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伊娜瞬間平靜下來，之前的蓄勢待發彷如是假象一般。若不是她還用莫名的眼神看了羅立空一眼，羅立空還會有一種剛才的古伊娜根本沒有存在過的錯覺。

    古伊娜乖順的越過羅立空站到耕四郎身後之後，耕四郎才看向羅立空道：“立空，你這一階段的修煉已經完成了？進度比我預期的還要快上許多啊。”

    “是，師傅！”

    “你現在是想進行下一階段的修煉了嗎？”

    “是，師傅！但是在此之前，弟子想對老師提出一次請求！”

    “嗯？你說吧。”耕四郎輕輕疑問了一聲，略帶一些詫異。

    耕四郎這一年來也算對羅立空有了點了解。尊師重道，勤修苦煉，意誌堅定，除了對同輩驕傲太過之外，幾乎可以說是最完美的弟子模板。但是卻從未提出過請求，今天這一反常讓耕四郎也有些訝異。

    “是，師傅！弟子想挑戰師傅！”羅立空頓了頓，輕聲說出自己的來意。

    現在的他已經是超越了原來巔峰的自己，雖說現在已經推翻了原來對耕四郎實力的推測。但他還是想與耕四郎進行一次對決，至少明白在這個世界，前世的世界最強在這個世界隻是什麽樣的程度。

    “你是認真的？”

    “是，師傅！”羅立空神色堅毅，“經過這一年多的苦修，我已經恢複我原來的實力。我想知道我距離師傅的差距有多大……”

    耕四郎沉默了一會，看著神色堅定的羅立空歎了口氣：“我答應了，明日這個時候，你到後山等我。”

    後山，便是之前羅立空一直修煉的地方。

    羅立空應是，安靜告退。

    耕四郎與古伊娜這對父女沉默了許久，看著羅立空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

    身為道場的大師兄，羅立空的一切生活日常基本上都不用親自動手。這也是耕四郎親自吩咐的，畢竟之前的羅立空幾乎將全部的時間投入在苦修之中，自然不可能有空餘的時間去顧及自己的日常生活。

    羅立空回到居處的時候，正好送飯的薩卡放好食物從他院子出來。薩卡忙躬身行禮，羅立空點了點頭，卻意外的開口說了一句：“身為劍士，當堅信自身……和手中的劍！不然你的劍道將難以寸進。”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進入自己的居處，留下先是錯愕，然後滿臉興奮和欣喜的薩卡。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就已經成為薩卡心中神一般的存在，隻是隨口的指點了他一下，就足以讓他產生欣喜和興奮的情緒。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也開始慢慢改變了。如果是最初那時，他隻會冷著臉拒絕任何人，用不屑的眼神睥睨比自己弱小的人，那隻是他的偽裝，或者說是一種宣泄，因為那時的他經曆了一場巨變，也從世界巔峰變成了一個差點連劍都拿不起來的孩子。但是現在，他重新回到巔峰，甚至超越了原來的巔峰，不再有所顧忌，不再需要保護，也就逐漸的改變著。

    人之所以活著，是因為有欲望的存在。其實說到底，不論是理想，還是野心什麽的，都隻是欲望的一種而已。想要活著，想要活得更好，想要不被人踩在腳下，想要把別人踩在腳下……諸如此類。

    以前的他似乎是一個無欲的人，說是追尋劍道極致，但他是知道世間萬物其實是沒有極致的。

    一年苦修，修的並不僅僅是身體，在苦修寡言的一年間，同樣磨礪著他的心境。讓他每時每刻的明白，這是一個新的世界，他……是新生的他。

    是新的羅立空！

    於是他就新生了！

    ……

    翌日，道場後山。

    羅立空平靜地閉目正坐著，等待耕四郎的到來。他的膝上，放著一把刀，一把略顯陳舊，但刃口依然鋒利的刀，那是他在道場裏的倉庫拿到的。既然是真正的決鬥，自然不能用竹劍那樣的玩具來進行。

