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無能為力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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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靜靜聽著馬尾辮小姐姐拉小提琴。

    一首《流浪者之歌》,四個小節。

    每拉完一個小節,她就休息一下,拉到第四個小節時,似乎感覺到段落中有停頓。

    這首曲子的第四節確實是很難的。

    但是從不專業的角度來說,能拉完整首曲子的人已經很厲害了。

    完成這首難度相對比較高的曲子之後,她長舒一口氣,甩了甩手。

    我輕輕為她鼓掌。

    她笑了笑,張開雙手對我做了一個謝禮。

    然後也坐到長椅上,拿出一瓶水小口喝著。

    我似乎見過她。

    “你是不是,”我想了想,“在一家法國餐廳打工。”

    就是昨天小餘老師帶我去的那家法國餐廳。

    她又笑了。

    “先生,”她用法語說道,“請問您想聽什麽曲子?”

    “巴赫G小調第一協奏曲。”我也用法語回答。

    “那太難了,先生,”她打趣道,“那得花200法郎。”

    我們相視而笑。

    “我拉得很爛吧。”

    她說話的時候我看著她,她的眼睛很漂亮。

    我並沒有評論她的技術,說實話,很一般。

    小牧牧一直看著她,她向她笑了一下,伸手想摸~摸她的頭。

    她就往我懷裏躲。

    “你妹妹很認生。”

    她在包裏找了一會,拿出兩顆糖,遞給小牧牧。

    小牧牧看了一眼,沒有理她。

    我笑著把糖接過來,然後遞給小牧牧。

    小牧牧就接了過來。

    然後就觀察著這個東西。

    我給她把包裝撕開,糖喂到她嘴裏。

    “看來她隻聽你的話呀!”小提琴師故作生氣地說道。

    我得意地笑了笑。

    初次見麵的人,感覺能聊得來,很難得。

    我便和她互換了聯係方式。

    然後得知她名字叫陳薇,今年二十二歲,就在我們學校旁的那個法式餐廳打工。

    “你才十六啊?”她很驚訝,“你法語說得這麽好,你是從國外回來的嗎?”

    “沒有啦......我不像十六歲嗎?”我很無奈。

    “不是,我還以為你天生娃娃臉,長不高呢。”她壞壞地笑著,“說不定你以後都不會變了。”

    “那謝謝你的祝福哦。”我故作冷漠地說道。

    “誒誒誒,你還沒回答我呢,你是不是從國外回來的?”

    “不是啊,我媽在國外,經常教我一些法語,我一學就會了。”多的我沒有說,畢竟才剛認識。

    她點點頭,臉上有點羨慕,“真好啊,一學就會,有天賦真好啊。”

    “天賦?”她是羨慕這個嗎?我以為她會羨慕有個在國外的媽媽。

    不過這種事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就一點也不值得開心了。

    “我就沒有學東西的天賦,”她抱怨著,“我學小提琴就特別慢,老師一直說我笨。”

    “不會啊?據我所知,小提琴是最難的樂器之一吧,你能拉成這樣已經非常棒了!”

    她笑笑不說話。

    “就算不是天才,努力也能成為一代大師,你看......”我一時沒想到著名的小提琴家,突然就卡克了。

    她被我的表演逗樂了。

    “阿卡迪、瓦洛多斯?”

    “那是鋼琴家,而且他十七歲開始正式學習鋼琴,就展示了驚人的天分。”

    “魯契亞諾、帕瓦羅蒂?”

    “人家隻是成名比較晚,他可是出生就有一副好嗓子。”

    “嗯......”

    好像小提琴家成名大多數都在少年時期甚至幼年時期,這個樂器太考驗技巧和天賦了。

    “好了好了你不用安慰我了,我能在西餐廳拉一下爵士樂就已經很滿足了。不過還是謝謝你。”

    我不好意思地摸~摸頭。

    “那你有什麽煩惱嗎?需不需要姐姐幫你開導一下?”

    煩惱?我現在確實有個非常困惑地事情,而且是超出常人的困惑。

    但我又不能隨便和她講,畢竟有些交淺言深了。

    “嗯......我想我有個問題......”我斟酌著詞語,“不知道現在該怎麽辦。”

    “嗯?你說。”她一下來了興趣,按照她的想法,少年人的問題無非是戀愛一類的。

    “我......看到了一些,非常奇特的事情,可能我不該看到的......”

    “不該看到的事情......”她充分腦補著。

    “那些東西非常挑戰我的......認知......”我補充著,“我不知道該怎麽接受......”

    她點點頭。

    “或者說,我應該怎麽去麵對那些我不該看到的東西呢?我應該怎麽做,或者,我應不應該做什麽呢?”

    這樣表達著。

    “你不知道怎麽麵對嗎?是你必須麵對的事情嗎?”她問道。

    “我也不確定......我是不是應該裝作沒有看到呢?”

    她展露出一個微笑。

    “你知道嗎?我們成年人啊,經常會碰到超出自己能力的事情。

    或者說,我們看見違背自己良~知、自己不喜歡的、但又確實發生的一切事情。

    比如社會的不公、某些人的自私自利。

    但是有時候我們並不能改變什麽。

    一個人能改變的,能做到的事情,隻能局限在身邊很小的一塊位置。

    自己在那個位置,能做到什麽事情,會不會超越自己的範圍。

    有的時候我們不是被改變了,被不喜歡的事情束縛住了。

    而是人的能力是有限的。

    比如我看見大街上有人搶劫,我能不能追上去幫助他?

