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耕四郎居處

    羅立空正坐在耕四郎麵前，一如往常的謙恭有禮。他從來就是一個尊師重道的人，盡管那場對決他勝過了耕四郎，甚至那時候可以直接殺死他。但最終他還是放棄了殺死他，鬆開了劍柄，結拳將耕四郎打飛。

    這也是他此時仍然還在道場，而耕四郎也還活著在他麵前出現的原因。

    以兩人遠超常人的身體素質，三天時間的恢複就讓他們能夠簡單的活動一下了。當然耕四郎的傷更重，不過相對於他的身體素質來說，要想完全痊愈也隻是時間問題了。

    羅立空之前就已經決定不論此戰生死勝負，他都會在這段時間內離開道場，去見識整個世界。如果說之前的他還想跟著耕四郎學習一段時間的劍術再走的話，現在的他和耕四郎打過招呼後就可以直接離開。

    那場對決讓他明白耕四郎隻是身體上的強大，劍術水準相對自己來說不值一提，在劍術境界上耕四郎已經不足以作為他的師傅，甚至連相互交流也談不上。

    “師傅！”羅立空依舊恭敬行禮。

    兩杯清茶在兩人中間散發著熱氣，遠處演武場弟子們的練習聲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已經停止了。居處外的幾株大樹不時的有幾片半綠的秋葉飄下，為此時此刻添了一份蕭條的氣息。

    屋子裏終於響起兩人平淡的對話。

    “要走了？”耕四郎的喉嚨似乎還沒有完全痊愈，說話間帶著沙啞。

    “是，老師！”

    耕四郎沉默了一下，眯起了那雙溫和的眼睛，過了一會，他臉上難得的出現了猶豫的神色，然後緩緩開口：“立空，你可知道武道的等級劃分？”

    “段位？”羅立空沉思了一會，然後給出自己都不太確定的答案。

    “並不是，不僅僅是劍術，還有各種各樣的以修煉自身為主，以實戰殺人為最終目的的技藝。不論是劍術，還是空手道，拳術，足技，以及各種體術，都可以歸類為武道。”耕四郎抿了一口茶水，繼續講解下去，“段位，隻是對於技巧的評判。而真正的戰鬥，如果力量差距太過懸殊，就算技巧再精湛，也無法借此取勝。”

    “人體的潛能近乎無限，但是在修煉自身的過程卻也會出現瓶頸，沒有突破這個瓶頸無論你再怎麽修煉身體力量都不會增長一絲一毫，這個瓶頸被前輩先驅們稱之為【人體界限】。而武道中人，日複一日的修煉就是為了突破這些界限，達到更強的層次。而這些極限，也成了武道中人的實力劃分。至今曾有人達到的最高層次是突破第四層人體界限，這幾乎就是武道的至高層次了。如果突破不了界限，身體力量在達到這個境界的巔峰之後就再也無法寸進，而如果突破了極限，就能夠繼續增強身體，變得更強。所以不同突破不同層級極限的人，戰鬥力差距是很懸殊的……”

    耕四郎說在這裏突然停了下來，有些複雜地看著沉默中的羅立空，。

    羅立空臉上閃過一絲不知名的情緒，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老師，你現在的實力是什麽層次？”

    “在五年前我已經突破了第二層極限……”耕四郎平靜回答，隻是語氣仍然有些不可察覺的顫抖，“突破不同層次極限的人，雖然差距很懸殊，但並非突破高層次極限的人就一定不會敗在突破低層次極限的人手下，決定戰鬥勝敗的因素並不僅僅是身體力量，信念，技巧，氣勢，還有環境，時間等等也很重要。決定戰鬥勝敗的，是這些綜合起來的綜合因素。”

    說到這裏耕四郎停了一下，歎了口氣，不無感概的說道：“當然三日前，確實是立空你用精絕的劍術奧義勝過了身體上比你強太多的我。僅僅十歲就跟著你的父親學會了這麽驚人的劍術奧義，更是用了一年的時間就突破了第一層極限，足以稱得上千年難得一見的劍道天才了。僅以天資論，就連……就連那個人都無法與你相提並論……能夠培養出你這樣的兒子，你的父親就足以稱得上偉大的劍豪了！”

    “……”羅立空無言以對，之前的他完全沒有身為穿越者要隱藏身份的自覺，隨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畢竟如果連劍術都沒有學習過，就能隨手使用這樣讓人驚歎的奧義，才會讓人覺得這是一個真正生而知之的怪物。而如果有一個編造出來的父親作為擋箭牌，便隻會像現在這樣，被當成一個天資超絕，為劍而生的絕世天才。於是羅立空沉默了，雖然他現在還沒想好要給自己那個編造出來的父親起一個什麽樣的名字。

