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章 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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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西伯利亞
森林裏整片整片的都是白皚皚的厚厚的積雪。刺骨的夜風呼嘯而過,翻卷著從天而降的雪花。不時有些許幹枯的樹枝被積雪壓折,掉落在地上的積雪上,然後又被從樹梢上滑落的的雪淹沒。
......
......
這般寒冬時節,本該沒有人跡的西伯利亞森林裏卻傳來一陣積雪被踩壓的聲音。
那是三個男人,三個全副武裝的男人。身上的軍裝並不是國防軍的製式軍裝,而是那種私人武裝中也不常見的黑墨色軍裝。
他們......
是傭兵!
傭兵是什麽?傭兵是為了金錢而行動的獵犬,拋棄了國籍、種族甚至是情感,隻為了金錢和活下去而活。在一般人不能輕易進入的充斥著金錢與鮮血的黑暗世界裏,為了金錢,付出自己血的大有人在。這是一群刀口舔血的人,即使在和平年代的如今,在常人看不到的世界,他們依然活躍著。
“****,那該死的真會藏!”為首的一人看了一眼自己戰術地圖,不由得咒罵一聲。
情報顯示他們追擊的目標已經失去行動能力,所有的三人小組按區域搜索。目標如果在自己負責的這片區域,發現目標的酬金和搜索目標的酬金可是天差地別,可是很明顯他沒有這個運氣。
“頭,我們負責的區域已經搜索完了。”另一個傭兵詢問道。
“沒辦法了,活該我們‘猛虎’發不了這筆橫財!”為首的傭兵有些失落。
不過這樣也好,沒有遇到目標也就不用戰鬥,雖然大概遇到那個失去行動力的目標也是不用戰鬥的。頓了頓,他回首吩咐道,“黑虎,給boss匯報:猛虎所在第13小隊在a5區域搜索任務完成,沒有發現目標!”
“是!”代號“黑虎”的傭兵應了一聲,取出終端開始發信。
……
積雪之下,有一個男人。
男人懷中,有一把刀,一把因為寒冷而顯得更加鋒銳的太刀。
著並不是一具屍體!
他身上還在微微往外滲的血依然殘留著些許溫度。
男人的眼也依然睜開著,他還活著。
身上隻有一件被單薄的幾乎沾滿血的殘破的衣服,身體因為極度的嚴寒而不自主的輕輕顫抖著,但他的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平靜。
他叫羅立空,一個孤兒,一個中國人,卻成了日本某個不知名劍道流派的親傳弟子。
他是一個很偏執的,十歲被宗主千葉藤虎收為弟子。他花了十年的時間,仿若在修閉口禪一般,如一個苦修僧一般傾注了十年時間在劍道上。期間不論是流派內的師兄欺壓,還是對他有好感的師姐師妹表白,他都無動於衷。
“不用十年,立空便能成為日本劍道界新生代領軍人物!”千葉藤虎獨自一人時如是自語。
羅立空沒有像千葉藤虎所希望的那樣,他用了十年時間。
十年間,也不是被欺侮的時候沒有動怒過;也不是沒有被喜歡的女孩撥弄過心弦過;也不是沒有想過要半途而廢,然後當一個普通的劍道天才。但是他知道不能這樣,這個世界他什麽都沒有了,隻有他自己和他的那顆追尋劍道極致的劍心了。
十年後,曾經撥弄過他心弦的女孩已經不再記得當初喜歡過他,於是他也就放下了。
十年後,曾經欺侮過他的師兄弟們依舊將他當成無能的啞巴,於是他出手了。
他用那把陪伴了他十年的老舊木刀,一個個的找上那些人,每一個人他隻揮出一刀。
最後一刀揮出,木刀終於碎裂。
他回身對千葉藤虎說:“老師,我想我需要一把真刀了。”
那個女孩已經不在,甚至不記得他叫什麽名字,甚至忘記了他是流派中唯一的中國人。他唯一的牽絆已經自然的斷了,於是他進入了黑暗世界。
那個金錢與血腥,充斥著罪惡和欲望的傭兵世界。
他成為了一個殺手,沒有組織,獨行殺手。
在這個充斥著大量高科技熱兵器的時代,他卻還在用刀。他的刀,比別人的槍快,而且快很多。
他追尋著劍道的極致,哪怕在普通人看來他的劍道已經是劍道的極致了。
他追尋的是古時那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劍道,是那種雄兵百萬不如殿前十步的劍道,是那種一劍在手群雄束手的劍道,是那種可以斬破虛空的劍道。
劍術,本就是用來殺人的。而殺人,自然就是磨礪劍術的最佳途徑。
他是一個殺手,隻要出得起價錢,除了一部分站在世界頂點的人之外,任何他都能夠殺。不論是耄耋老人還是周歲小兒。
進入了這個世界,沒有一個人能夠不沾染罪惡。
他殺了十年的人。
老人,小孩,男人,女人,好人,壞人,罪大惡極的犯罪者,公正無私的公職者......
