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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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部密林的戰鬥就此告一段落,帝國監獄也因此失去了用途,這裏的物資很快就會被搬運到芬爾,芬爾的重建需要不少素材,既然有成品,大家也不願意再冒著觸怒密林的風險去砍伐樹木,而監獄本身,很快就會被密林吞噬,重新歸於密林的一部分。

    在當天下午,安一行就返回了芬爾,在這之前,安還去了幾個距離監獄較近的據點,他的心裏還抱有一絲僥幸,然而最終得到的卻隻有幾灘漆黑的血液,在凱瑞的營帳中,安見到了反抗的痕跡,從淩亂不堪的營帳中安甚至能猜測到當時發生了什麽,兩人最後相擁而亡,血液都融到了一起。

    返回芬爾後,包括安在內的叢林狼戰士們受到了極為熱烈的歡迎,莎莉和索納走在安身邊,街道上鋪滿了白色的花朵,人們口中呼喊著安的名字,呼喊著叢林狼的名字,在人群中安見到了琪雅,青衫站在琪雅身後,在安路過的時候兩人都對安微微行了個禮,琪雅的笑容依舊充滿誘惑而神秘。

    “巫師大人——”原本的城衛軍首領翰蘇在芬爾中心廣場等候著安與叢林狼一行,“吾等未來將為您效命——”他單膝跪地,將自己的佩劍遞給站在自己麵前的安。

    安接過翰蘇的佩劍,深深的注視了一眼翰蘇,以及幾乎與叢林狼眾人完全對立而站的城衛軍戰士,便又將佩劍遞還給翰蘇,“權利不應該被獨享——”安對翰蘇說,“在我們之前,你們才是芬爾的護衛者,在我們之後,你們還是——”他對麵容驚訝的翰蘇微微一笑,“以後我們就是兄弟了,你們加入叢林狼也好,不加入也罷,這一次戰鬥已經有太多同胞離我們而去,我不希望未來再見到類似的紛爭——”

    “吾等將誓死效忠閣下——”翰蘇也深深的看了一眼安,大家都是聰明人,自然也不需要把話說的那麽明白,而叢林狼的戰士雖然對安的行為感到疑惑,但卻也並沒有立刻站出來質疑安的決定,或許如果芬刹在場,芬刹會站出來,但很可惜,芬刹現在並不在。

    於是,事情就這樣定了,叢林狼與原帝國城衛軍共同治理以芬爾為核心的卡納爾密林北部區域,甚至在安的安排下,帝國城衛軍也依舊保持著自己的稱謂,紋章和軍旗,也就是說,現在的芬爾與其說是完全自治,倒不如說是叢林狼和帝國聯合治理。

    “您,您為何——”返回居所後,莎莉和索納才對安的決策發出了疑問。

    “為何讓帝國城衛軍依舊留在芬爾?並且保留他們的權利?”安反問道。

    “是——”兩人回答。

    “莎莉,索納——”安讓兩人來到自己身邊,“未來叢林狼將是以你們兩和芬刹為核心的組織,現在的局勢以及位置已經和過去不同了,你們過去需要的隻是推翻帝國的統治,這個目標再單純不過,實施起來也簡單直接,而現在,你們必須知道如何保護自己擁有的,並且保證它不會再次遭到掠奪!”

    “您總歸還是要棄我們而去嗎?”莎莉的目光低垂,看不出是失落還是悲傷,抑或兩者皆有。

    “為了卡納爾密林,我必須離開!”安對兩人說,“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就會啟程——”

    “這麽快?”這下索納也淡定不了了,“至少等祭奠儀式過去吧?也就三天而已!”

    “今晚我就會主持祭典,要不是如此,我現在就想要離開!”安說,“杜納那邊的情況到現在都還不確定,如果卡雷因為我的耽擱而喪命,那可不僅僅是叢林狼的損失了,就算對於整個卡納爾密林,卡代伊奇亞而言,都是一個巨大的損失!”

    說完,安背過身去,“你們去準備晚上的祭典吧!我處理一些私人的事情,回頭會去找你們!”

    “是——”兩人對安行了個禮,便這樣退開了,留下安獨自站在安排好的居所中,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但安的心卻依舊放鬆不下來,隨著自己位置的提升,安得到的情報也越來越令他感到恐懼,帝國太強大了,他必須快些為卡納爾密林找到可以依靠的盟友,否則待帝國做出反應,後果將不堪設想。

    想到這裏,安拿出紙筆,將自己設想的未來的芬爾政治結構粗略的記錄下來,大致上就是簡單的權利分立,相互製衡,從而達到最好的監督作用,避免一家獨大從而被人從內部侵蝕,在短時間內這也算是不錯的政策,至於長時間,隻需要堅持到自己光複卡代伊奇亞就可以了。

    寫完之後,安又將記錄複製了幾份,將其放進自己的口袋,而後才推開自己的房門走了出去。

    這時天色已經完全沉了下來,太陽最後的光輝也不見了,夜空被星辰與月亮占據,那是太陽女神赭的兩位妹妹,她們分別嫁給了大地之神與海洋之神,安望著璀璨的夜空,腦子裏的知識憑空出現,緊接著,他便真的感知到了來自星辰與月亮的視線,那與黑暗,光明和太陽完全不同的視線。

    “巫師大人——”站在門口仰望著夜空出神的安被莎莉打斷,她快步來到安的跟前,對安行了一禮,“祭典已經準備完畢,大家都在廣場上匯聚,就等您了!”