    一陣輕細的腳步聲傳來，他睜開眼，耕四郎沉默的迎著他的目光向他走來。

    “師傅！”羅立空起身行禮。

    “嗯。”耕四郎隻是輕輕的點點頭。

    已經不需多言，這場對決，在耕四郎點頭回應羅立空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

    顯然也是理解了羅立空的決心，耕四郎同樣帶著真劍前來。那是一把劍鞘潔白，外形樸素的劍，看上去和耕四郎一樣溫和平凡。但是羅立空卻知道，那是這個世界的名刀，大業物二十一工之一的和道一文字。

    兩把劍同時緩緩出鞘，兩人持劍相對。

    沒有任何征兆，羅立空瞳光一冷，向前跨出一步，下一瞬間就出現在耕四郎的右側，手中的劍沒有絲毫遲疑的斬向耕四郎的胸膛。

    這是他曾經對古伊娜用過的劍術奧義，瞬斬。顧名思義，這是用瞬間爆發的速度，達到和瞬移一樣的效果，刹那間將敵人斬殺。

    這是前世一個古劍術流派的鎮派奧義，被他摧毀這份奧義後也流落到了他手上，原本不是叫這個名字，被他稍微修改之後也改成了這麽一個簡單名了的名字。

    當初還是一個小孩子的他，就能用招奧義爆發出讓人看不清的速度，僅僅一擊就將古伊娜打倒。現在重回巔峰的他，爆發出來的速度甚至在他身後帶出了殘影。

    耕四郎神色一動，卻沒有絲毫慌亂的將這一記攻擊擋下，一聲金屬碰撞聲響起的同時，耕四郎對著右側順勢反斬。但是並沒有意料中被對方格擋，而他的身後，羅立空的刀已經斬破了他的劍道服，他本能的向前一避，但還是被斬開一道不深的傷口。再下一刻，羅立空的刀已經在了另一個方向斬向他。

    然後是四聲悶哼聲，羅立空在耕四郎身前二十米處出現，大口的喘著氣。

    耕四郎身上多了四道不同位置的傷口，但是幾乎不多時就已經愈合，不再流血。

    這並不是瞬斬，而是他對瞬斬進行再創的奧義瞬斬*六連。連續六次的瞬斬疊加，並不隻是六個一相加等於六而已，而是成幾何倍的增加。就像剛才，如果是間斷的六次瞬斬，那麽每一次耕四郎都能輕易的格擋下來並且成功反擊。但是連續不間斷的瞬斬*六連，耕四郎卻隻格擋了第一次，然後後麵的五次斬擊隻能用極高的反應速度讓自己不至於重傷。同樣的，瞬斬*六連連續的六次爆發對於體力的消耗也遠比六次瞬斬要大得多。

    如果不是耕四郎用遠超於羅立空的神經反應速度，讓他五次斬擊都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如果換作一個神經反應速度和羅立空同等級的人，現在那個人已經四分五裂了。

    耕四郎的狀態比羅立空要好得多，盡管身上的劍道服破爛不堪，還沾滿了血，臉上滿是震驚，仿佛不敢相信自己這個弟子居然掌握著這樣高超的劍術奧義。

    但也是隻是震驚而已，兩人的實力不是同一個等級的，他的神經反應速度和身體強度遠遠強於羅立空。就算羅立空有再多的奧義也難以真正的對他造成太大的傷害。

    ……

    羅立空平複了一下氣息，沒有說話，手中的刀依然緊握在手中。沒有猶豫，帶著身為劍豪的驕傲手中的刀衝殺向耕四郎。耕四郎身為一個聲名不顯的劍豪，同樣擁有自己的驕傲，沒有因為對方是自己的弟子，是個11歲的孩子而留情。

    重回巔峰狀態的羅立空，再一次使用殺人劍的耕四郎，真正的對決。

    兩把刀不時的碰撞著，兩人的身影忽閃忽現。四周碗口粗細的遮住了豔陽的樹，不時的被劍氣餘波斬斷，然後豔麗的陽光傾灑下來，晃耀著兩人的雙眼。

    羅立空避開耕四郎的強勢一斬，眼中滿是冰冷，手中的刀橫勢劃過。一陣砍中人體的感覺從刀尖處傳來，沒等喜意上來，他身形便是急退三步。但盡管如此耕四郎還是同樣在他左臂上留下一道傷口。