他並不拘泥於高端的生意,隻要是生意,隻要他有空檔的時間安排,他都會接。所以這十年,他殺掉的各種形形色色的人,有些連他自己都不記得了。
他在黑暗世界口頭相傳的殺手榜單裏排在第十幾位,至於究竟是第十幾位無可考證。雖然那些排在他前麵的那些使用高科技殺人的殺手,對他而言也能夠輕易殺掉,不過畢竟這樣的榜單也隻是口頭相傳的。
在日本的黑暗世界裏,他卻是公認的第一位殺手。
他和許多獨行殺手一樣,會被人尋仇,會被經紀人出賣,睡覺的時候都要當心仇人的偷襲。做好了被殺的準備才有資格殺人。他自然是有這樣資格的人,因為很久以前,他就做好了被殺死的準備。他的刀很快,並且還能更快,所以來殺他的人,沒有一個例外都被他殺了。漸漸地,就沒有人找他尋仇了。
這種日子本該一直持續下去,直到他被殺死,或者老死,或者老了被殺死。
直到他接到了一個任務。
任務很簡單,報酬也隻是他出手的最低價位。在東京郊區殺掉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隻是一個普通人。
那個女人,是曾經的那個女孩。
羅立空深深的閉上了眼,結束了剛才的回憶。
後麵的故事其實很簡單了,他發現了這是個陷阱,卻依然掉了進去。再然後他奔襲千裏,在西伯利亞的一處原沙俄貴族的莊園斬殺了那個幕後的人。
再然後,他才發現其實這是一個更大的局。不僅僅是一方勢力,多方勢力聯合起來不讓他活下去,其中還隱約有他已經去世的師傅千葉藤虎身後流派的影子。
想想也沒有什麽不對,有多少勢力政權能夠容忍一個擁有強大破壞力的人遊離在自己的控製之外。既然無法掌握,那隻能毀滅,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僅僅是日本劍道聯盟,連猛虎雇傭兵團這樣的小型傭兵團居然也來了。第十三小隊,看來人數還不少......”羅立空就在那人附近,壓低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傾聽著他們無意間透露出的情報。事實上不用刻意壓低,極限低溫環境下他的心跳和呼吸已經自然而然的變得極為微弱了。
積雪之上的猛虎傭兵團連同團長在內的三人並沒有發現在皚皚白雪下麵有一個凹洞,而他們的目標就在這個凹洞裏被積雪覆蓋著。
夜風卷著雪花在呼嘯,不遠處不時閃過一道道探照的光線。
“頭,你說那羅真的那麽厲害嗎?boss也真是大手筆呢,不光請了不少我們猛虎這樣傭兵團,連鷹眼和宙斯這兩個前十的殺手都來了。”黑虎擺弄著自己的槍,一邊注意著手臂上的信息終端有沒有boss新的指示到來,一邊隨口問道。
“羅雖然在世界殺手榜單上排名才13,但那種世界頂級的殺手,排名對他們來說隻是個笑話,第一位的殺手被第二十位的殺手輕易幹掉也不是沒可能的事……反正不是我們這樣的小傭兵團可以輕視的。要知道他連續中了boss手下智囊團的三次陷阱,一身重傷,硬生生的把我們這麽多人拖到現在,還覆滅了和我們差不多的蝰蛇和狼牙兩個傭兵團……”猛虎身為這個傭兵團的頭,絲毫沒有輕視目標。不過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麽,他回頭看向另一個從沒說過話的一直保持著戒備的手下開口道,“對了。白虎你不是曾經和羅交過手,他到底有多強你應該比我們都清楚,你說說?”
