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羅立空在道場安靜的生活了十天。

    耕四郎給他安排的居所是一間位於道場深處的幽暗院落，這倒也和他的心性相符，他本來也是不太喜歡熱鬧的人。

    出乎他的意料，耕四郎在暗中觀察到他的出手，見識到出現在他一個小孩子身上完全不合理氣勢後居然沒有第一時間來試探他的底細。仿佛把他遺忘了一般，隻是每天安排人定時送食物和調養藥物過來，讓羅立空準備應付的借口都沒了用處。

    他並沒有迫切的向耕四郎請教劍氣的修煉，而是用這十天的時間在用心感受這個世界。

    十天之後他向耕四郎請假外出，戴上了一張自製的麵具，帶上了那把竹劍，開始遊曆一心道場所在的這個小島。

    小島不大，不過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城鎮裏的設施也是應有盡有，野外的環境也複雜多樣。

    如同曾經他用苦禪練劍一般，但是這一次他徹底沒有開過口。因為了解和感受這個世界，是不需要用到自己的口的。

    他用自己的手腳、耳目，接受著關於這個世界的一切。

    走過城鎮的集市、賭館、酒館、民居、學校、浴場……

    走過野外的荒野、森林、沼澤、山丘……

    各種各樣的地方，或者潛入，或者用手中的竹劍，進入到那些原本自己無法進入的場所。原本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擋住他的路，或者來報複，或者來湊熱鬧的，或者阻止他打擾自己的營業。直到他讓用了自己的竹劍，對他出言不遜的，企圖對自己動手的，羅立空總是在他話說到一半和還沒有動手的時候就先用竹劍擊倒了他們。之後那些人就死了。

    “被那個少年竹劍擊倒後的萊姆，昨天居然咳血死了……”

    “我大哥也是，被那個家夥的竹劍害死了……”

    “那家夥是個怪物……”

    同樣被叫做妖怪和怪物，羅立空卻沒有像羅賓那樣任人欺侮。原本傳出這樣恐怖的消息之後，有許多人成群結隊的要找他報仇。麵對這些大部分是被命運圈養的牲畜，羅立空讓他們明白了，竹劍，一樣可以殺人……

    噴灑而出的同伴的鮮血沒有激起他們的血性，反而讓他們失去了最後一絲勇氣四處逃散。羅立空隻是用竹劍直接貫穿了三個為首的健壯漢子的喉嚨，就讓那群人不戰而潰。

    於是之後再沒有擋他路的人。

    他感受風的流動，感受地的厚實，感受天的無際，感受海的浩瀚……

    以及最是複雜的人心，醜惡的，偽善的，純良的，無欲的，堅信自己的正義的，變態的……林林總總，在這個島上都可以看到。

    整個世界彷如這個小島的放大版本而已。

    他，感受到了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的極限遠超過他原來的世界。

    原來那個世界，即使可以說是站在世界劍道巔峰的他，幾乎是世界上的最強武力。卻依然無法做到以一己之力對抗百人規模的軍人，他的身體，依舊有著人類的極限。他也沒法飛天遁地，更不可能禦劍千裏斬殺敵人。他所謂的斬開子彈，不過是一種氣勢的運用和預判而已，事實上他還屬於人類的神經反應速度根本不可能達到斬開子彈的程度。

    而這個世界，身體的鍛煉輕而易舉就能突破他原來那個世界的人體極限，而這個世界的人體極限，還沒有人達到過。海軍六式，除了指槍和鐵塊，另外的四式在前世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因為人體極限。更不用說更加玄幻的惡魔果實能力和霸氣了。

    這個世界的力量體係，大概可以分成三種：惡魔果實能力、霸氣、武道。

    不論海軍六式，還是劍術，體術，這些都屬於武道範疇。不借外力，磨練自身，達到至強之境，是為武道！

    羅立空的劍道同樣如此。

    羅立空孤身站在海邊的山崖上，他的身前，是一望無際的浩瀚大海。

    風平浪靜，海鷗從遠處天際掠過海麵，海天交際之處，依稀可見風帆。

    “這就是曾經的海賊王想要的大海賊時代嗎？”

    他淡淡一笑，神色間多了幾分明悟。然後他拿起竹劍，向著身後淩厲斬出一劍。

    “啪——”

    明明沒有擊中任何物體，竹劍隻是虛空一斬，卻在瞬間支離破碎，連同握在羅立空手上的劍柄都不剩下。羅立空低頭望向自己揮出剛才那一劍的右手，這隻右手比剛才支離破碎的竹劍好一點，但也同樣皮膚崩裂，鮮血直流，無力地垂拉著，整隻手掌更是被碎裂的竹劍碎屑割破了無數道細小的口子，手指也似乎被一股巨大的力扭曲成一種怪異的形狀。

    羅立空的臉上卻露出了笑容，像孩子一樣的笑容，他向道場的方向走去。

    ……

    他揮劍方向距離二三十米的地方，是一棵兩個人合抱大小的老樹。

    羅立空走遠之後，一個中年和服男子從樹後出現，那是耕四郎，羅立空如今的老師。

    耕四郎神色凝重，俯身靜靜的看著那棵老樹。老樹幹糙的樹皮上，有一處傷痕十分顯眼。那是竹劍粗細的傷痕，新傷。

    耕四郎默默的看向羅立空原來所在的位置，默默自語：“如此劍道天賦，簡直是為劍而生的天生鬼才！”

