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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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住了——”安將克裏的玉佩放入行囊,隨後這樣拄著法杖,開始往激戰中的戰場走去,箭矢從他的頭頂飛過,落到他的腳邊,然而隻要安所過之處,戰鬥都陷入靜止,英靈們注視著安,目光中的情緒非常複雜,但大多還算友善,經過千年,無論如何強大的怨恨也都在時間的流逝中漸漸消散了。
在安穿過戰場後,戰鬥也就這樣悄無聲息地結束了,前一秒還打的你死我活的戰士們此刻都相互交談起來,他們已經許久沒有見過活人,更別說像安這樣的巫師了,他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低聲猜測著這位巫師的來意,安聽到了一些,但卻沒有理會。
按照克裏的指示,安抵達戰場對麵後開始進入鬼氣森森的密林,這裏的樹已經全都枯死了,表皮上還附著著燒焦的痕跡,隨著安深入,樹木的姿態也愈加詭異,就和以前在某些地區見到的歪脖子樹一樣,有些甚至看上去就像張牙舞爪想要吞噬路人的幽靈。
但這些都嚇不倒安,對於這些安也算是見得多了,以前被追殺的時候安什麽地方沒去過,就連亂葬崗都睡過,還會怕這些?他沿著路一直前行,最終抵達了克裏說的河流,隻是如今河流已經成了小溪,溪水也還算清澈,到了這裏,已經能偶爾見到一些動物了,被毀壞的狀況也沒有之前那麽嚴重,因為天一直都是灰蒙蒙的,所以安也分不清現在究竟是什麽時候。
在小溪旁安休息了一會兒,吃了一些果實和甜心釀,就啟程開始順著小溪往下遊走,隨著四周漸漸重新被綠色覆蓋,天色也漸漸陰沉,這時也有一些動物過來了,安見到了之前阻攔自己的動物,而這個時候,安才發現,在這些動物的後方,有一隻白狐,它正用紅色的眼睛小心翼翼的注視著安,似乎並不想被安發現。
安見到白狐後也隻是笑了笑,便也沒有再去理會,他隨意找了個棵粗壯的樹爬到樹梢,卻發現此時的天氣已經較為寒冷了,使他不得不將毛毯取出來裹在自己身上,卻也在這個時候,白狐竟然也爬上了樹梢,一躍便躲到了安的懷中,一人一狐就這樣望著天空皎潔的月光陷入睡眠,而待次日清晨,安自夢中蘇醒,白狐已消失不見。
按照克裏的說法,法芙娜應該就在小溪下遊不遠,他行走了一天,其中大多數時間都花在了穿越那片陰森恐怖的樹林,到了小溪後又走了大約三個小時,所以時間上計算應該是差不多了,但安現在卻也依舊沒有見到任何村落或者人類,精靈,半精靈行動的痕跡。
順著小溪繼續往下走,一直到正午,安才隱約聽見風中搖曳的哭泣,那哭泣充滿了悲傷與哀怨,那絕不是人類可以散發出來的哀怨,他順著哭泣傳來的方向走去,一座已經荒廢的村落出現在他的眼前。
僅僅這樣望去,村落已經荒廢許久許久了,就連屋子的輪廓都已經非常模糊,到處都是森林的痕跡,而那一片沒人照料的草莓與玫瑰早已越過花園,蔓延到了整個村落,而且雖然說這是玫瑰,倒不如說是薔薇,帶著荊棘的藤曼就如刀刃一樣鋒利。
“草莓與玫瑰,你們女主人現在何處?”安來到荊棘叢旁,對草莓與玫瑰問道。
“她失去了戀人,自己也病死了,現在正在相思樹下掩麵哭泣!”說罷,玫瑰撤去遍布村落的荊棘,為安讓開一條通往小丘的道路,安順著道路前行,在諾亞的教導中,玫瑰是最難交流的花朵之一,它們既傲慢,又尊貴,而且脾氣還非常不好,而安這次遇見的卻意外的和善,那些荊棘與其說是為了傷害別人,倒不如說更像是在保護自己。
荊棘一直蔓延到村落的中心就沒有再繼續下去,安去往小丘的另一半路程幾乎什麽都沒有,既沒有藤曼,也沒有樹木,但這一段路卻比安以往走過的都麻煩,因為這裏的雜草已經到了安的腰部,而且雜草們可不會如玫瑰那樣為安讓開一條路,如此一來,安在踏過雜草的同時,還必須注意自己的腳下有沒有坑,這才是最麻煩的。
好不容易穿越了雜草叢生的街道,安來到了小丘之下,卻並未見到任何身影,一直隱約可以聽見的哭泣聲也已經消退,安抬頭望了一眼天空,現在正好是正午,於是,他隻好這樣坐在相思樹下等待夜幕降臨。
“您身上有熟悉的氣息!”在安靠著相思樹坐在小丘之上的時候,一位翠綠的精靈出現在安的麵前,“您看得見我?那您必定不是壞人!”它說,“我是這顆樹的精靈,在這裏已經生活了幾千年,你看看我,是不是很美?我的身上掛滿了彩色的絲帶,在現在這個時代,就算是亞麻都很珍貴呢!”
