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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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姬看著幾人,輕聲問道“你們知道貔貅嗎?”

    孫哲平點點頭,高興道“我知道我知道,招財進寶,隻進不出,那些做生意的,都喜歡貔貅!”

    莊睿看著興奮的孫哲平,輕輕挑了挑眉,看著餘姬,等待下文。

    貔貅的確招財進寶,可這個貔貅,招的不僅是財!”餘姬拿起手裏的小塊碎片,凝重道。

    阿南愣住了,這個神情,她莫名有些發冷。“不招財,那還能招什麽?”

    餘姬摩挲著手裏的碎片,說起一個故事。

    明朝開國年間,朱元璋定都南京的時候,在南京地下挖出一對玉貔貅。那時候,朱元璋剛立國不久,百廢待興,朝廷最需要的便是錢財。

    當時,朱元璋想要修中山門,無奈國庫空虛,劉伯溫便建議他,貔貅招財,不如將貔貅供奉。

    朱元璋便就命人在靈穀寺旁修建了一座貔貅殿,用以供奉貔貅。

    結果不久兩江士紳紛紛捐款,大動土木,場麵宏大讓朱元璋感慨萬分,稱道:大明臣民如此忠心,江山必然萬載。

    可後來,朱棣與侄子爭奪皇位,建文帝朱允炆失敗,下落不明,連帶著貔貅殿內的貔貅也消失不見了。

    這跟貔貅有什麽關係?”孫哲平不明白。

    餘姬笑笑“不要著急,我這不就要說了嗎!”

    貔貅不僅能招財,還能鎮邪!

    當年,世人都以為朱允炆是失蹤了,其實,他是被朱棣謀害了。朱棣當初起兵,用的是清君側的名義,既然是清君側,就算他贏了天下,也不能強搶了朱允炆的皇位。

    可朱棣是誰,怎麽能甘心為他人做嫁衣。

    他讓自己的密探悄悄處決了朱允炆,可對外卻說,建文帝下落不明,失蹤了。

    但是,朱允炆到底是真龍天子,朱棣逆天改命,謀了天下,殺了皇帝,自然是噩夢連連,江山不穩。

    朱棣無奈,招來道士。道士謀算一番,告訴他,朱允炆死的不甘心,怨氣太大,必須拿東西鎮住他,否則,皇帝的江山不穩。

    朱棣便問,要用什麽東西鎮邪。

    道士掐指一算,選定了朱元璋供奉在貔貅殿內的貔貅。

    朱棣不太願意,太祖皇帝供奉的貔貅,招來不少錢財,哪個皇帝都不希望自己當政的時候,國庫空虛。

    道士卻說,也無需一對貔貅,一個即可!

    朱棣當晚又做了噩夢,夢見朱允炆鮮血淋漓得瞪著他,那模樣,簡直要活吞了他。朱棣嚇醒後,立馬招來道士,將一隻貔貅鎮壓在朱允炆的墳墓裏。

    這貔貅,本是一塊和田羊脂玉,可吸收了朱允炆的怨氣,經年之後,便成了黑色。

    有了怨氣的貔貅,固然還能招財,可招的是邪財,如果我沒說錯,這貔貅,已經沾惹好幾條人命了!”

    莊睿聽完,神色一動,似乎想起什麽。

    哇!!”孫哲平感歎道“這麽邪門,它真的跟一條人命相關啊!那這麽說來,這玩意兒是盜墓來的吧?”

    是啊,不是說用來鎮壓朱允炆的,怎麽會流落到市麵上來?”阿南也好奇,盯著餘姬問。

    餘姬喝口花茶,笑笑“古董這玩意兒,十有八九,離不開墓裏陪葬。但至於是哪個年代從墓裏挖出來的,我就無法確定了!”

    老板好本事,單憑一塊碎片,便能說出這玉雕的來曆!”莊睿沉聲道,可這話裏的意思,可沒有表揚的味道。

    餘姬眨眨眼,玩味笑道“家裏祖傳的本事,就靠這個吃飯了!”

