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一章 代言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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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陳昌言的意向,於望倒是心中一動。
這大明境內的官僚、鄉紳、“土豪”階層實在是目光短淺,與其讓他們像耗子扛槍般的窩裏橫,無休止的把精力和傾軋手段都放在國內,還不如引導他們向外看。
唔,這算是禍水外引嗎?
要知道···,這個世界真的很大。
就於望的經驗中,其實就關外草原就有的是豐富的資源,不說其他的,光就煤礦就了不得。
不過於望的心思倒也沒有很凶猛,都說萬丈高樓平地起,這大草原的開發,隻能是一步步的來。
所謂一步一個腳印,隻要以後人們看到在草原能收獲好處,隨著漢家百姓出關的人數增多,這地盤自然是慢慢的會穩定下來。
於望兩世為人,尤其是今生,這萬般人性的/赤/裸/裸的呈現是如此之巨,如此頻繁,可謂對他衝擊甚大。
雖然他以鐵腕掌控著整個永平府,甚至包括自己一手創立的漢家軍體係。
但是他明白,人心會變質,現在看著自己威風,已經龐大的下屬人員對他心悅臣服,就是這往年的朝廷文官陳昌言見了他也是畢恭畢敬,下麵的百姓更是視他為神,
除了自己的權勢讓他們敬畏,更多的卻是利益的共同體。
權勢這玩意兒,中國自古就沒有人敢號稱自己是不倒的,如果僅僅是以自己的權勢來維持自己的地位,那麽這個局麵說不好哪天就會煙消雲散。
而有利益維持的關係卻是堅固的。比如,隻要有著源源不斷的金錢的利益,於望相信就算是外邊那些潛在敵對自己的舊有權力階層也不都是傻子。
他們除了加快綁在自己的戰車的步子外,他們對自己的服從,也會根深蒂固的保持下去。
不管以後大明這些舊有的國之“基柱”、“精英”在對外拓展得到了多少好處,他們的勢力又龐大了多少,這對於望來說都是好事。
畢竟從順應自己指導去參加對外開拓和親自在裏麵嚐到甜頭而大舉出擊的效率完全是雲泥之別。
於望希望,以後在整個華夏帝國版圖之外,世界上到處都布滿了漢家的“經濟殖民地”或者“武力殖民地”,這對我漢家的長遠國運來說,無疑是另一種的輝煌和好事。
隻是有一條關鍵的事情需要讓他們注意,就好比如今的陳昌言要在草原上一搏的事情,總得有一些事情必須得讓他們明白,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都不能帶給他們同樣多的利益,甚至是人身財產的安全。
像後世人們經常說的:“吃著人家的飯,砸著人家的鍋”的事情絕對是不允許出現的。
草原開拓的事宜快不宜慢,雖然終於能看到收獲的成果至少要一兩年的時間,可是於望有信心能把這政策推行的更加龐大。
在這裏,不得不說,所謂的窮極思變就在陳昌言身上體現出來了。
早先雖然陳昌言和陝西商幫有過協議,不過自從去年他回來後,一直卻是沒有把協議的內容落實下去。
說來原因也簡單,整個永平府就有一些好的田地早早就被各地鄉紳豪強兼並了,要想從他們手中要土地搞商屯,簡直是與虎謀皮。
而舊有的大麵積荒地更是被吏書司一手牢牢掌控,任憑誰來了都不能染指。就譬如早先龍虎將軍所說的:“關於屯田,關於土地,絕對是一條不可碰觸的紅線。”
這樣一來,陳昌言從去年回來後,居然是一籌莫展,眼看以前說好的協議都有作廢的形勢。
不過眼下機會來了,今天他頭一次聽到大將軍的意向,頓時就感覺到了這是個機會。
不說這草原商屯到底有沒有糧食收獲,但是就大將軍的政策就說明了,隻要參與了草原的商屯,那麽以後肯定會有邊市貿易的“牌照”資格。
那些一開口就是“驢球子”、“瓜皮子”、“額賊你/媽”、“濕你北”的陝西商人不是總是眼紅山西的關外走私貿易麽?
眼下有著龍虎將軍的撐腰,有了這個光明正大的機會,他們還不得把自己的腦袋削尖了往裏鑽?
按照陳昌言對大將軍為人的一直判斷來說,想要妥妥的取得“入市牌照”,必須得在商屯幹出氣勢來,幹出規模來。
由此,他決定在於望麵前先表達一下自己以後要幹就幹一票大的決心,先給龍虎將軍心裏留個深刻印象再說。
至於這些陝西的“驢球子”願不願意接盤,陳昌言覺得說服他們簡直是小事一樁,沒看近十來年這陝西商幫都越混越回去了,有了這個機會,誰還願意年年吃老本呢?