    然後他沉默了一陣，想起那些被這些天因為擋在羅立空前進道路而被羅立空殺掉的人，不由得還是歎了一口氣。

    ……

    一心道場羅立空獨居的院子

    道場裏僅剩的幾個弟子對羅立空是十分敬畏的，但其實是畏懼的成分占大多數，所以甚至沒有人願意靠近這間院子。羅立空沒有驚動任何人就回到了自己的居處，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處理右手的傷勢。盡管有耕四郎之前就備好的傷藥，但這並不算輕傷，至少也要幾天才能痊愈。

    他躺在榻上，開始思考。

    現在已經完全確信，這就是《onepiece》的世界。

    短短十幾天時間的遊曆感悟，他得到的比想象中的多很多。不僅僅是劍道境界上的提升，還有他的心境同樣得到了一次洗禮和升華。

    但是境界的提升並沒有帶來實力上的飛躍，因為身體的局限。如果是原來的他，領悟劍氣的運用之後，他的實力會呈幾何倍的成長。但是現在的他，因為長期的營養缺失讓他的身體甚至比一般同齡人還差。

    之前的他靠著前世的劍術，如果敵人一個一個上，全力戰鬥的他在體力耗盡前能打倒十幾個成年人的話。現在能夠使出劍氣的他同樣如此，並沒有一下子就擁有超人類的實力。就像他之前斬出一道劍氣，雖然看上去很厲害，但實際上的破壞力還不如直接拿著竹劍擊打上去。即使這樣，他依然消耗了大半的體力，被強大的反作用力震碎了竹劍，也傷到了自己。

    所以之後的修煉，就以鍛煉自身的體魄為主，至少也要達到前世自己巔峰的狀態。

    當然既然拜了耕四郎為師，對於這個世界的劍道也是要好好了解一下。前世的他，在於整個日本劍道界為敵那段時間，曾經瘋狗一般的橫掃了日本大半的劍道流派，也得到了許多流派的不傳奧義。他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將其精簡融合，自創了自己的劍道——立空流，也讓他真正成為世界最強的劍豪。

    雖然以他現在的眼光已經看不上那些流派所謂的奧義和秘術，但是這不是他原來的世界了。這個世界的力量體係比他原來的世界高出許多，很有可能這個世界的劍道水準也遠超他原來的世界，所以還是有了解學習的必要的。

    “首先，之後的修煉以磨練自己的身體為主，同時也要向老師請教關於這個世界的劍道……”羅立空暗暗道。

    ……

    “叩……叩叩……叩……”

    院子外麵傳來一陣有些遲疑的敲門聲打斷了羅立空正準備進行的休息。他眉頭微微一皺，麵上露出幾分不悅，但是很快就變回原來的古井無波。

    既然來到了這個世界，既然要以這具身體在這個世界生存。那麽還是融入這具身體的小孩子身份，融入這個世界吧。

    羅立空暗自想著，他也發現之前自己完全忽視了自己現在是個小孩子的身份，幾乎還把自己當成之前的羅立空在行動著。這讓他感覺很不好。

    “過去的羅立空……就在回憶中死去吧。”

    用低不可聞的聲音微微自語，他起身出去開了院門。

    如自己所料一般是道場僅剩的三個弟子之一，一個僅僅六歲的名叫薩卡的男孩子。羅立空打開院門的時候，他正醞釀著勇氣準備繼續敲響院門，被突然打開院門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羅立空嚇了一跳。

    僅僅六歲，那個時候竟然和古伊娜一樣能夠承受自己的壓力沒有崩潰，已經可以看出這也是一個頗有天賦的孩子了。

    “有什麽事？”那是羅立空平淡的語氣。盡管決定融入這個世界，但羅立空的性格本來就是孤僻而驕傲的，自然學不會耕四郎那看上去很假的溫和。那平淡的語氣，便是他最真實的一麵了。

    麵對著羅立空這個第一次見麵就讓他們體驗到恐怖的人，盡管羅立空對他並沒有敵意，隻是平淡的說了一句話，薩卡心中還是不由得生氣了想要逃跑的欲望。

    “羅……師兄，老師讓你到他的居處去。”用了咬了咬牙，他還是克製住了那股衝動，沒有忘記自己的來意。然後就像根木樁一樣一步也沒有挪開腳步，似乎在等著接受羅立空的教訓或者答複。

    “哦，我知道了。”依舊是淡淡的回答。

    “……”

    “我說，我知道了。你可以離開了。”隔了好一會，見薩卡依舊沒有離開，他才又說了一句。

    “是。”如釋重負一般的薩卡這才暗暗鬆了口氣，本能的用下級的口氣應是，見羅立空沒什麽反應，這才慢慢的轉身向來時的方向離開。

    ……

    “那就是真正的強者的氣勢嗎？隻是在我麵前我就感覺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已經離開羅立空院子的薩卡終於大大鬆了一口氣，脫力一般直接坐在地上，喃喃自語。

    “我也能變得那樣強嗎？變得像他一樣強！”

    不知什麽時候開始，這個孩子就把羅立空當成自己奮鬥的目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