鑷子,不知道夾住個什麽,另一隻手正包著呢,但見著炎璃要上來撲他,就無奈地搖搖頭,“盒子先放下。”

    隨即衝門口道,“白大人過來幫個忙好麽?”

    小白早就見著這倆人來了,這倆就是一開始老顧出了地府,在車庫偶遇了玄危之後,先去找的那幾個人。

    這倆都算是朱雀族當年的後人吧,炎璃還好些,她輩分應該跟老顧差不了幾代,少慈就比較難說了,他喊老顧的那聲“老祖宗”,還真是不為過。

    小白幫他捧著那盒子,倆人一並入了洗手間,最後不知怎麽搗騰了一番,炎少慈這才重又摘了手套塞回自己懷裏,順道出來認真拜訪下傳說中的這位“祖宗”。

    那一聲老祖宗喊得顧師父渾身雞皮疙瘩,心說快免了快免了,這滲人的勁兒啊!

    隻不過他還沒應呢,就聽床上躺著的吳朝噌一下坐起了,不解地看著炎少慈道,“慈哥?”

    “欸?吳朝?”

    炎少慈愣了下,同時比他反應還大的是炎璃,沒了骨頭一樣就往炎少慈身上一靠,“我天,我還以為這人一直感受不到我們呢。不是規矩不能‘犯人’麽?我們這算是……”

    “欸,”顧師父擺擺手,“這我幹兒子,你們別驚訝。”

    隨即,不給他倆驚詫的時間,反問道,“你倆怎麽來了?”

    大慈是最先反應過來的,衝一旁的白棋點點頭道,“白大人之前托我查點東西,現在有了些眉目,剛才阿璃在附近,說感應到你的氣息……”咳,原話是氣息蕩漾,大慈很明智的改口道,“氣息動蕩了下,就把我拉過來‘認祖歸宗’了。”

    “那你剛才在下麵那麽久幹嘛?我還以為你跟不上了呢。”

    炎少慈有點無奈,輕聲附在她耳邊溫柔地道了句,“當著別人的麵就不能給我留點麵子?”,抱緊了炎璃哄完了她,這才一臉平靜地抬頭道,“剛才院中盆景上有點那東西,跟我之前查到的一樣。不過前幾次我還沒等靠近上前去撿起‘殼’來,那東西就隨風化沒了,還好這次出門前又遇見了玄危大哥,跟他借了副寒冰手套來。”

    “玄危?”此刻白無常插了句,“就是那次我們在車庫裏遇見的那個笑起來像狐狸精的黑袍男?應該是玄武族‘危字室’的吧?”

    炎少慈聽這話倒是愣住,心說奇怪,一副有過節的樣子?

    不過白無常這次也沒給他反問的機會,倒是眼睛略亮了亮,“你把‘灰燼’抓著了?”

    “灰燼?”炎少慈下意識想開盒子,但隨即和白無常一手一邊按住了,兩人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不然咱倆單獨去衛生間說,那裏好歹陰氣還能重點,不然這東西很容易就沒了。”

    白無常也是點頭,隨即跟炎少慈倆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就出去了。

    倒是冥主樂嗬嗬地跑進來,給一臉懵逼的顧師父解釋道,“少慈這小孩從小是玄武族撿去長大的,就像是麒妄跟著你,習得一身火術,體更熱;炎少慈雖然是你朱雀族後人,但在玄武族那待久了,從小體寒,而且因為反正學不來玄武族的術法,索性去習共同都會的治愈術了麽,噯呀這小子身上福德好高哦!一看就是救過不少人。小白還說他是流靈界目前來看治愈術最厲害的一個術士了……”

    顧師父挑眉,“你怎麽知道?”

    心下腹誹,小白這事跟老幽說不跟自己說,把自己當什麽了?

    冥主雙手合十,阿彌陀佛了一句,“小白說等你問起來再說,不然提前說了你準又要忘。”

    說著,眨眨眼,“他料對了沒?”

