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西摩誌基村一心道場

    十幾個來道場這裏學習劍術的小孩子們被耕四郎集中到了一間演武場裏。

    說起來一心道場也不過是約莫一年前才建成的，這些孩子大到八九歲，小到五六歲，都隻拜在耕四郎門下不到一年。

    回到到場後簡單的讓羅立空安置了一下之後，耕四郎就把羅立空帶到了眾多學員的麵前，畢竟他之後將要在這座道場生活不少的時間。

    羅立空見到了自己今後幾年，甚至十幾年的師兄弟們。

    “我是羅立空，今年十歲，不久前剛拜耕四郎先生為師，以後請多指教！”簡單明了的自我介紹。

    回應羅立空的是一個接一個的五花八門的自我介紹，羅立空實在不適應和這些小孩子交流，於是很快就把那些沒用的東西過濾掉，隻是簡單記下了這些孩子的樣貌和姓名。不過有一點倒是讓羅立空有些意外，因為在這些年紀都比他小的孩子眼中，他甚至還看到了嫉妒和不屑這樣的負麵情緒。

    羅立空卻不知道，這些學員大多隻是跟著耕四郎學習劍術，算不得他真正的弟子。他們每天勤修苦練，就是為了在眾人中脫穎而出被耕四郎看中從而收為真正的弟子。羅立空一個外人，卻幸運的拜了耕四郎為師，又怎麽能不讓他們嫉妒羨慕恨呢。

    “我是古伊娜，六歲，我是道場裏除了父親之外最強的人，我要成為世界第一的大劍豪！請多指教！”一個稚嫩的女孩子的聲音引起了羅立空的注意。

    那是個幼小的臉上帶著些許堅毅神色的小女孩，正是重生到這個世界後遇到主動與他交流的第一個人。

    現在的羅立空也知道了這個小女孩的身份，那就是原著中三刀流劍士索隆的青梅竹馬了。在原著中在索隆的回憶中出場過，在劍道上展露了不遜色於索隆的天賦，不過後來一次意外摔死了……

    “貌似她比索隆大兩歲，那麽索隆現在就隻有四歲。原著劇情開始的時候，索隆應該隻有18歲，也就是說距離路飛出海的劇情開幕，還有十幾年的時間嗎……”羅立空暗自思考著。

    沒有理會這個好強的小女孩，隻是衝著她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現在的他並不需要交好這些小孩子們，當務之急是盡快恢複自己的實力。不然隻是像之前船上那兩個被耕四郎輕易斬殺的龍套保鏢自己都無法應對，這個世界十分危險，他必須讓自己盡快的擁有自保之力。

    向耕四郎行了禮，道場的人已經見過麵打過招呼了，所以他不需要再留下來和這些小孩子打好關係什麽的了。

    他從來都是一個簡單的人，明確目標，然後去做，忽略一切與目標無關的東西。

    所以前世的他才能以不到四十歲的年紀成為那個世界最強的男人，熱兵器時代唯一的劍豪。也正是因為如此，前世的他至死都是孤獨的……

    背向那些孩子，他沉默著往演武場外走去。

    “站住！”突然一個聲音喝住了他。

    他停下了腳步，回過身，是一個年紀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的男孩子，大概也是常年鍛煉，身體比尋常的孩子要壯實得多。

    “還有事嗎？師傅。”羅立空平靜道。

    卻是向著耕四郎發問，完全無視了那個喝住他的孩子。

    “你……”耕四郎還沒有回答，那個孩子卻已經漲紅了臉，一手怒指著羅立空說不出話來。他身旁幾個年紀稍小一點的孩子也都是一臉義憤填膺，紛紛怒視著羅立空。

    “我要跟你決鬥，不要以為你成了老師的弟子就能夠得意起來了。”那孩子緩過神，氣勢洶洶地說道“一個十歲才開始學習劍術的人，不知道老師怎麽看中了你。”