    說完,莎莉便為安打開大門,並站在一旁等候,安對莎莉點點頭,走了出去,莎莉跟在安的身後,沿路上有不少狂歡的居民,其中還有一些冒險者以及傭兵,但不知為何,安在看向這些狂歡者的時候目光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或許安自己知道一些,但卻並未真正的表露出來,就連在安身邊的莎莉都沒有發覺。

    待兩人抵達廣場,一個巨大的祭台已經被布置完畢,祭台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祭品,從酒肉到瓜果,應有盡有,甜膩美味的香氣彌漫在芬爾上空,或許安之前注意到的視線便是那被祭典吸引來的諸神也說不定。

    當安走上祭台,在廣場上狂歡的居民就停了下來,本嘈雜的廣場立刻便鴉雀無聲,大家都在等待安做出下一步的指示。

    安望了一眼台下的居民,那一雙雙期待的目光,其中帶有不可言的貪婪與渴望,他歎了口氣,將目光轉向天際,卻也正是在這個時候,他望見一個身影,那身影懸在芬爾上空,渾身沐浴在微弱的光輝之下,她注視著安,但安卻看不清她的麵容。

    “父神在上,

    吾等佇立於大地仰望,

    懇求您給予死者安息,

    給予英靈歸宿。

    黑暗降臨於大地,

    使我得以見到英雄的身姿,

    他們自陰影中到來,

    星辰的光輝是他們的戰衣。”

    好像被什麽牽引了一般,安緩緩吟唱,悲傷的曲調在眨眼之間便將之前狂歡的氣氛驅逐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難言的孤單和寂寥。

    “父神在上,

    吾等匍匐於您的膝下,

    懇求您給予生者以棲身之所,

    給予您的子民以果腹酒食。

    曙光未能驅散北方的罪惡,

    使我得以見得高尚的心靈,

    他們沐浴在豔陽之下,

    所過之處罪業湮滅,惡靈潰散。”

    或許是應了安本身的想法,所以安也沒有去抗拒來自上方的牽引,反倒開始思考那位注視著自己的女神究竟是誰,是星辰?還是月亮?傳說星辰女神是三姐妹中最睿智的,但脾氣也是最古怪的,她總會出現在某些奇怪的地方,然後為那裏帶來隻屬於她的眷顧。

    “父神在上,

    吾等要向您請求,

    希利尼爾山的使者,您忠實的祭司,

    懇求您給予他無上的榮耀,

    保他不受惡靈蠱惑,不受罪業侵擾。”

    歌聲停歇,天空之上突然出現一座殿堂,殿堂的四壁光明炫耀,由閃亮的矛排成,穹頂則是鋪滿了金盾,抬眼望去輝煌無比,而隨著殿堂漸漸清晰,安還看見了殿堂的大門,大門的上方有一個野豬的頭和一隻鷹,那鷹銳利的目光注視著安。

    “父神啊,父神,

    感恩您赦免吾等之罪孽,賜予吾等安息之所,給予吾等果腹酒食。

    父神啊,父神,

    您乃蒼穹之主,願世間皆聞聖名——”

    安趕忙將最後的段落唱完,這時所有在場的人,無論是居民還是叢林狼的戰士或者城衛軍的戰士,都將目光投向了將芬爾照的猶如白晝的殿堂,同樣,安的注意力也在那裏,隻是與普通人不同,安覺得神殿的出現有些許異樣,至於這種異樣究竟是在什麽地方就不得而知了。

    隨著歌曲消散,神殿也漸漸匿去,而安一直感知到的目光也不見了,當安回過神將目光轉向之前見到的身姿所在的地方,那裏已經一片空空如也,除了璀璨的星辰什麽都看不見。

    “巫師大人——”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所有在場的人也都回了神來,他們一邊仰望著安,一邊高舉雙手匍匐在地,就好像麵見蒼本人一樣。

    安歎了口氣,反正自己的任務也差不多完成了,他舉起已經準備好的刀具,開始切割已經烤熟的野獸,然後再倒滿一整杯黃金鑲嵌著珠寶的酒杯,將酒灑在烤肉上,一股白色的煙霧緩緩飄上夜空,最後,他拿起錘子,敲響了懸掛在祭台邊上的銅鍾,祭典也就這樣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