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羅立空的小院的門就被人敲響了。

    “大師兄。”門外傳來薩卡等人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的聲音。

    羅立空正在晨練，這是他幾乎每天都會進行的最基礎的劍術練習，聽到門外的聲音他也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隻是淡淡的答應了一聲：“進來吧。”

    院子的門並沒有鎖，幾人得到羅立空的允許後才魚貫而入。

    時隔三年，薩卡和跟在他身後的幾個道場的學員才再一次見到了他們崇拜的對象，一個個都是神色激動。

    三年前羅立空憑借自己的劍術和曾經身為一世巔峰的氣勢深深折服了他們，早在他們心中留下來深刻的印象，讓他們幾乎是狂熱的崇拜著羅立空。現在羅立空以海軍上校的身份出現在他們麵前，他們原本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慢慢消退的崇拜一下子再次達到了頂點。

    而在他們眼前的羅立空，這時候並沒有如同往常那樣一絲不苟的穿著他的海軍軍裝，而是換上了一套素白的劍道服，甚至連正義大衣也沒有披在背後。

    普通如同路人一般的容貌，黑色的長發隨意紮了個馬尾在身後，一米七八的身高，三年之間漸漸內斂不再顯得壯碩的身體，看上去就像一個隨處可見的普通習劍者一般。薩卡幾人一臉的難以置信，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正在沉穩揮劍，正進行著最基礎的劍術練習的青年就是他們一直以來崇拜著的羅立空。

    “難道大師兄變弱了？”

    薩卡幾人心中不由得冒出了這個有些不敬的想法。

    羅立空的形貌和三年前相比差別很大。

    三年前，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一年的羅立空回到了自己曾經達到的巔峰。不僅因為突破了第一層界限後身體超速的成長，渾身鋒銳如刀的氣勢也無時不刻的外散著，並不內斂，也不想內斂。所以每一個見到羅立空的人都能感受到那如同出鞘名刃一般的鋒芒，讓人矚目，讓人為之折服和崇拜。

    經過三年，他的氣勢已經徹底內斂，不再鋒芒畢露。身形也回複了正常，不僅沒有因為身體強度的提升而變得更加健壯，反而顯得有些瘦弱。臉上也不再是無時不刻保持著冷漠的安靜，而是變得更加溫和，如同耕四郎一般。

    名刃入鞘，平視古井無波，出鞘之時才懾人心神。

    見幾人一臉的難以置信呆立在原地，羅立空麵無表情繼續揮出晨練的最後一刀，然後才平穩收劍回鞘，目光也轉向幾人。

    “大……大師兄！”羅立空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薩卡才感受到了那如同大海一般深邃浩瀚的氣勢，比三年前帶給他的壓力更大，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才明白眼前的這個有些陌生的青年就是他一直崇拜著的大師兄羅立空。並不是因為變弱了，而是因為變得更強後氣勢內斂，就如同自己的老師耕四郎一樣……

    “大師兄，難怪你能有這樣的成就，沒想到還是日複一日持之以恒的修煉啊……”另外幾個學員回過神來也是不由得感歎道。

    他身後的那三個跟班卻似乎沒有感受到羅立空的氣勢，也許是感覺太遲鈍了，也許是太弱了羅立空沒有將氣勢施加他們身上。

    “劍士之道，本來就是支持以恒的，再怎麽高深精妙的奧義，也需要這最基本的劍術基礎……”羅立空卻並不在意，反而出聲指點了幾句。

    “這……和耕四郎老師太像了……”

    薩卡心中不由得暗道。

    “還有什麽事嗎？薩卡？”沒等薩卡繼續多想，羅立空已經繼續出聲道。

    “大師兄！老師讓我叫你過去一趟，今天道場裏所有的學員都來了，老師說讓你和我們見一麵。”迅速回過神來的薩卡神色一正，沉聲回道。

    “好吧，那我們現在就過去吧。”羅立空平靜道。

    “啊……？”羅立空的爽快直接倒是讓薩卡有些愕然了，他原本是以為到了羅立空現在的身份地位是不會輕易被請動的，他甚至還想好了說服的話。

    羅立空不解道：“還有什麽問題嗎？”

    “不……大師兄，我們走吧。”薩卡沒有繼續耽擱，徑直轉身帶路。

    ……

    片刻之後，在薩卡的領路下，羅立空來到了道場的演武場中。

    看著這個熟悉的演武場羅立空有些懷念，當初來到道場後，與學員們的第一次見麵就是這個演武場，然後剛剛死而複生，來到這個新的世界情緒並不穩定的他爆發了，不僅用氣勢嚇癱了眾多學員，還強行一招打倒了古伊娜……

    閉關一年後出來遇到索隆的踢館，然後隨手打敗索隆的地方好像也就是這一間演武場……

    典型的和式建築，平整潔淨的木質地板和牆壁，邊上和角落裏都整齊的擺放著一排排的竹劍，大概是知道羅立空要來，學員們把一切都收拾得幹淨整潔。

    一眾學員已經整齊的正坐在地板上，耕四郎和幾個師範也在邊上正坐靜候著，見到羅立空進來，“嘩啦”的一聲所有的學員都站起身來，滿是崇敬的朝著羅立空行了一禮。

    “大師兄！”