    “不錯，我也要和你決鬥！古伊娜好意和你打招呼，你未免也太自大了，居然連理都不理！”又是一個半大的學員跳了出來

    在場的那十幾個道場弟子也吵鬧起來，大多也是看不慣羅立空這個外人一副裝b不想理人的樣子。不過更多人還是因為羅立空剛才無視了古伊娜，讓他們想在古伊娜麵前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古伊娜在這些道場弟子中間可是非同一般的存在，不僅是他們老師的女兒，而且本身的實力也確實是道場裏所有弟子最厲害的人，人也長得漂亮可愛，有幾個早慧的弟子甚至對她暗生情愫。羅立空當著他們的麵這樣“欺負”古伊娜，簡直引起了眾怒。

    幾把竹劍不知什麽時候被誰扔到羅立空腳下，這是這個世界決鬥的前奏，就跟前世歐洲決鬥扔白手套是一個意思。

    羅立空皺了皺眉，環視了一下整個演武廳，耕四郎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這裏。

    “是默認同意讓羅立空自己處理嗎？”

    羅立空搖搖頭，不知為什麽他心中多了一團憤怒，不知從何處而來。不知道是因為耕四郎的放任，還是因為這些孩子的無知無能。

    莫名其妙的一團憤怒，讓他想找個地方發泄出來。俯下身子，他從地板上撿起一支竹劍。

    有多少年沒有再拿過竹劍了呢？五年？八年還是十年？

    右手搭到竹劍劍柄的時候，羅立空氣勢驟然一變，甚至連那些練習劍道不到一年的弟子們都能夠感受到他的變化。那是一種他們完全無法抵禦，甚至帶給他們的壓力比他們的老師耕四郎還大的氣勢。他們並不知道，這是一種強者斬殺過無數強敵帶來的強大自信由內而外散發的氣勢。

    之前因為饑餓，甚至連劍都沒力氣拿得起來的羅立空都有自信用自己並不擅長的徒手格鬥對付一個成年人。現在已經進食過了，狀態也算比較良好了，盡管這具小孩子的身體力量比許多同齡人還差，但是手中還有劍的話，那麽隻要不是三四個成年人一擁而上的話，隻要體力沒有耗盡，手中的劍沒有折斷，哪怕數量再多他也可以一直戰鬥下去。

    手中有劍和無劍的羅立空完全是兩個人。

    劍不在手，他可以是任何人。

    他可以是自己的任何偽裝，他可以是乞丐，是騙子，是警察，是軍人，是劫匪，是紈絝，是宅男，是瘋子，甚至是女人。

    劍在手，他隻是劍士，追尋劍道極致的劍士。

    竹劍，依然是劍！

    ……

    羅立空隨意的揮動了幾下手中的竹劍，驟然間變得銳利無比的雙瞳掃視過現在已經啞口無聲的那群孩子，無人敢和他對視，像怕被他如刀刃般鋒利的眼神割傷一般。

    “好了，是誰想要和我決鬥？站出來吧，你的決鬥，我接受了！”同樣淡淡的一句話從他口中吐出，卻比剛才多了幾分冷意。

    連呼吸聲都微不可聞的死寂，一群還在吵鬧的孩子們本能的感到恐懼，紛紛縮成一團，沒有敢回應他。隻有他手中竹劍隨意的敲擊地板的聲音，在這樣境況下，在所有人心中仿若喪鍾被敲響的聲音一般。

    “看來你們還真是一群垃圾啊？身為劍士，連拿起劍的勇氣都沒有嗎？”

    羅立空不帶一絲感情的掃視著他們。帶著侮辱性的話語從他口中吐出，卻依然沒有一個人敢站起身來拿起自己的劍來捍衛自己身為劍士的尊嚴，這讓他感到相當的失望。

    “真是無趣呢……記住我的話吧，連弱者都算不上的垃圾們，弱小也是罪啊。強者的尊嚴是不容垃圾冒犯的，如果不想成為隻能棲身在強者腳下的狗，就變強吧！如果像今天這樣無禮的話……可能……會死的哦……”

    “會死的哦……”

    “會死的哦……”

    最後的一句回蕩在他們的耳中，每一個人都不自覺的顫抖起來，那是真正的死亡的威脅。

    “啊——”

    “救命啊——”

    “惡魔……”

    “我要回家……”

    “媽媽……”