代號“白虎”的粗壯傭兵猛然打了一個哆嗦,他握緊了手中的槍,似乎在給自己勇氣。他知道猛虎對他和羅交過手的經曆一直很好奇,隻是之前白虎不願意開口,猛虎也沒去逼迫。不過想到那個一直在自己噩夢中出現的男人馬上就要死在這裏了,他似乎多了幾分勇氣。
沉默了一會,白虎開口了:“頭,你知道我身前這道疤是怎麽來的嗎?”
似乎想通了什麽,他略帶著一絲興奮的扯下了自己胸前的裝備,撕開了自己的軍裝,任憑胸膛被嚴寒侵略。
他的胸口,一道恐怖的傷疤,從右頸處直到心髒的部位。那是被利器切開的痕跡,一道深長醜陋的刀疤。內行人便能夠看出這一刀從右頸斬下,似乎被什麽東西擋了一下,但仍然勢如破竹的斬開了他的胸膛,最後在心髒處停下。本該再用一點力,刺碎他的心髒的下一刀並沒有刺下去,於是他活了下來。
猛虎看出來了,所以他滿臉的不可置信。
“頭,不怕你笑話,麵對那個男人,我現在連開槍的勇氣都沒有,那是一個連子彈也能用刀斬開的男人!”白虎帶著自嘲的口氣繼續說道,
“那是在三年前,我還是一名獨行傭兵的時候。我接了一個任務,去綁架一個富豪的女兒。我在那裏潛伏了三天,三人一組,三班一倒的精英保鏢。然後那個羅出現了,我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那一組三人保鏢就全部倒下了。那些保鏢甚至連槍都沒來得及抬起來那個男人的刀就割斷了他們的喉嚨。”
“我還沒回過神,那個男人就已經從別墅往外走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把狙擊步槍的瞄準鏡對準了他。下一刻我就看到了他那足以讓任何人陷入噩夢的眼睛,那是一種殺了多少人才能擁有的殺氣啊。隻是在我用瞄準鏡對準他的時候,他就已經向我的位置衝了過來,身形忽左忽右,速度快到難以預判。終於在他離我還有五十米的時候我終於克服自己的恐懼抓住了一次機會,然後我扣下了扳機......”
“怎麽了?你打傷他了?我就說嗎,現在是熱兵器時代,還拿著冷兵器衝鋒的不是傻子嗎?”有些二愣的黑虎見白虎說得正激烈的時候突然不說了,不由得把自己的想法脫口而出。卻看到白虎似乎又回想起了那時的經曆,身體開始顫抖起來。
“不會吧......”黑虎似乎想到了什麽,有點遲疑的拍了拍白虎,“他不會用刀把子彈斬開了吧......”
“你說的沒錯,那個男人用刀把子彈斬開了,在五十米距離,用刀斬開了我的步槍射出的子彈。”白虎點了點頭,然後用低沉而又顫抖的聲音繼續說道,“我在瞄準鏡裏清楚的看到了,在我扣下扳機的同時,他就斬出了自己的刀,然後劈開了我的子彈。然後在我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到了我身前,一刀斬下來。我用手裏的步槍擋了一下,然後一樣被他斬斷了。”
“他的刀停在我心髒那裏,隻需要輕輕一用力,我就......我那時真的嚇得尿褲子,那真的是生死之間的徘徊。最後他說了一句什麽,把刀收回了自己的刀鞘,然後我就暈過去了。”
“不是吧?怎麽可能有這麽可怕的男人,用刀斬開鋼鐵斬開子彈什麽的。”
“後來我找了懂日語的人幫我翻譯,才知道那時候他說了什麽。”白虎沒有理會他,幾乎完全沉溺在自己恐怖的回憶之中。
“那時他說了什麽?”同樣震驚的猛虎終於開口問道。
“他說,目標之外,不需要髒了我的時雨。”
“‘時雨’是他那把刀的名字吧?”