    顧師父撇嘴,心情不爽!剛打算回頭看看兒子來緩解下心情,就覺袖子被人拽住了,回頭看,冥主依舊笑的一臉彌勒佛般慈祥。

    心下猛打了個突,顧師父未等問話,就見他對林翹和麒祚揮揮手,“來來孩子們進來認認人,這麽漂亮的阿姨可不是誰都能見的。”

    隨後把顧師父往外一推,“你徒弟有點事想找你單獨談談。”

    語畢,關門上鎖蓋結界,動作那叫一個一氣嗬成!

    林翹原本還不知道裏屋也來人呢,就是看著炎少慈的時候一愣,心說大慈?

    炎少慈一看林翹在這也樂了,慢悠悠來了句,“小白虎~”

    氣的林翹蹦起來多高就想脫褲子給他看,不過被冥主給及時扯進來了。

    眼下,大家各自都分工明確——唯一明白事理且擁有完美溝通能力的白無常白棋大人,正跟炎少慈躲在衛生間借著陰氣的保護,分析這“灰燼”的作用,以及大慈查到的部分隱情。

    裏屋,吳朝在消化自己聽到的那部分事情,當然,還有半部分沒聽到的是關於那個穿月白袍子的人。

    林翹顯然對著炎璃阿姨直犯愣,心說身材好好保養的好好!一看就不像是活了有幾千歲的女人!

    不對,是一看就像是活了有幾千歲的女人,妖精啊這就是!

    隻不過炎璃瞧著林翹那神情也挺逗,剛扭著腰想上前跟這白虎族的小子打個招呼,就見對方這麽大個小夥子,噌一下臉通紅,那紅的啊,都快趕上他們朱雀族的代表色了,隨即林翹一握手機,尋尋默默找到離漂亮阿姨最遠的角落,默默蹲好了,低頭非禮勿視的隻打遊戲。

    炎璃嘴角抽了抽,原本還想去逗逗他呢,隻不過一低頭,正好看到自己手上的婚戒,像是想起什麽,又輕笑了一聲,也不再起身,就安靜地坐在麟砂床邊,單手溫柔地拍著她被子,像是在哄一個小孩子入眠。

    麒祚此時也從另一邊蹦上麟砂的小床了,放下遊戲也不打了,就雙手托腮,認認真真盯著她,心說快點醒來啊……吳哥帶了那麽多好吃的,麟砂妹妹都還沒吃到呢,好可惜!

    於是……繞來繞去,就隻剩下屋外的麒妄在和師父互相沉默著,屋裏則是吳朝和冥主一起沉默著。

    過了半晌,吳朝一挑眉,直接道,“老爺子不然把你印象中的麒昀,說給我聽聽?”

    因為冥主實在太難撬話了,吳朝自然也沒打算用坑顧師父開口的法子去撬冥主的嘴。而且,他又是個懶得多想事情的人,故而單刀直入,直接進入話題中心好了!

    冥主也挺意外,原本還以為老顧至少能保留點,沒想到都直接交代到麒昀這了,也是服氣。

    但是吧,保不準這也是吳朝誆他呢,因此一時間拿捏不定,為了敷衍過去,慢悠悠答了句,“欸,我說了算什麽,不要誤導你對別人產生看法麽。”

    這話說完,炎璃卻突然回頭看了這邊一眼,眸光顯然有些困惑,但是也沒深究。

    其實就在剛才,冥主已經下了個無形的結界,籠住了自己和吳朝。

    吳朝卻是一笑,好像麵對地府之主也沒什麽畏懼的神色,淡定自若道,“老爺子剛是不是單獨把咱倆也罩起來了,以防話被無幹人聽到?”