話說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如果陝西商幫連前期這點風險投資都不幹,那麽就讓他們老老實實的看著別人發財,老老實實的回到陝西養老好了!
於是,他要求吏書司給予自己在草原拚搏的一切物資需求和技術開放的便利。
如此,他的話語一直在這個房間裏回響:
“大將軍,下官以為,這個草原商屯,必然免不了需要很多大型農具···”
“其中下官聽說了這物功司司長劉長樂都已經研製了漢家舊有失傳的重犁,還開發了什麽改進型播種機,還有創新的什麽收割機···這樣對於商屯的必要器械,隻要物功司裏有多少數量,懇請大將軍優先第一供給下官。”
“還有啊,到了關外,既然是商屯,就免不了在那裏打井、那麽水車也是需求的、這水渠按照我永平府的成功經驗也是要大力修起來的,這一切的工具器械也是急需的···”
“但下官除了商屯之外,最重要的投資卻是要辦廠,先辦一二重要的民生器械場,還望吏書司給予大力的技術支持!”
聽著陳昌言一樣樣的把需要的物資數出來,肖先生的眼睛是越瞪越大:這個老陳簡直是好大胃口,也不知道他哪裏來的財力和人力?本人和他交往極深,他什麽時候居然就撈了這麽深厚的家底?
似乎看到肖先生疑問的眼神,陳昌言自以為是的解釋道:
“在關外草原商屯可不比咱大明普通的隻有幾畝地的自耕農,不打起水井,不修起水渠···下官還打算先搞他一兩千畝土地,不使用這些先進的農具和那個···那個基礎設施,那屯田還不得要太多太多的佃農?沒有這些基本投入,不說田地出產會不會豐收,但最好也不要虧本呀!”
先整個一兩千畝土地,需要海量的器械物資,還要大力辦廠?
聽著陳昌言的話,連於望也不由自主的讚了一聲:“陳老爺···嘖嘖嘖,好魄力!好家底!”
聽到於望把話語的重音放在句尾,這下子,陳昌言總算是明白了肖先生詫異的一些原因,不由自得的笑道:“大將軍還不知道下官?虧得還托了大將軍的福,下官本就住在梧桐樹上還不自知,這去年一隻鳳凰往下官身上撲來才醒悟,這好事居然還是別人在去年就求到我頭上來著!”
聽了老陳的一番解釋,於望恍然,肖先生恍然。
既然有大明本土的“財富集團”想向自己靠攏,在於望看來這當然是好事,並且還是一個很好的開局。
就是於望也不免在這個時候對於大明的一些大商人所擁有敏銳的判斷和嗅覺表示欽佩,這不,不知不覺中,這個陝西商幫居然不聲不響的在自己身邊就推出了一個“代言人”?
真真是好手段!
於是免不了,於望對著老陳一番誇讚。
於是也免不了,老陳的一臉紅光和自得洋洋。
不過,在陳昌言最後總結並讚歎的一些話中,卻是讓所有在場的有識之士深以為然,尤其是鄭啟發三人。以下就是他們交流眼神後心中的暗語:
“本朝三百年天下,不抑兼並,這土地越來越多的集中到少數人手中,而我大明號稱地大物博,最後居然是‘地少人多’!這也早就了天下太多的人失去了田地,失去了生活的來源,這也是我大明沉珂痼疾之一。”
“都說,久病之人難抗寒暑,小農則是難抵天災。對於這棘手的亡國危急問題,幾朝中的袞袞諸公都是束手無策···”
“大將軍此番關外草原開拓的政策一經推出,隻要能成功,那麽將來就有廣袤無垠的土地可以安置流民,可以安排移民,對於這大明痼疾可謂是釜底抽薪之良藥也!不得不說這是天大的利國利民的好事!”
“而那什麽物功司的什麽重犁、播種機等耕作器械技術上的發展,更是保證了關外草原農耕百姓生存的可靠性!“
“如此一來,迫在眉睫的亡國病情竟能在大將軍的引導下,慢慢的病去如抽絲,竟然還有痊愈的希望!”
“龍虎將軍真乃神人也!我大明幸甚,百姓幸甚!”
“吾等三人能抓住機會並在這個時機投身到龍虎將軍帳下做事,更是祖宗幸甚!子孫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