“大概……”
三人開始沉默。
“****,就算羅再強,那也是之前的事了。他也是人,現在我們上百號人在這裏,他還是重傷,他還能活著離開這裏不成。”黑虎終於受不了這樣的氣氛,大聲嚷叫起來,“現在的時代終究是熱兵器的時代,劍術練得再好,老子照樣一顆子彈打死他!一顆子彈打不死,老子一梭子子彈他還能全部斬開不成?”
“黑虎,好了,我知道你是......”
白虎的聲音嘎然而止,然後是一陣驚嚇過度的痙攣,他摔在積雪上,握不住手中的槍。
他的目光所及之處,是一把刀,一把太刀。
刀上有血,是黑虎的血。
刀柄上是一隻蒼白的手,手的主人同樣蒼白,甚至身上還掛著冰晶。
再往猛虎的位置望去。
猛虎把槍抬到一半,槍就掉到了積雪上。
和他的槍一起的,還有他的半截手臂,還有那噴灑而出的血。但是卻沒有意料中的慘叫聲,隻有和剛才槍和手臂掉落到積雪上一樣的輕微的積雪被壓實的聲音,那是猛虎恐慌的頭顱。
白虎發不出聲音,不僅僅是因為自己的舌頭也痙攣了,還因為剛才完成一次雙殺的主角用腳頂在他的喉嚨處。
轉瞬之間,黑虎被一刀封喉,猛虎被斷臂斬首!
白虎終於又一次見到了他的噩夢源頭。
那是一個看上去隻有二十幾歲的年輕人,看上去和一般的亞洲大學生並無二般的年輕人。身上隻有一件殘破的衣服,手裏的刀也有不小的損傷。但是真正殘破的是這個年輕的身體。
身上有不止一處的槍傷,雖然強行取出了子彈,卻也讓傷口更加嚴重。還有各種各樣的冷兵器傷痕、爆炸和火焰產生的傷痕。還有在這樣的極寒天氣,在積雪下隱藏了好幾個小時的凍傷。
就算是這樣的身體,這個年輕人仍然能夠轉瞬之間斬殺兩個刀口舔血的傭兵並且還製住了另一個傭兵。隻是剛才強行爆發的力量讓他身上原本被暫時凍住的傷口又一次裂開,隻是卻沒有滲出多少血來,也許是他身體裏已經沒有再多的血了。
羅立空,這是他的名字。一個或許會成為傳奇的名字。
俯視著腳下那個已經失去戰鬥意誌的男人,他的腳緩緩離開了他的喉嚨,讓這個男人不至於窒息而死。
白虎沒有呼救,雖然羅立空沒有說出來,但白虎也明白他的意思。他相信自己打算發出警報的瞬間羅立空就能讓自己死去。所以麵對著這個男人,他選擇了配合。
天色已經半亮了,出乎意料的boss似乎還沒發現猛虎傭兵團這裏出了問題。羅立空和白虎對視而坐。
“告訴我,boss是誰?”