    羅立空回禮，然後再向耕四郎行了一禮：“師傅！”

    ……

    禮節過後，耕四郎站到了中間的位置，帶著和煦的微笑溫和道：“各位，現在你們期待已久的大師兄回來了，現在你們也見到了，有什麽問題盡管問吧。”說完他衝著羅立空微微一笑，把接下來交給了羅立空。

    他話音剛落，一大群學員已經朝羅立空湧了過來。

    這些學員有的是三年前就見過羅立空並崇拜著他的老學員；有的則是這三年來新加入道場學習，但從老學員口中聽到羅立空的事跡耳濡目染下也開始崇拜他的新學員。

    不論新舊，也一個人都充滿了見到崇拜對象的激動。每一個人都好奇著羅立空出海後這三年的經曆，又是怎麽成為了東海的海軍上校。

    “大師兄……你殺了多少個海賊啊？”

    “大師兄……你現在什麽時候加入了海軍啊？”

    “大師兄……”

    “大師兄……”

    “……”

    羅立空皺著眉頭，現在的他並不會因為這樣的煩厭就想殺人，但也確實不喜歡這樣的情況。

    一旁的古伊娜及時站了出來組織道：“大家一個一個來。”

    “沒錯，這麽多問題羅……”索隆也站了出來，經過昨晚之後他因為薩卡這個腦殘粉他對羅立空也已經是粉轉路人，下意識的就要直呼其名，不過及時的反應了過來，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大師兄一個人也回答不過來，讓大師兄點名吧，點到誰誰再發問。”

    羅立空有些驚訝的看了看索隆，沒想到原著中那個喜歡睡覺和喝酒，看上去有點肌肉發達頭腦簡單的路癡劍士小時候腦子還挺好用的啊，這麽快就能想出一個辦法來。

    “那麽就你吧。”羅立空隨手點了索隆。

    索隆有些愣神，然後迅速回過神來，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後沉聲問道：“大師兄！你和我們年紀都差不了幾歲，為什麽你能夠比我們強這麽多？”

    他並沒有腦子一熱對著羅立空發出挑戰，而是問出了自己三年都沒想明白的最想知道也是其他學員同樣想知道的事——明明年紀相差不大，為什麽自己同樣在刻苦修煉，他卻已經出海揚名立望，甚至成為了海軍上校，有了這樣的成就了。

    對於這個問題羅立空同樣驚訝了一下，看了看眾多學員都是一臉期待的樣子，他又將目光轉向了耕四郎。耕四郎麵色平靜，隻是默默地向他點了點頭，眼中盡是期許。他才反應過來耕四郎並不是簡單讓他過來和這些學員見一麵而已，而是想借這個機會讓羅立空對這些學員指點一下，大概耕四郎也接受了羅立空劍術境界比他更高的事實。

    於是羅立空目光回到索隆身上，正色道：“因為我比你們的天賦更高，掌握著比你們更多、更精深的奧義……”

    眾學員一陣嘩然。索隆臉色冷了下來，盯視著羅立空。耕四郎和幾個師範的臉色也微微一變。

    雖然每個人都知道這是事實，但他們卻理所當然的以為這不能夠直接說出來，直接說出來就是不好的，是錯的……

    人類的劣根性……

    羅立空輕笑一聲，帶著嘲諷的意味，然後接著說道：“不僅僅是這樣，也更因為我比你更加拚命的修習著。你刻苦修煉，而別人是不要命的修煉，這就是為什麽同樣修煉了這麽久，別人卻比你強的原因。”

    微微笑著，他的目光在眾多學員臉上一一掃過，絕大多數人都被他的氣勢所迫低下了頭，隻有少數幾個意誌力堅定的選擇了不退讓的和他對視。然後他繼續道：“也許你們想聽一些更能接受的原因，我也可以告訴你們——我比你們大上幾歲，而人類在成年之前，年齡的差距對實力的影響是最大的。也就是說成年後大家都一樣，但在成年之前，我比你們大了幾歲，我的優勢就是最大的。”

    “當然如果抱著這個想法竊竊自喜的話，我可以說，你們永遠也不會超過我。”羅立空補充道。

    “那這不是很不公平嗎？”一個學員鼓足了勇氣道。

    “公平？”羅立空淡淡的回了一句，目光甚至都沒有轉向聲音傳來的那個方向，“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

    “有‘天賦’這個名詞的存在，就意味著每個人都不是公平的。他天賦比你好，對師範傳授的劍術理解比你深，就意味著他花更少的時間就能學到和你一樣的知識。若是想比他更強，就得付出比他更多的努力，如果他也和你一樣的努力，那麽你同樣無法超過他。”

    “如果你一直持之以恒，他稍有鬆懈，你們之間的差距就縮小了，日複一日，終有超越他的一天。但如果你自怨自艾，覺得自己怎麽努力也無法超過他，那麽你就真的無法超過他了。”

    羅立空如同一個真正的師範一樣，站在眾多學員麵前演講著。

    他身前的學員們一片漠然，每一個人都被震撼著。這是每日隻會教導他們劍術的師範們從沒有和他們說的話，對他們來說十分新奇，也十分震撼。

    索隆沉默半響，然後對著羅立空躬身一禮：“受教了，大師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