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李舒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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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天剛剛微亮,由於和李舒、王力約好了今日出去尋找獸蹤,再加上心中對於最近荒廢武藝懊喪不已,於旺早早就起了床,草草洗漱一把,提起家中的木杆長槍,直奔家中後園而去。這家中後園留有兩小塊菜地,當然這個時節,菜地上並沒有種什麽蔬菜。

    這個時代並沒有後世的環境汙染,也看不到後世天空中的令人熟視無睹的灰蒙蒙霧霾。清新而冷冽的空氣撲麵而來,令人精神一震。於旺貪婪的深深吸了口氣,把木杆長槍往邊上一插,走進院中,擺好了架勢,練起劈掛拳來。

    劈掛拳是典型的長擊遠打類的漢族傳統拳種之一,盛名久遠。古稱披掛拳,亦名抹麵拳,因多用掌,故而又稱劈掛掌,擅長中,遠距離克敵製勝,講究放長擊遠,它將中國武術“一寸長、一長強”的技擊理論發揮得淋漓盡致,對於技擊空間的控製,講究遠則長擊,近則抽打,可收可放,可長可短。劈掛拳更是當年戚家軍中流行的拳法,當年戚爺爺曾在《紀效新書》拳經一卷中著重點出,此拳法用於實戰最是犀利。

    自從於旺從李舒手裏學到劈掛拳後,已經是勤練第三個年頭了,而劈掛拳首重步法,戚爺爺對此評價曰:“活足朝天而其柔也。”隻見場中於旺“繞步”,“弧形步”,“散身斜進”等運用的爐火純青,行到急處,身法閃展騰挪,更深得鷂子穿林之巧,狸貓撲鼠之妙。

    於旺拳法練到酣處,更是隻見場中一團灰影四處遊走,此時劈掛拳的剛猛也完全展現了出來,此時的他更猶如一頭人形暴獸。

    等打完整套拳,於旺滿身己是汗水淋漓,身上的肌肉更是油光水滑,在渾身熱氣騰騰中,他索性脫掉了外衣,露出了一身虯結隆起的肌肉。順手,他操起了身邊的長槍,又擺了一個起手式,練起了槍法。

    楊家六合八母槍法,起於宋代,相傳為南宋末年紅襖軍首領李全的妻子楊妙真所創的槍法。戚爺爺曾讚其打遍天下無敵手,並廣泛推廣於軍中,於旺學到也已經練了三年多,槍的各種技法,套路他都爛熟於胸。

    場中,於旺身隨槍走,隻見他手中一把長槍上下翻飛,若舞梨花,使到急處,更是像那蛟龍出水,槍如遊龍。

    拿槍、攔槍、顛槍、捉槍、櫓槍,於旺目光專注,他算是明白了,這個身體的技藝,就是他在這個亂世中生存的最大保障,從今天開始,一天也不能懈怠了。

    等拳法、槍法都練完,於旺感到特別的神清氣爽,一股身心愉悅的感覺更是湧上心頭。正在於旺享受這剛剛鍛煉完的充實感時,他的肚子卻是不客氣的“咕咕”叫起來。

    於旺心中苦笑:“都說窮文富武,還真是真理!練武之人由於運動,身體需要大量的營養,吃的方麵就要求高。普通老百姓窮的平時連肚子都吃不飽,還練什麽武?稍微運動過量,虛弱的身子怕是就要昏厥了罷!”

    還好這個時候,於二姐探頭出來道:“寶寶!就知道你會在這練武哩!好了,飯都做好了,該吃早飯了!呀?怎麽光著上身呢?趕緊穿上衣裳!小心風寒!寶寶也真是的,這麽大的人了,還這麽懵懂!哎!啥時候,你自己能照顧好自己呢?”

    聽到要吃早飯了,在於二姐的嘮叨埋怨聲中,於旺大喜。

    ······

    空曠的原野上,於旺、李舒、王力三人已經出來半天了。這次出來,王力腰間掛了口樸刀,李舒背了副弓箭,腰側懸著一壺箭矢。而於旺則是提著長槍。對於李舒用弓箭,於旺是早就知道的。

    不要看李舒個子普通,看起來也不是那麽強壯,人長得也白淨,但是天賦異稟,臂力奇大,尤其箭法了得,這副一石硬弓,他使的是出神入化。以前在莊內,於旺就親眼看到李舒在練箭的時候,射出的連珠箭,猶如狂風驟雨,一口氣射出十幾隻箭而氣不喘,心不跳。

    三人從於旺出事的亂葬崗附近開始,就一路往著荒涼的原野搜索前進。這一路上,李舒默不作聲,但是神情凝肅,一雙清亮的眼睛眨也不眨,總是在地麵上來回觀察,一點點蛛絲馬跡都不放過。

    時而,他驀地停下,蹲下身子,仔細觀察地上的野草倒向,然後起來就是帶頭而走。而王力則是大大咧咧的跟在旁邊,隨意的東張西望,每當李舒決定一個行走方向,他從不質疑,也從不猶豫,愜意的他甚至嘴裏哼起小曲來,猶如出來郊遊踏青遊玩的人,蠻不在乎,也滿不在意。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出來狩獵的獵人。

    李舒在帶路的同時,又時而突然停步,撿起地上的不知什麽牲畜拉的糞便,捏在手裏,湊到鼻邊細細嗅聞,手中又碾又壓,仔細觀察。

    於旺則是好奇的望著他們,尤其是對於李舒的動作,雖然明白這是他追蹤野獸的手段,但總是感到一股高深莫測的感覺,是一門深奧的學問。

    看到於旺那好奇的樣子,王力嘿嘿的笑了,對著於旺道:“於哥兒!想不明白吧?李舒幹這一行精著呢!比如,他看草,如今西風正緊,自然的草木都是歪倒東邊,但是如果有牲畜行走過,就破壞了整體局麵,李舒這追蹤行家自然能判斷出牲畜的走向!其中當然也包括人!”