“我也不清楚,任務是猛虎接的,我們猛虎傭兵團和其他的許多傭兵都是被boss雇傭而來,沒有明確的任務目標,一切聽從指示,任務時間是一個月。我隻知道boss手下有一個智囊團,之前對付你的陷阱計謀都是他們製定的,平時發布任務指示也都是這些智囊團和我們聯係。”白虎很配合,沒有任何遺漏的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說了出來。
不知是不是又經曆了一次生死,白虎似乎解除了自己的心理陰影,真正麵對這羅立空沒有之前想象的那般驚懼。生死經曆多了,反而不怕了,連死都不怕還怕什麽呢。
雖然自己的結局很有可能還是會死,但白虎還是選擇了配合。雖然羅立空成為了他的噩夢好幾年,但也說明白虎對羅立空是敬畏的,雖然畏的成分多一點。也許這就是所謂的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
羅立空沒有繼續問,他知道再問不出什麽,除非自己親自去問那個boss。他握著自己的“時雨”,這是他尋訪到一個現世少有的一個真正名匠打造的,可歸於妖刀一類。陪伴他這麽多年,斬殺的人沒有一千也有數百了。左手在刀鋒上輕輕拂過,時雨的刀鋒割開了主人的皮膚,不多的血液從手指流出,不知是不是錯覺,些許血珠竟然像是被刀本身吸了進去。
這一次,或許真的逃不掉了。
也許是逃得掉的,但他不想逃了。
從接過師傅給自己的名刀正宗踏進黑暗世界那一刻起,從自己殺的第一個人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經抱著被殺的覺悟在黑暗世界裏遊走了。
從那一刻起,就已經不再屬於人了。
所以,死了也沒什麽吧。
用猛虎傭兵團隨身的物資簡單休整了一下,羅立空準備動身了。終究不能久留,boss的智囊團終究會察覺到猛虎傭兵團這邊的不對勁。與其苟延殘喘,四處逃竄,不如放手一搏,起碼死在戰場也算是劍士的榮耀了。
斜看了一眼白虎,羅立空平靜道:“走吧,最後一次放過你。”
說完羅立空拿起之前黑虎的信息終端,呼叫了boss智囊團。
白虎有些莫名的看著羅立空的舉動,末了也明白了他想要做什麽。本該欣喜若狂撒腿就跑的他不知為何反而平靜下來,靜靜地看著羅立空,不知作何感想。
“你不走?下一次就不用走了,我不想再說一次!”羅立空皺了皺眉。
“羅立空,我知道你想證明什麽!冷兵器用到你這樣的程度,已經是當今世上當之無愧的劍豪!你之前那個劍豪的名號當之無愧!”白虎咬著牙突然道。
“哦?”羅立空的語氣帶著些嘲諷,頓了頓卻用幾乎隻有自己才得到的聲音道,“謝謝......”
白虎轉身,沒有遲疑,大步離開了這個地方。如果他不死,這場戰鬥之後,劍豪之名會在整個黑暗世界回響!
他已經和boss連通了對話,同時他也猜到有越來越多的人向著自己的方向合圍過來。
“羅立空?”是一個很年輕的聲音。
“是我!”
“不愧是有劍豪之名的男人,這樣的情況還能找到機會和我對話。”對方似乎有些驚喜。
“我們有仇?”羅立空平靜的聲音傳送了過去。
“沒有!”對方意料之外的這樣回答。
“總得有個為什麽吧?”羅立空語氣依然平靜。
“為什麽?羅立空!你想知道為什麽?來,到我跟前來,用你的劍,和我的劍試試看。看看你學的那點東瀛皮毛能不能和我比?你就是一個渣滓......”不知是不是被羅立空一直古井無波的語氣刺激到了,對方的精神有點混亂起來。隔了一會似乎平靜下來的年輕聲音才又出現,“不好意思,失態了!就照我剛才的提議吧,我就在你正北方三公裏遠的地方,突破那些傭兵的圍殺,到我跟前來。打敗了我,我就告訴你真相,是誰想要殺你,你想破腦子都想不到的哦!”
“......”羅立空沉默了。
之前對方失控的時候的一些胡言亂語,似乎透露著什麽。不過已經沒時間考慮那麽多了,握著時雨,羅立空不再顧忌的衝了出去。
前方是槍林彈雨!
