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食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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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死我也不相信三爺就這麽大口地把那塊兒生肉給吞了進去,嘴角還在不停地往下淌著血,見我沒動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沒辦法,我隻能把那塊兒還滴著血的肉送到了嘴裏,嘎吱嘎吱地咬了起來。

    樹心裏居然會長出血肉,這本身就夠匪夷所思了,沒想到吃起來簡直和生肉一模一樣,連那股血腥味兒都沒有任何差別,吃得我差點兒沒吐出來,隻能強行忍住硬往下吞。

    好不容易壓製住想吐的衝動把將近一斤肉全都吃掉了,渾身上下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異樣,這可讓我心裏泛起了波瀾,三爺到底要幹什麽,搶這兩塊兒血肉有什麽用,為什麽還要讓我也吃掉一塊呢!

    想到這兒我回頭看了一眼,遠遠地看到那兩隻黑鬃子已經開始追了過來,隻不過動作稍微有些慢,好像喝醉了一樣。

    “三爺,他們追來了!”我看那兩個黑鬃子的樣子,很快就會恢複正常,那時候憑它倆的速度和利爪我們可絕對不是對手,於是慌慌張張地朝三爺喊道。

    三爺聽了回頭看了看,臉上卻沒有任何慌張,一邊走一邊從懷裏抽出兩根香來,可惜一個不小心把其中一根折斷了一半兒。

    隻見三爺那萬古不變的表情突然變了變,似乎這兩根香對他十分重要,不過還是掏出火折子把它們點燃,又把那根長的遞給了我。

    “拿著香,跟著煙走,千萬不能停下。”三爺略微有些慌張地對我說道。

    “哦!”我答應一聲,跟在那支香上飄出的煙後邊向前走去!說來也奇怪,我手中舉著香,走得也不是很快,可是卻感覺每邁出一步就走了很遠似的。

    這時在我們身後傳來了幾道吱吱聲,不用看就知道是那兩隻黑鬃子跟上來了,雖然我不知道那兩塊兒肉是什麽東西,但是對於它倆來說肯定特別重要,如果被追上的話非把我和三爺給咬死不可,幸好我手裏攥著三爺給的香,和黑鬃子的距離越拉越遠,估計用不了多長時間就可以甩掉它們了。

    大概走了半個小時,黑鬃子已經被我們遠遠地甩在了後邊兒,我高興地轉頭對三爺說道:“三爺,咱們沒事……”

    我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三爺手中的那支斷香已經燃燒殆盡,很快就會熄滅了,而三爺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三爺,你……你怎麽辦?”我不知道香滅了之後三爺會是個什麽下場,八成要葬身在那兩隻黑鬃子的爪下。

    “不要管我,記住,沒有十足的把握千萬別回村子!”三爺見我要把香遞給他,冷著臉對我吩咐道。

    “不行,我不能扔下你不管!”三爺雖然平時凶一點兒,可我畢竟是他帶大的,一直都對我很好,現在眼看他有危險了我又怎麽能自己逃走呢。

    “滾!”三爺見我不聽話,瞪著眼朝我吼道。

    雖然他看起來很凶,可眼眶卻已經有點兒濕了,我心裏也是一陣難過,但又不敢違背三爺的意思,隻能咬咬牙繼續跟著煙走……

    過了沒多久,我聽見了黑鬃子的嘶吼聲和三爺的慘叫聲,我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麽,但是卻沒有勇氣看,更不敢違背三爺的命令停下來,如果現在回去的話恐怕三爺做鬼也不會饒了我,我隻能繼續往前走!