    一時間,空氣裏有細微的火藥味。

    哎,你們今天去山河集團有什麽事兒啊?”阿南忽然發問,轉移話題。

    孫哲平立馬到“我們去找馬河,了解一些情況,你也去找馬河,是發現了什麽嗎?”

    這一問,幾人都看向阿南。

    阿南摸摸茶杯,道“不瞞你們說,我有個做律師的師兄,前幾日,我碰到他,從他那裏聽來一件事情。”

    那日,阿南的師兄來律師事務所辦事,正好遇上阿南,兩人就閑聊了起來。

    聽說阿南接了韓香荷的殺夫案,師兄就告訴她,那馬河三個月前,跟人合夥買地皮,結果,高價買了一塊廢地,那地方以前是化工廠,土地輻射成分比較嚴重,根本不能當商業用地。

    馬河知道情況後,才明白自己被人下套騙了,可合夥的騙子早就逃跑了。馬河又欠著外麵的錢,無奈之下,他偷偷轉移了公司的財產。

    那件事情被他大哥知道了,他大哥馬山找了律師,要跟他做財產分割呢!

    這麽說來,馬河很有可能謀財害命,你看,馬山死後,韓香荷作為凶手,是沒有財產繼承權的,那麽遺產就隻能由馬山的母親跟弟弟繼承。頭兒,你說是不是?”孫哲平說完,問莊睿。

    莊睿掃了他一眼“可能吧!”

    對於莊睿冷淡的態度,孫哲平不以為意,跟著這位頭雖然才幾天,但是他早就習慣他冷冰冰的態度。

    阿南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才想去找韓香荷問問,結果我一問她,是不是馬河殺的人,韓香荷立馬嚇住了,一個勁兒地叫我別再查了,會有危險的。你們說,馬河是不是很可疑?”

    你去見了韓香荷?”莊睿驚訝地問,不怪他驚訝。接手案子的當天,他就提審過韓香荷,可無論他問什麽,韓香荷都是一副我是凶手的樣子。

    莊睿辦案這麽久,從來沒碰到過這麽棘手的犯人,完全不配合,而且讓他無從下手,她完全封閉在自己的世界。

    她跟你說了什麽?”孫哲平也好奇。

    阿南搖頭“她就讓我別查了,其他的,都不肯說!我覺得,凶手一定是馬河!”

    空口無憑,沒有證據,就算警察也不能隨便抓人啊!”孫哲平也同意阿南的觀點。

    餘姬好奇地問“聽你們的分析,這貔貅似乎很關鍵?”

    對啊,我們隻在現場發現了玉雕的碎片,沒有看見你說的貔貅!”

    老板有什麽看法?”莊睿問。

    餘姬為幾人又倒了一杯茶,淡淡道“看法談不上,不過是個猜想罷了。拿走貔貅的人,必然是知道這個貔貅價值的。”

    莊睿聞言,心裏一動,有了一個揣測。

    -------

    三人離開後,餘姬坐在桌前久久不語。

    七叔從門外進來,就看見她一副神情悵然的樣子坐在那裏!這是怎麽了?

    小姐,你這是?”

    餘姬抬頭,眼裏似有恐懼,似有歡喜“七叔,我聽到心跳聲了!”

    七叔駭然,大步走到她對麵,慌張的問“怎麽回事?”

    餘姬雙手握住茶杯,指尖在茶杯上摩挲著“我今天見到了一個人,一見到他,我就聽到這陣心跳,七叔,”餘姬抬頭看他“你知道的,當年簽訂契約,我就被拿走了心,快一千年了,我從來沒有聽到心跳聲。”

    莫不是,新的契約者要出現了?”七叔猜測。

    餘姬搖搖頭“不會,如果出現,四方神獸會有反應的。七叔,這個人,會是誰?”

    七叔凝神思索一會兒“要不,我去查一查?”