    耕四郎歎了口氣，見羅立空沉默不言，隻以為羅立空不想談及他的父親，於是話題一帶而過：“在沒有突破極限之前，修習武道的人，都不足以真正稱之為武人。隻有突破了第一層界限，成為超人的存在時，才能真正稱為武人。而修習劍術也一樣，隻有突破了第一層界限，才能真正自稱為劍士。但是劍道並不同於其他武道，劍士主要修習的還是劍術和對劍道的領悟，而身體修煉為次。”

    “劍道界有這樣一句話，‘劍道三倍’，意思就是說，當一個劍士手中有自己的劍的時候，與他對敵的修習其他武道的人，需要比這個劍士本身強上三倍才能夠與他抗衡。這種說話也許有些誇張，但劍道確實如此，同樣實力的劍士，要比修習其他武道的武人強得多。”

    “老師，那麽惡魔果實能力者呢？”羅立空終於開口。

    這問題似乎在耕四郎的預料之中，他沒有露出什麽訝異的神色，還是那樣平靜地為羅立空解惑。既然傳道授業以他現在的劍道境界已經無法做到，剩下的解惑已經是他能夠為這個最出色的弟子所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惡魔果實，在傳聞中那是海之惡魔的化身。雖然是相當稀有的大海的秘寶，但是吃了惡魔果實獲得能力的同時，也會失去遊泳的能力。既然你知道惡魔果實，想必也知道這些能力者大概可以分為三類：動物係，超人係，自然係，其中自然係被公認為最強的。

    這些能力者，不同於我們這樣修煉自身的武者，他們憑借惡魔果實帶來的能力，僅僅吃下果實之後，就能擁有相當於突破第一層極限的武者的實力。

    和我們武道一樣，惡魔果實能力者同樣有實力層次劃分。但是並不同於我們以突破不同層次的人體極限作為劃分，他們是以對果實能力的掌控程度作為實力層次劃分。具體來說，不論什麽係別，都可以劃分為這樣：

    擁有：這個級別隻是吃下惡魔果實，擁有了惡魔果實的力量。但是哪怕隻是這樣，在吃下果實的同時，他們身為人的本質就已經改變了，甚至不足以稱之為人類了。或許真正的戰鬥力並不是突破了第一層極限的武人的對手，但他們同樣被惡魔果實的力量改變成了超人類。

    使用：這個級別是已經開始熟悉自身的能力，知道自身能力的優劣並為此創造出屬於自己的特有的使用方式。大部分能力者在經過一段時間的修煉後都能達到這個境界，同樣的也隻能達到這個境界。

    掌握：這個級別果實能力開發已經達到很高的層次，更加深入的了解自己的果實能力，能夠開發創造出許多衍生技能，這個境界的能力者已經能夠稱得上真正的強者了。

    操控：這個級別果實能力開發達到極高的程度，這個境界就算是一個垃圾果實也同樣是超強者。真正理解到果實能力的核心。

    這四個層次和武道的四個層次遙相對應，不好說誰強誰弱，而且不同的能力的戰鬥力也難以客觀的統計評價，關鍵看的還是擁有那份力量的是什麽人。”

    耕四郎沒有絲毫保留的把自己關於惡魔果實所知道的一切簡略的講了出來，羅立空沉默點頭。羅立空終於明白了自己現在的實力，哪怕自己劍道境界遠超當前的實力層次，但是受限於身體力量，他現在真正的實力隻相當於突破第二層界限的武者。在這個世界，堪堪稱得上強者而已。

    “謝謝！師傅！”羅立空俯下身去，對著耕四郎行了一禮。

    來到這個世界最開始遇上的是耕四郎，盡管在他這裏學不到什麽更強的劍術，但是這一年來默默的支持，羅立空依然記在心裏。居住在道場一年時間，不論苦修的藥材耗費，還是日常生活所需，都是耕四郎默不作聲的為他出資。羅立空曾經暗中算過，這些費用折算起來大概是一億貝利。主要的還是煉體耗費的藥材昂貴，所謂“窮文富武”，在哪個世界都是這樣。

    所以這份禮，耕四郎受得起。耕四郎沒有動作，平靜地受了他這一禮。

    見羅立空這般作態，耕四郎似乎也有些情緒在醞釀，卻沒有出聲。

    於是羅立空起身，他身上依舊穿著道場的衣服，除此之外別無長物。原來的那把刀已經徹底毀掉了，而他也根本沒有什麽私人東西。

    “我走了，師傅！”

    再次向著耕四郎躬身行禮後，他坦然轉身離開。

    雖然和道場裏的孩子們相互得並不是很愉快，但這裏曾經讓他有過家一樣的感覺，現在依然是這樣。

    但是很久以前，他就舍棄了一個家，隻為追尋最強的劍道。

    安靜溫和，並不適合他。

    他修習的是殺人劍。殺道之劍。

    注定在修羅殺戮場中，斬殺一切強敵，成就至強無敵之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