    冥主挑挑眉,示意他繼續說。

    吳朝樂了,“其實我壓根感覺不到這點。我純粹是拿腦子分析出來的,覺得按照咱倆剛才那對話趨勢,鐵定是要說點什麽的,但同時,你也不想讓沒關係的人被牽扯進來太多,所以隻有你我二人對話是最好的。同時,我這個分析也得益於剛才炎璃……阿姨突然回頭看了一眼。這在人間的話,大概叫做察言觀色吧。跟我戲不戲命族的血統一點關係也沒有。”

    “所以?”這次換冥主樂了,畢竟當初在流靈界,多少人不曾肖像過,自己如果是戲命族那該有多好啊,這終於遇見一個擁有純真血統的戲命族後人了,他反倒一副很不喜歡自己血脈的樣子。

    ——這就是所謂的造化弄人麽?也是有趣啊。

    吳朝平靜道,“我就是想多知道點關於麒昀的事,同時呢,也請你相信,我不會被你們的言論誤導或者怎樣,我隻是想試著想想看自己能不能記得起,他是誰來。”

    冥主歎了口氣,猶豫了一下,才道,“麒昀曾是老顧的徒弟,開山大弟子……對了,拋開這個不提,你知不知道你對老顧來說有多重要?”

    冥主這一句也是有心試探,想試試看究竟是身世在吳朝眼裏重要,還是顧灼泥在他眼裏更重要,如果他仍舊堅持要問麒昀的事的話,那麽冥主覺得自己可能之後也不會對吳朝多爽快了,之前一直覺得這小孩挺投緣的——怎麽說呢,他有點像年輕時的自己,看著挺溫和,實則骨子裏蔫壞,而且,吳朝這孩子身上帶著一股子邪性,他地府的麽,喜歡這個性質!

    卻聽吳朝想也沒想道,“我剛才就跟小顧叔說了,我更在意我跟他之間究竟是什麽關係。但他不肯說,我就尋思著,拿我那個夢刺激他一下……然後你們就呼啦啦進來了。他還什麽都沒來得及說呢。”

    冥主一愣,隨後哈哈大笑起來。

    笑了能有一陣子,才道,“老顧他命不好。但其實他並不是一開始就命不好,他這個人,命盤上有許多缺口,是比較坎坷的。很可能卡在某個坎兒上,就直接把他整個命盤卡主,轉不動了。其實每個人出世時,身上都帶有一個命盤,無數人的命盤組成了一個大命盤,形成一個巨大的齒輪,然後在不斷的磨合、循環轉動……在這個巨輪裏,離自己命盤最近的人給自己推力的,或許是貴人,但自己前行了轉動,可能又是另外一個附近的命盤的阻力……總之,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正正反反,阻阻進進……就形成了所謂的風水輪流轉麽,沒有人會一直處於行大運的階段,也沒有人會一直倒黴。否極泰來、樂極生悲、物極必反……這些詞也都不是白來的。”

    “所以……當一個人命盤轉不動的時候……就會阻礙整個巨輪的磨動,這時候,如果有人去強行推動它,那很可能直接導致這整個命盤崩裂,但不去動它的話,那它又會妨礙別人的命盤轉動,所以……這應對的結果就不是天災了,而是*。凡是命盤毀壞,這個人也活不長久。”

    “有些術士喜歡將這說的神乎其神,說此乃為劫。所以有的懂改命的人,會動念頭去擋煞。比方說,有的人命盤毀了,有些術士會拿紙人去騙鬼差抵命,這之類的……其實這些都是有定數的,叫你逃過一劫,也無非因這人陽壽未盡,真盡了,沒有鬼差會被騙過的,畢竟不能耽誤整個巨輪的轉動。”

    吳朝靜靜的聽,一直沒插話。

    “你們戲命族就是這樣一個逃脫三界外製裁的存在。你們的擋煞祈福能力,不會改變巨輪的任何軌跡,但就是有人能被你們帶的走向更好,或者……更爛。”

    “你是被你家還有良心的祖宗過繼給老顧的,說是讓你去替他擋煞,因為你命盤好。但實際,說不定是想讓老顧護住你的可能性更大。畢竟……”冥主兩手各自伸出一根指頭來,互相繞了繞,“齒輪想要磨合轉動,彼此間都是有聯係的。”

    吳朝一蹙眉,剛想問仔細,就見冥主又揮揮手,淡聲道,“你們戲命族的命盤,福氣是可以不斷增生的,就跟你們的靈力一樣。而且每個人身邊也都有磁場,當你跟老顧在一起的時間久了,他遇到他命盤缺口的那些‘劫’時,隻要你在,你的命盤福氣就會替他把缺口補上,讓他順利無誤地渡轉過那些劫難,而之後那些補過去的福氣,在他命盤正好轉動到平滑的一麵時,又再度回到你自己的命盤裏。”

    “隻不過,萬物相生必有相克,沒有誰會是獨大的。想要徹底毀掉你們戲命族的那種圓滿命輪,就得找一個擁有極凶命格的命盤去抵製。”

    吳朝一愣,隨即像是想到什麽似的,問他,“惡鬼……是不是都是窮凶極惡的命格?而且之前聽麒妄神神叨叨的說過些,惡鬼是可以同化的?命盤這玩意兒也可以跟著一並同化麽?”