    不用,他還會回來找我的。”餘姬想起那人懷疑猜測的樣子,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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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以後,你查一下這個老板的資料!”上車以後,莊睿對孫哲平吩咐道。

    孫哲平瞪眼看他,安全帶都忘了係。“為什麽啊?”

    單憑一塊碎片就能說出來曆,我可不相信這世上誰會有這樣的本事!她一定見過這個貔貅!”莊睿分析道。

    頭兒,你不會懷疑是她私藏了貔貅吧?”孫哲平不敢相信,這完全沒道理啊。

    不,但我懷疑她知道些什麽。”莊睿發動車子,駕車離開。

    不能吧頭兒,人家那麽一個大美女,怎麽可能跟凶手有關係!”孫哲平不屑道,總算記起要係安全帶。

    莊睿分神瞄他一眼,淡淡道“你是不是從來沒見過女人,怎麽見到個女的都覺得美!”

    孫哲平抬抬眉,“不是吧頭兒,這都不算美女,你眼光也太高了!”

    莊睿從鼻子歎息“你看女人的心思要是都用來查案,現在應該做隊長了!”

    孫哲平曖昧笑笑“我還年輕,喜歡看漂亮姑娘那是人之常情,倒是隊長你,這麽年紀輕輕的,對女人居然沒有想法,你是不是不行啊!”

    莊睿猛地刹車,幸好孫哲平係了安全帶,不然就撞上擋風玻璃了。孫哲平慌亂地坐穩,轉頭看向莊睿。

    不是吧頭兒,我開玩笑,你反應這麽大!”

    莊睿冷眼看他“你剛剛說女人?”

    孫哲平咽咽口水“是..是啊!”

    莊睿聞言,似乎想到了什麽,在身後一片滴滴催促聲中,飛車開往警局。

    一到警局,莊睿立馬翻開檔案,查看起小茉莉跟李蓮花的口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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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那個女人殺了我兒子,我那天跳完廣場舞回家,就看到她手裏拿著刀,手裏沾滿了我兒子的血。那個賤女人,你們一定要判她死刑,讓她給我兒子償命啊!!!”李蓮花的口供裏,滿是哭訴與不滿,全是對韓香荷的怨恨。

    那撕心裂肺的卻潑辣的樣子,可不是個好欺負的老太太。

    我...我那天在醫院孕檢,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我這才剛懷上呢,如今孩子他爹死了,我可怎麽辦啊!!警官,我能分到遺產嗎?”小茉莉摸著三個月大的肚子,還沒顯懷,卻一副死了金主,活不下去的樣子。

    那表情似乎在說,要是沒有遺產,孩子她就不要了。

    看完口供跟錄像,有翻看了一遍驗屍報告。

    莊睿問孫哲平“老羅回來了嗎?”

    剛到,在外邊呢!”

    叫他一下!”莊睿在玻璃板上將小茉莉跟馬河連線起來。

    隊長,你叫我!”

    莊睿點點頭,示意他坐下。“小茉莉什麽情況?”

    哦,正想跟你說呢!我查了一下,如今她懷孕,李蓮花害怕兒子沒後,把她接到馬河家,現在幾人住在一起。但是我發現一個奇怪的事情!”

    老羅說完,從文件袋裏抽出一張紙“報告顯示,小茉莉一年前打過胎,孩子的父親是馬河!”

    什麽?!!”孫哲平搶過報告一看“上麵沒寫父親啊,你從哪裏得到的結論?”

    老羅瞟他一眼“我跟王廣特意去了一趟她之前待的夜總會,她有個小姐妹,說,她之前為一個客人打過胎,之後,那個客人就把她接走了,接走她的人。我給夜總會的人看了照片,就是馬河。”

    我去!!!果然兄弟情深啊,都連襟了!”孫哲平一說完,莊睿就白了他一眼。知道自己失言,孫哲平立馬禁聲。

    莊隊,你想到什麽?”老羅看著沉思的莊睿,好奇地問。

    我在想,我們的推斷可能出錯了!”莊睿凝視著玻璃板,上前在小茉莉跟馬河的名字上畫上圈。

    什麽意思?”孫哲平沒明白。

    我們都以為,凶手是一個人,但事實上,凶手可能是兩個人!”