    可我隻是個女生,我隻拿得動小提琴,我上去也無能為力。

    我能做的隻能是報警,或者事後去安慰那個被搶劫的人。

    讓有足夠能力的人去做足夠的事情,這就是我們成年人的世界。”

    “足夠能力的人?”我思考了一下,“他們會去做嗎?他們會怎麽做呢?”

    “你會覺得難受,是的。”她耐心解釋道,“你看到有些事挑戰你的認知,你又無能為力......對了,你看見的是違法的,非常惡劣的事情嗎?”

    我想了想,搖搖頭。

    超能力應該不違法......吧?

    “那麽那些沒有人能阻止的,你也阻止不了的事情,你應該怎麽麵對呢?”她拍拍我的肩膀,“你隻能默默記在心裏,然後成為能改變不喜歡的事情的那種人。”

    “在那以前呢?”

    “那就順其自然吧。”

    順其自然。

    或者這不是正確的答案,但至少是一個答案。

    有時候人要求的不一定是刨根問底,隻是在心理上有一個安慰就夠了。

    “那,你能告訴我你看見的非常奇特的事情是什麽嗎?”她又好奇地問道。

    我搖搖頭。

    “可是少年人不應該有一些戀愛上的煩惱嗎?”她臉上寫著“快來講給我聽聽讓我開心一下”的表情。

    我囧著臉搖搖頭。

    然後她就拚命想扒我的戀愛史。

    天可憐見我到現在還是個單身狗啊!

    後來她沒什麽興趣了,起身繼續練琴。

    練了一上午,非常刻苦。

    也許興趣與愛才是鞭策人前進的動力。

    但是她下午在餐廳有打工,我們便分別了。

    之後我帶著小牧牧去吃了點東西。

    我問她,“你想自己的家人嗎?”

    她看著我不說話。

    “你願意和我一起生活嗎?”

    她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於是我決定帶她回家。

    不去找警察叔叔了。

    我們吃過午飯,又偷偷返回了廣場。

    我想看看那個金色大牛後來怎麽樣了。

    可是廣場上什麽痕跡都沒有。

    人來人往,毫無變化。

    我站到死過人的那塊土地。

    沒有血,也沒有殘肢斷臂。

    我默默地回家了。

    這就是不可思議的力量,是神秘學。

    我也不知道那些死去的普通人究竟怎麽了,是存在被抹消了?是人格被替換了?

    我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如果我知道了,會不會被殺死?這是我最害怕的。

    就像那個騎牛的家夥說的,沒實力就應該縮在家裏,或者混在人群中。

    我沒有超能力,活了十六年的我清楚明白這一點。

    帶著小牧牧回到家後,我在電腦上查找很多資料。

    搜索超能力的鏈接,大多數都是惡搞或者騙子。

    有超能力的都是一些很微妙的科學例子。

    不存在什麽能造成巨大影響的不可思議現象,比如我看見的東西。

    我懷疑,是不是有些東西被掩蓋了,被抹消了。

    以前是不是也存在的東西,隻是我看不到。

    在以前,很多東西就在我身邊發生,可是我看不到。

    但是昨天,在我的十六歲生日之後,我能看見真實,看見不可思議的力量了。

    我做出了這樣的推論。

    那麽,是怎樣的一個節點,使我產生了這樣的變化呢?

    是小牧牧?

    我看向身邊的女孩。

    她正在觀察我在電腦裏搜索的“陽光廣場、超能力”這樣的詞條。

    很明顯是沒有任何結果的。

    不應該是她,如果是她,應該是在晚上之後才發生變化。

    但實際上我首先看見的是天上出現彩色光芒,然後變化為黃道十二宮係列的星座圖。

    那是上午發生的事。

    那就是和小餘老師吃飯的時候,那個時候發生了什麽?

    餐廳打工的侍應生陳薇。

    她在那裏。

    因為我聽她拉了一首曲子嗎?

    有這個可能,可是為什麽其他人沒有變化呢?

    我還在餐廳碰到什麽?

    碰到班上同學遊露瑩也在那裏。

    也是一種可能。

    我思考著各種可能性,忽然小牧牧拉著我的衣服讓我起來。

    她指著窗戶。

    我被她拉到窗邊,她指著遠處。

    那是陽光廣播電視塔,是全市最高的建築。

    那個建築怎麽了嗎?我仔細觀察。

    它正閃著晶瑩的光芒,像是......

    像是凍在冰裏。

    那個幾百米高的建築上全都結滿冰塊,閃爍著晶瑩的藍色光芒。

    然後從上到下片片碎裂。

    如同冰山倒塌一般,一片一片崩裂了。

    過了幾秒鍾,那邊傳來“轟隆隆”的聲音,伴隨著地震一般的搖晃。

    隨後天空再次出現了色彩斑斕的光芒流動。

    這一次我完整看見了星座的隕落。

    十二邊形再次在城市上空出現,和之前出現的模式一樣。

    閃亮的星座中又有一個星座爆裂了。

    化為了點點星光。

    我默默記下天上還亮著的星座,和剛剛消失的星座。

    天上的星座圖很快就消失了。

    我看著消失的電視塔,不知道下麵受災的情況。

    “那現在,你們怎麽辦呢?”我喃喃自語。

    似乎是聽到我的自言自語,那邊的天空出現一個十二邊形的魔法陣樣的東西。

    和反向投射的光芒。

    光芒似乎是從電視塔廢墟上發出來的,隨著光芒上升,電視塔仿佛時間倒流一般又從地上開始慢慢複原。

    很快,電視塔就回複如初,魔法陣也消失了。

    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原來......是這樣......”我喃喃道。

    之後,外麵就沒有什麽變化了。

    隻是天上又轟隆隆開始打雷,似乎又要下雨了。

    這一天我睡得很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