    冥主一笑,眼睛裏迸發出些許光芒,略有點讚歎的意思——這小子,聰明啊!這何止是舉一反三!簡直是觸類旁通!

    於是故意逗引他似的道,“哦對了,那你知道,火麽?”

    “火?”

    吳朝微垂下頭,思索了能有一會,才道,“你別告訴我,命盤那東西是可以被火燒毀的。冰凍不行麽?為什麽偏偏要火燒?”

    冥主樂了,“冰凍也行,利器金器砸爛也行,總是能將一個圓滿的命盤留下缺口的,隻要缺口一多,命盤可能就變得奇怪起來……”

    “但是,”吳朝不確定地接話道,“什麽都不如拿火去做,因為火操控的好的話,可以燒毀出一些形狀來,大概……命盤這玩意兒也像是一些風水地之類的,有些什麽形狀好辨認?比方說窮凶極惡的命盤該是個怎麽走向的……同時,火燒之後,留不下任何證據,但是總有些焦炭,或者融洞?要麽灰燼?欸命盤是個什麽材質的?真能什麽證據都留不下麽?”

    冥主深吸了一口氣,又緩吐出去——跟聰明人講話,就是輕鬆啊!

    “其實早在萬年前,戲命族那個老前輩就來找過我,他跟我說過萬年後預測的景象,希望到時候我能看在他們流靈界的‘火瘋子’歸順地府的麵上,幫忙穩固下這個亂子來。當時我還不信,總覺得小破山頭上扯旗立起來的一個小界域罷了,出些高手也無可厚非,這突然一位能料言萬年後光景的,未免太過滑稽。現在來看,他在老顧身上預言的話,可都準了一大半了。”

    “他說我小顧叔什麽了?”

    “眾叛親離、骨肉分離、欺師滅祖、天煞孤星。還有……”

    “還有?!”

    “嗯,最後的結局是永失所愛、魂飛破滅。”

    吳朝倒抽了口涼氣,這他媽是有仇吧,還是大仇吧這是,怎麽好這麽咒人的?!

    隻不過沒腹誹完,就愣住了,不確定道,“那個,天煞孤星和永失所愛好像衝突了吧?我小顧叔貌似跟白棋大人還挺好的?是那種關係吧?”

    冥主大方的點點頭,“當時預測的有分支,如果老顧死在陵墓裏,沒墮成惡鬼,那他就是天煞孤星。完事了這一輩子。但他如果沒死,還活著,那再起來也不過是受到更大的打擊……”

    吳朝扶額,自家前輩這麽缺德真的好麽?

    冥主卻幽幽地笑了,拍了拍吳朝的肩,“可你不是又出現了麽,再說……我在這,誰敢動我地府二把手,那我可不幹。小白要是掛了,我自此之後再怎樣安心出來玩……咳,巡視人間,是吧?”

    “我?老爺子你不會真相信我身上什麽戲命族的能力吧……我什麽都不會,而且,我也不覺得那什麽流靈界對我有歸屬感……”

    話未說完,吳朝就覺得整個床一晃,像地震一樣,反應過來他不是在結界罩裏嗎?所以說……現在是受到什麽強大的靈力衝擊了?

    冥主反倒是蠻鎮定地摸了摸下巴,朝房門那看了一眼——哦呦,麒妄小子要失控了啊,老顧嘴拙,小白跟少慈那小孩去研究灰燼是啥了,沒人能幫他了哦?嘿嘿,有點意思了啊。

    惡鬼再現什麽的……好久沒見著了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