大概十二三名傭兵,組合成的交叉火力可不是簡單的十二三把刀所能相比的。
不過既然是最後一戰了,也不需要顧忌什麽其他的東西了。
子彈什麽的,躲不過的話,那就用身體接下來吧。這個時候已經沒有精力和體力去表演那種砍子彈的功夫了,隻有以血換血。刀擋不下的,就用身體擋吧,反正這一戰後,這具身體也沒用了……
“媽的,這還是......”一個傭兵正換著彈夾,話剛說到一半,一道刀光閃過。他再說不出話了,整個頭被切開一半,血噴灑而出,融化了些許積雪,然後這些被熱血融化雪水又化為血色的冰晶,為這雪地森林裏添加了一道靚麗的風景。
“團長,加隆死了!呃......”一把沾染著熱血結成的冰晶的太刀貫穿了他的心髒。
“他在那裏,開槍!”六七支自動步槍開火,將那個傭兵打成蜂窩。
羅立空的身影卻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中。
“小心,他在你身後......”
“強森......”
每一次驚叫,都會有至少一個人死去。羅立空如同鬼魅一般,每一次出手必將帶走一個人的生命。
終於,隻剩最後一個。
“老子不玩了......”最後的一個瘋狂的朝四周掃射,一邊往來的方向撤退。隻是時雨依然貫穿了他的心髒。
羅立空的身形在他背後出現,十三個火力強大的傭兵,短短十分鍾內被他解決。而他付出的代價是身體裏多了五個彈頭。一些創口崩裂,流出的血被寒風一吹又變成血色冰晶凝結在他身上,看上去頗為恐怖。
這具身體,似乎已經支持不住了。
剛才的情況,即使全盛時期的他也隻能拚盡全力,更不用說他用的是現在這具已經達到極限的身體。如果不是用強大的意誌力一直在半催眠自己,把身體當做一次性使用的一般超負荷運轉,現在羅立空怕是已經倒下了。
而對於羅立空來說,也確實是這樣。
自己會死在這裏那是毋庸置疑的,所以自己其實不是來複仇什麽的,自己來送死的。隻是死之前能夠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大概會開心一點吧。
開心,開心是什麽?自己好像從來沒有感受過。但是為什麽會理解這個詞的意思?
真是奇怪,人的思想。
盡管不去想,但是總有一些奇怪的東西冒出來。
“啪!啪!”
兩聲不大的鼓掌聲傳來,是一個身穿白色西服,外麵套著一件貂絨大衣的儀態高貴的男人。是個出身高貴,自身修養也不俗的人吧?這樣的人在外麵,被稱作精英或者天之驕子什麽的吧?
這個男人,就是剛才和自己通話的boss?
莫名的有一種厭惡感,對這個男人?
“羅立空,第一次見到你本人,真是高興呢。”
boss拍了拍手,沒有給羅立空回話的空當繼續說道,“真沒想到你拖著這樣的身體居然還能夠撐到現在,還滅了戰狼傭兵團全部精英。”
羅立空沒有說話,他現在連說話的氣力都要節省起來,接下來才是真正的最後一戰,也是他的最後一站。
“好吧,我理解你!想要真相是吧,不過你也知道的吧,被你拒絕過的殺手組織,被你屠滅過的日本劍道聯盟,總之就是各種被你得罪的勢力......不過還有一個你從來接觸過的勢力哦,真正的真相哦。來吧,用你的刀,好吧,你們把這個叫做劍是吧。用你的劍,和我的劍打一場,贏了你就能知道真相。”boss不知為何又有點興奮起來,
“你知道嗎?幾乎整個黑暗世界的人都想你死!你以為靠你手中的劍就能對抗整個世界?天真啊......你什麽都沒了你知道嗎?你沒有感情,沒有朋友,什麽都沒有......你根本就不配活著。”
羅立空沒有回答,環顧了一下四周,已經被徹底形成合圍了。至少五十人的精銳部隊,精良而且統一的裝備,他卻看不出這支部隊的所屬。按理說有這般軍力的雇傭兵團,至少也是中型甚至是大型的傭兵團了,在黑暗世界遊走了十年有餘的他不可能看不出來。那麽就是某個大家族不為人知的私兵了?