    終於有人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大叫了起來，於是帶動了所有人的崩潰。他們或直接暈倒過去，或尿了褲子，或歇斯底裏的哭喊著，或癲狂一般的逃出這間演武場……

    這並不是什麽巫術，也是氣勢的運用，就如同耕四郎之前為了不讓那些孩子看到血腥而用殺氣震暈了他們一樣。羅立空身為一方世界最強的存在，哪怕重生在一個小孩子身上，氣勢仍然不是這些未經曆風雨的孩子們所能抵擋的。

    “無趣……”麵對這樣一群無能者，開啟了中二模式的羅立空也失去了興趣。不過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並沒有去在意這些醜象，把竹劍架在肩上，轉身就要離開。

    “站住！”

    “咦？”

    羅立空不用回頭都知道又一次讓自己停下腳步的依然是那個倔強的小女孩古伊娜。他不厭其煩的再一次轉過了身，充滿淩冽殺氣的雙眼盯向了她。結果在他的意料之中卻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的是古伊娜如同癱軟在地上的那群廢物一樣，對上自己的眼神之後倒退三四步，跌坐在地板上。

    意料之外的是古伊娜沒有像之前被耕四郎的殺氣震暈那樣暈迷過去，而是咬著牙堅持和自己對視。

    “果然是不錯的苗子呢，這樣的意誌力......”羅立空不由得暗讚一聲。

    頂著羅立空那龐大殺氣的壓力的，僅僅六歲的古伊娜拿著竹劍咬著牙站起身來。竹劍直指羅立空：“劍士的驕傲，怎麽能夠被你隨意踐踏！賭上劍士的驕傲和尊嚴！羅立空，我要在這裏把你打倒！”

    原本一臉無趣的羅立空終於來了興致，他終於收起了那副隨意的態度。麵容肅穆，雙手持劍，擺出一個標準得不能再標準的決鬥架勢，當然這個所謂的“標準”是他原來那個世界的“標準”。

    “原來這麽多人還不如一個六歲的小女孩。古伊娜，我承認你擁有劍士的尊嚴了。既然如此，處於劍士對劍士的尊重，我不會留手。你......準備好了嗎？已經有戰死的覺悟了嗎？”

    “不要廢話了，我也不會留手的。你給我......”

    “砰——”

    一聲巨響，古伊娜舉起竹劍衝鋒到一半。一道身影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出現在了她的側身方向，隨之而來的事一柄竹劍毫無保留的擊打在了她的左腹處。她因為這一下攻擊失去平衡，竹劍脫手而飛，她的身體也向著右側方向翻滾出去三四米，隨即撞在木質的牆壁上。

    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她已經模糊的視線依稀看到那個手持著竹劍，隻是一擊就打倒她的男孩慢慢走到她的麵前，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麽。

    ……

    “這麽弱小的你，也依然有成為世界第一的大劍豪的意誌嗎？那就變強吧古伊娜，我等著你在我手上取回屬於你的劍士的驕傲。”

    羅立空如是說。

    ……

    海圓曆1505年，隨老師回到道場的羅立空在這個世界第一次出手。

    十名弟子承受不住那一天羅立空帶給他們的恐怖徹底崩潰了，他們再也拿不起劍，隻能如喪家之犬一樣離開了道場，從此過完唯唯若若、低賤苟活的一生。也許將來的某一天，他們麵對命運的不公時，哪怕有足夠的能力反抗，他們也依然隻會驚慌著接受不公的命運。

    失去尊嚴和自信的人，已經不能夠稱之為人了，那隻是被命運所圈養的有著人類外形的牲畜而已。

    而留下來的另外三個沒有崩潰的弟子和古伊娜，經曆了這一番考驗，他們身為劍士的意誌也更加強大。假以時日，說不定還真有可能會成為名震一方的大劍豪，但是也隻是可能而已。至少現在的他們，麵對深居寡言的羅立空時，那種難以言喻的恐懼還是會讓他們不自主的顫抖。

    羅立空，已經成為了他們在通完世界級劍豪的道路上最大的障礙，幾乎可以和修真一說的心魔相提並論。如果克服不了這份源於心中最深處的陰影，哪怕他們比羅立空再強上百倍，麵對羅立空他們也依然如同小孩子一般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