“你知道在這棵樹下發生了什麽嗎?”安取出克裏的玉佩,在精靈的麵前晃了晃,“你感知到的氣息不出意外就是這枚玉佩散發出來的!”
“您竟然知曉萬物的語言——”精靈驚訝的說,“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和人交談過了,有一些旅者也曾靠在我的身上休息,但對於我的話語他們都聰耳不聞,所以我隻能唱歌讓他們安眠!”說著,精靈落到了安的玉佩之上,將其當成了秋千,“這枚玉佩我認識,當初就是在我身邊,在我的見證下,他們交換了信物,一直為我打扮的那位女子也有一枚,上邊雕刻的是草莓!她真的非常喜歡草莓,你看這個村子沒有野草的那一邊,除了玫瑰就是草莓!”
“我知道,那她現在在哪?我剛剛聽見她的哭泣!”精靈似乎太久沒和人說話了,所以一打開話匣子就有點停不下來,使得安不得不堅定不移的將話題固定在一條線路上。
“她剛剛還在這裏,但現在應該是去休息了,我看你從她家的方向過來,難道你沒見到她嗎?”精靈問道,“哎呀,我都忘了,我叫做法芙娜,是村子的守護神,這個村子也是用我的名字命名的,雖然最終我也沒能保護好它!”
“我叫做安,是卡代伊奇亞的巫師,蒼的祭司!”作為回禮,安也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自己,“那麽你知道她什麽時候會回來嗎?”安接著問道,“這個村子發生了什麽?看上去不像是經曆了戰火,村子裏的人都逃走了?”
精靈圍著安繞了幾圈,然後坐到了安的肩膀上,“她沒那麽快回來,至少要等到月亮升到和現在太陽一樣的高度才行!”它輕輕扇動著身後透明的翅膀,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視著安,“不如我們去走走?路上我給你講講村子發生的事情,而你就附則帶我逛逛?怎麽樣?”
安歎了一口氣,然後站起身,“你想去哪兒?”
“往下邊走,到時候我會告訴你的!”精靈依舊坐在安的肩膀上,看樣子在短時間是不會離開了!
安順著精靈的意思往小丘下走去,從村子過來的一路上長滿了野草,而在這一麵,卻長滿了各種色彩的野花,其中有一些安認識,可以用作凝神的草藥,還有一些就不得而知了,安在精靈的陪伴下在花叢中行走,每當安往前走一步,就能聽見幾句花朵的抱怨,隨著安深入花叢,花精靈全都浮了起來,她們將安與精靈圍在中間,嘰嘰喳喳的根本沒法聽清在說些什麽。
一直到安與精靈穿過花叢,她們才這樣悻悻而去,見花精靈返回,安和精靈都暗暗吐出口氣,“那些家夥真是可怕,如果是我一個人,絕對沒膽量走到這裏,這是你的功勞,安——”離開小丘後精靈好像非常開心,但也沒有忘記自己的承諾。
“那個男人離開前的事情我就不說了,都是一些日常生活的瑣事,當然,如果你想聽那些情侶在我的見證下定下姻緣,我也不太介意!”精靈對安說。
“你還是說正事吧!”安看了一眼四周的景物,發現這裏在以前似乎也是一條小徑,隻是經過漫長的時間,小徑已經被覆蓋了。
“嗯——”精靈應了一聲,“那個男人離開的時候,為我妝扮的女人已經懷上了孩子,為了方便說故事,我就叫那個女人卡拉吧!”說著,精靈順手摘了一枚比安指甲蓋還小的果實,咬了一大口,“隨著自己戀人的離開,卡拉的心就好像被帶走了,她每天都會來到我身邊,望向遠方戀人去到的方向,事實上我是已經知道戰爭的狀況的,但卡拉並不能聽懂我的語言!”
“後來呢?”安見精靈不停的到處跑,一會兒摘一朵花,一會兒吃一枚果實,一兩次也就算了,而在精靈說這一段話的時間裏,已經來來回回不知道跑了多少次,而且每次還都非常浪費,咬了一兩口就丟到一邊,再去取新的,頓時也讓安失去了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