羅立空晃晃腦袋,大概是瀕臨崩潰了,他的意識已經不太清醒。
但是他拔出了自己的劍,對著那個男人。
既然是決鬥,在結束之前他就不會倒下。
boss拍了拍手,隨侍左右的一個人不知從什麽地方取出一個劍盒,這是裝乘中國古劍的劍盒。劍盒裏是一柄寒光耀眼的六麵漢劍,羅立空看到劍身上銘刻著“斷嶽”兩個字,這兩個字對他似曾相識。
boss拿出劍,遙遙指著羅立空:“開始了,現在開始打敗我,你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羅立空閉上了眼,收劍歸鞘。正對著boss,向前跨出一步,右手輕輕搭在刀柄上。
他猛然站起了身,睜開了眼,這的時候他的氣勢超越了他自身,所有人心神都是一震,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槍械帶給自己一點安全感。
這是這個世界,這個時代,第一也是唯一的劍豪的氣勢。
盡管身體破爛不堪,盡管甚至連呼吸的力量都沒有了,但他依然能夠斬出他的最後一刀,超越他過往巔峰時期的最強的一刀。盡管什麽都沒有,沒有愛情,沒有親情,沒有友情,盡管世界與自己為敵。但自己還有手中的刀,那麽自己就不孤獨。
boss在他身前,似乎沒有被他的氣勢影響到,漫不經心的單手拿著六麵漢劍挽了個劍花:“困獸猶鬥嗎?就讓我看看你能夠玩出什麽花樣吧。”
言語剛落,羅立空的刀已經出鞘,如一道晴空霹靂。
“砰!”
時雨斷了,被一顆不知道從哪個位置射出的子彈打斷了,半截劍刃旋轉著釘入一棵林木之中。
斷嶽也斷了,被剩下的半截時雨如裁紙般的斬斷了。
boss倒退一步,那半截時雨不僅斬斷了他倉促間舉起來格擋名劍“斷嶽”,雖然沒有接觸到他的皮膚。那雷霆般的斬擊仍然隔著半尺空氣切開了他的胸口。
他難以置信的捂著自己胸前的傷口,抬手斥退了兩個想要上來給他處理傷口的手下。不知為何他捂著傷口反而大笑起來。
羅立空倒在他身前,就在羅立空拔刀的那一瞬,數個世界頂級的狙擊手同時扣動了扳機。不僅打斷了他的時雨,還貫穿了他的身體。
時雨已經脫手而飛,他失去了他的劍。
那個男人還在大笑,捂著自己胸前並不算深但也血流不止的傷口。他扔掉了手中的斷劍,止住了笑,說不出是真心還是嘲諷得到:“真沒想到他,冷兵器居然能達到這樣的程度。你居然連傳說中的劍氣都能用得出來,再讓你練個十年,你還不劍破虛空啊?”
仿佛變臉一般,那個男人的語氣驟然間就變得神經質起來,突然間他踏著他的頭不屑道:“劍道?這年頭,現在是什麽時代,21世紀啊,誰跟你玩冷兵器啊?你用劍這麽厲害,我一顆子彈打不打得死你啊?”
“砰!”
他拿出了他的槍,一把同樣彰顯他的地位和財富的手槍,對著羅立空扣動了扳機。
羅立空已經連慘叫的聲音都發不出了,如同一隻死狗一樣,趴在地上,任由對手宰割。
“喲,居然還真不死啊?看來你還真是強者啊,那個肮髒的黑暗世界給你的名號還真不錯啊,世界第一劍豪。讓我們來看看,世界第一劍豪,能夠中多少顆子彈不死?”
“砰!砰!砰!砰......”
漫天的風雪驟然加大,似乎在隱喻著對這樣的場景的一些不忍。四周的傭兵們也露出些異樣的情緒,然而終究隻是一些情緒。
“告訴我......”羅立空意識已經模糊了,七竅裏都開始滲出血來。
“你還真頑強呢”男人數著子彈,似乎有些玩厭了,“最後一顆子彈了呢,在周圍十幾個狙擊手的鎖定下依然能夠傷到我,剛才就算你贏了吧!”
“真相......”
“好吧好吧!我就讓你死個明白......”那把華麗的手槍對準了地上那個本該死去的劍豪的頭,“聽說這年頭死了可以穿越當主角的啊。真羨慕你啊......我的......哥哥......”
“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