    莊睿一說完,兩人對視一眼,都覺得難以置信。

    不會吧?”

    我開始也以為,馬河就是凶手,今天你注意到沒有,馬河雖然穿了高領,可是脖子上,露出了青紫的痕跡。辦公室裏開了空調,他熱的頭上冒汗,可依然穿高領,這說明什麽,他脖子上有傷!”

    屍檢報告顯示,死者雙手被清理過,還修剪過指甲,如果是死者自己清理的,應該不會連一點皮屑髒東西都沒有。可是明顯,這雙手太過幹淨。這說明,死者的雙手臨死前抓過什麽東西,而這東西很容易暴露身份!”

    你是說,他抓過凶手的脖子!”孫哲平驚呼。

    莊睿點點頭“馬山抓住了凶手的脖子,凶手為了反抗,用玉雕狠狠砸了他的頭,所以在額頭有傷口留下,而檢驗科發來的檢驗報告顯示,額頭上的未知成分,跟我們撿到的碎片完全吻合。”

    那這也不能說明凶手是兩個人啊!”老羅還是有疑問。

    開始我也以為凶手隻有馬河,可我今天看了他的手。他的手指粗實,明顯做過重活,很有力氣。資料顯示,他跟馬山之前在工地上給人打工,做過重力活。但是你看馬山的傷口,手臂上隻有淺淺的傷口,就算是重傷的腹部,匕首進入的程度,也很淺。這不是一個男人的力度!”

    你懷疑小茉莉?”孫哲平感歎“那可是她孩子的父親,隻要把孩子生下來,馬家大部分財產都是她兒子的,她沒理由這麽做啊!”

    現在有理由了!我看啊,她八成還跟馬河有一腿。”老羅悻悻,點了一根煙!

    那還等什麽,抓回來問問!”孫哲平喊道。

    沒證據,當日保安室的監控顯示,這兩人沒有進去過。”老羅潑冷水。

    莊睿的右手在桌子上,輕輕敲打,而後,在玻璃上寫下玉雕兩字。

    莊隊,有發現!”何依依端著電腦走了進來。

    老羅將位置讓開,何依依將電腦放下,點開視頻畫麵。隻見2017年4月20號上午9點,馬河身著藍色大衣,帶著墨鏡從清風庭院小區門口的便利商店路過。

    那家便利店是進入清風庭院的必經之路。上個月便利店被盜,老板就在門外裝了監控,凡是進出清風庭院的,百分百會留下錄像,老板為了防止監控被破壞,藏在暗處,知道的人不多。一聽說我要監控,毫不猶豫就把這個給我了。”何依依得意地笑。

    案發前一天他去過案發現場?”

    對啊!!”

    我查了清風庭院的監控,確實沒有馬河出入的痕跡,但是,我在附近一家便利店的監控裏,發現了這個。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然後,我去查了一下,你打死都想不到我發現了什麽!”何依依興奮地點開另外一段錄像。

    這是什麽?”孫哲平沒明白,畫麵上隻有空空的大廳,什麽也沒有啊。

    何依依不搭理他,突然停住畫麵,調出另外一段監控,又停在一個畫麵。

    什麽問題?”孫哲平還是沒明白。

    莊睿卻指著視頻上一個點到“這是什麽?”

    何依依笑笑“還是隊長厲害,這是個小孩的手,他在撿皮球!你們看!!”何依依放大監控,果然如此。

    我明白了,連續兩天,同一個時間,同一個畫麵,竟然同一個小孩出來撿球,這除非鬧鬼,不然根本不可能,這就是同一天的監控!”老羅驚呼。

    那保安騙我們!他根本就沒有4月20號的監控!”孫哲平大喊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