    “又比如,他觀察糞便,從糞便的幹燥程度,可以判斷出這牲畜走了有多久?又仔細看糞便裏麵有什麽東西,也能看出這是吃草的畜生還是吃肉的野獸!如果是吃草的畜生,那糞便裏自然就沒有異樣,有的隻是沒有消化的草筋。但是如果是吃肉的野獸,那就不同了,因為通常野獸吃獵物的時候,連帶毛發也吞下去,如此,在拉糞便的時候,那些難以消化的毛發便裹了出來。這不就告訴你結果了嗎!”

    “李哥這麽厲害!”於旺咂舌道:“王力哥,看來你也門清啊!難怪你在一邊這麽輕鬆!”

    “嘿嘿!想當年我們在軍中的夜不收是白當了嗎?李舒為人仔細,有他在,我也樂得清閑!再說,不就是抓野獸嗎?當年和韃子對陣,屍山血海都過來了,這種小場麵,嘿嘿嘿!”

    “嘿嘿!我說於哥兒!常常我就說,就李舒這賣相,整個兒一小白臉,和咱這五大三粗,刀口亡命的丘八混在一起,真是虧大了!也虧他自己武藝練的好,人也夠狠,在軍伍那幾年,有些喜歡走旱道的兔相公讒著臉過來想討便宜,結果楞給他揍成了豬頭三,當年在對陣韃子的時候也不含糊,身披數創,血戰不退!”

    說到這,王力翹起了大拇指:“好漢子!嘖嘖嘖,真是想不通當年這麽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麽會來當兵吃糧?”

    “嘿嘿!於哥兒,你不要看李舒平時話不多,但是他有句口頭禪是什麽,你知道嗎?”

    “什麽?”於旺好奇的問道。

    “人不狠,站不穩!”王力哈哈哈大笑道:“至理名言!反正李舒和我是兄弟,他的就是我的,所以這句話也是代表我說的!出來混,不狠怎麽能行?”

    “聒噪!”忽然李舒叱道:“王力!囉裏囉嗦!不說話,不賣弄,你就會死嗎!?”

    “是!是!”李舒突然發威,讓王力立刻噤若寒蟬,眼睛一轉,又轉口子道:“我說兄弟,有發現沒?”

    “有!”李舒忽然停下腳步,蹲下身子,說道:“看,這裏有野獸爪印!”

    三人停下身子,於旺仔細看去,在這片裸露的沙土地上,有幾個不明顯的,五趾爪印。

    “事情有點棘手!”李舒嚴肅的道:“看這爪印,這野獸走路很輕!所以留下的腳印很淺,但是這五趾都有爪尖印。還有前麵我們一路看到糞便,那些糞便都是消化的十分完全,拉出來的幾乎都是不可消化的毛發。糞便也幹枯小段,對於食物的消化那麽完全,以至於拉出的糞便都那麽吝嗇,結合這腳印,那麽,據我們以前的了解,······”

    “是狼!”王力也嚴肅起來:“狼天性狡詐凶狠,不論耐力還是韌力都是十足,來去又如風,速度奇快,不好對付!”

    “問題是!”李舒強調道:“不止一隻狼!起碼三隻以上,如果是孤狼,那還好對付,但如果是狼群,······”

    “狼群?你確定?”王力搓著手,大大咧咧的神情不翼而飛,向於旺道:“於哥兒!事情很棘手呢!”

    “是的!”李舒眯起眼,皺眉道:“如果是一隻狼,完全可以設下誘餌,挖出陷阱,以競全功。但如果是狼群,那麽最多陷掉一隻狼,那麽其餘的狼以後就不會再上當了!再抓捕就難了!”

    “如果我們有快馬,追蹤到狼群,以我們的身手,也可長途追捕!可如今,我們就倆條腿,如果狼要跑,怎麽追?追的上,那才叫有鬼!”王力愁眉苦臉。

    看到他們為難的樣子,於旺微笑道:“兩位大哥!你們也太認真了吧?管他有幾隻狼?我們能抓到一隻算一隻,打死一隻算一隻,還有剩下的實在沒有辦法,就通告官府好了!讓官府出麵解決。這不就行了?”

    “嘿嘿!”王力一愣神,倏的笑了:“我說李舒啊李舒,你不要總是把軍中的那套帶到現在?什麽事兒就動不動想著競全功!競全功!我都給你帶糊塗了!這事兒可不就像於哥兒說的?能逮殺一隻就算占便宜了,想那麽多作甚!”

    “行!”李舒輕舒了口氣:“那就好辦了!”

    正當三人計議已定的時候。

    “嗚·····”於旺那熟悉低沉的狼嚎聲又傳來三人耳中。三人頓時喜形於色,李舒側耳仔細聽了聽,說道:“大概隔著一裏多地,北方!”

    王力搓著手,急不可耐的問道:“於哥兒!活兒來了,不過有可能不止一隻狼!你幹不幹?”

    “當然幹,他娘的!”於旺驚歎李舒能精確判斷狼間隔的具體一裏多地,同時惡狠狠的道:“不幹?我們幹嘛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