    突然間我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兒,以前和三爺在一起的時候雖然沒見他對我笑過,可是畢竟相依為命這麽多年,我的眼淚止不住地從眼眶裏湧了出來。

    也不知道我走了多長時間,更不知道走了多麽遠,總之手裏的那支香最後燃盡了,我也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四周全是荒山,隻有我站的是一片平地,但是卻滿是荒墳……

    “嘠……”一隻烏鴉站在枯樹上叫了一嗓子,嚇得我差點兒一屁股坐在地上,這還是我頭一次孤身一人來到墳地,尤其是這些墳頭兒在皎潔的月光照射下,每一個都顯得那麽慘白慘白的,讓我不由得後背發涼,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說來也奇怪,按說烏鴉也是活物,像我這樣的大活人走到它的近前肯定早就應該嚇跑了才對,可眼前這隻卻沒有絲毫的動靜,那棵枯樹距離我也就是兩三米,烏鴉站在上邊一動不動,伸長了脖子瞪著我,又黑又尖的長嘴張得老大,看起來就像人受到了驚嚇一樣!

    它的樣子可就讓我奇怪了,我不由地朝它的眼睛看了過去……

    這次我看清楚了,它的確是在害怕我,已經開始在不停地顫抖了,可是我身上又和別人沒什麽兩樣,為什麽能讓一隻烏鴉這麽害怕呢,弄得我一頭霧水,不過我可不想在這麽滲人的地方待下去了,趕忙一邊收回目光一邊邁步要走!

    可就在這時,我心裏突然萌生了一種極其強烈的渴望,而且是壓製不住的,落在烏鴉身上的目光根本就不能挪動分毫,一個古怪的想法出現在腦海中,這隻烏鴉在我眼裏已經成了一塊兒肉……和我剛才吃過的那塊兒一模一樣,想著想著,我的眼中突然閃過一道凶光……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的眼神給嚇破膽了,那隻烏鴉竟然慘叫了一聲,噗通掉了下來,在地上不停地掙紮,在它身上明明什麽都沒有,可就像被繩子捆住雙腿一樣,不停地在地上撲騰。

    這時的我已經兩眼通紅,烏鴉的舉動看在我眼裏就好像一隻燒好的肥雞自己飛到我麵前,我再也壓製不住心裏的衝動,兩步竄到烏鴉麵前,一把撕下了它的大腿,放在嘴裏嘎吱嘎吱地嚼了起來……

    一隻烏鴉能有多少肉,三嘴兩嘴就被我啃了個幹淨,我內心的衝動也慢慢地冷靜了下來,吐掉嘴裏的骨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現在我滿嘴血腥味兒,回想著剛才的舉動,我差點兒哭出聲來:“這是怎麽了,難道和剛才吃的那塊兒血肉有關係?一定是,否則我吃烏鴉的時候也不會想起那塊兒肉來,三爺呀三爺,你給我吃下去的到底是個什麽東西,難道我以後就要靠吃活物為生了嗎!”

    說起三爺,我心裏又難受了起來,剛才三爺的慘叫還曆曆在目,為了讓我逃出來他把長香讓給了我,否則也不至於喪命,那兩隻黑鬃子也太狠了,不就是搶了他們兩塊兒肉嗎,竟然會要了三爺的性命,我心裏一陣翻騰,狠狠地咬著自己的牙喊道:“黑鬃子,你們等著吧,我一定會回去把你們的皮給扒下來!”

    喊完之後我緊張的心情放鬆了下來,渾身上下也開始無力了起來,眼前的東西變得好像有些模糊,而且腦袋越來越發沉。

    我有些奇怪,抬手摸了摸腦門兒好像有點兒燙,胃裏也開始使勁兒翻騰,打出一股股帶著血腥氣的飽嗝,最後全身上下燙得好像火燒一樣,我忽忽悠悠地暈了過去……

    之後我好像看到了三爺,看到了他被黑鬃子一爪一爪撕成碎片,之後我好像跳到了火爐裏邊,燒得我渾身上下疼痛不已,隻感覺渾身上下好像被抽幹了一樣,渴得我心急火燎的。

    “水!”我無力地喊了一聲,慢慢睜開自己的眼睛,刺目的陽光映入眼簾,不過我好像已經不在墳地了,因為我看到了屋頂,還有兩張瘦猴兒一樣的臉,臉上全是黑泥,正一臉怒氣地等著我……

    “娘的,終於醒了,快給小爺起來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