    漫天的枯黃的或者青綠的樹葉被激蕩在四周的劍氣絞碎，風吹掠而過，揚起漫天的碎屑。棲息在這裏的鳥兒也多數驚飛而起，原本照耀在兩人身上的斑駁的陽光也因為這些樹的倒下而消失不見。兩人附近十幾米的地方已經成了一片平地。

    鐵與鐵的交響曲還在繼續，斬擊，閃避，格擋，反擊，這樣的單調的搏殺在重複進行著。隻要有一個疏忽，換來的就是一道傷口，甚至是死亡。

    兩人忽視了外界的一切，忽視了自己和對方的身份。

    隻是兩個劍豪的真劍對決而已，僅此而已。

    “鏗鏘！”最後一聲碰撞聲傳來，兩人不約而同的拉開距離。相距數十米，遠遠地對視著，似乎雙方都厭倦了這種浪費時間的對砍。

    耕四郎眼中盡是冰冷和殺意，濃鬱的殺氣在附近蔓延，與羅立空的殺氣相遇相對。剛才一番激烈的交手，他身上多了數十道小傷口，大都比最開始的五道傷口要淺得多，但也讓他的狀態下降不少。但是已經到了現在，他的戰意卻愈加旺盛起來。

    羅立空神色卻多了幾分平靜，雖然同樣有著與耕四郎針鋒相對的殺意。耕四郎隻在他身上留下幾道傷口而已，但是他的傷卻比耕四郎還要重。

    突然間羅立空卻皺起了眉，這一番交手下來，他已經可以確定耕四郎的劍術境界水準並不算高，甚至比不過自己前世時隨便一個大流派的當主。

    而之所以能帶給自己這麽大的威脅，隻是因為他的身體比自己強得太多。自己靠的是劍道境界帶來的本能反應，而他靠的是比自己快得多的神經反應。但是不論什麽原因，強就是強，弱就是弱，總要等對決之後才能知道。

    手中的劍已經殘破不堪，畢竟和一把聞名於世的名刀對砍那麽多次，如果不是自己刻意保護了這把刀，隻怕現在已經斷掉了。但盡管如此，堅持到現在隻怕也是極限了。

    那麽……就最後一擊吧！

    他抬起頭，眼神如針般鋒利，直視著耕四郎，擺出一個突刺架勢。

    耕四郎麵容肅穆，手中的刀高高舉起，身形半蹲，竟是居合斬的架勢。似乎耕四郎也和他一樣的想法，想要一擊決勝。

    “無明劍……”羅立空身形如雷電般直射向耕四郎，手中的劍沒有一絲偏移，直指耕四郎咽喉。

    “居合……”

    耕四郎似乎並不在意他的突刺，冷淡的吐出兩個字。

    “三……”

    瞬息之間，劍尖已到了耕四郎身前三尺之地。

    “鬼斬！”

    帶著浩瀚無匹的氣勢，和道一文字劈斬而下。這就是居合，勢如破竹的居合劍勢。一聲清脆的響聲過後，羅立空手中的劍應聲而斷，他的劍勢一頓，一口血張口噴出。

    “段……”

    但是斷劍在他手上卻沒有停下來，帶著決絕的氣勢繼續對著目標突刺。耕四郎神色一變，原本氣勢驚人，正欲從下方挑斬向羅立空的和道一文字驟然間回擋。於是羅立空的劍再斷，幾乎隻剩一個劍柄。

    “刺！”

    但是他的劍勢卻沒有斷，噴出一口血，隻剩劍柄的劍依舊突刺向耕四郎。

    無明劍*三段刺！

    不到一寸的劍刃刺中了耕四郎，鮮血噴灑而出，然後羅立空放開了手中的劍柄。結拳砸在耕四郎胸口。

    於是耕四郎嘶啞著嗓子應聲而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