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願意為他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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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丹丹見安逸。
那個空蕩蕩的隻有兩張椅子一張桌子的房間裏,桌上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安逸坐在上官丹丹的對麵,看著上官丹丹的臉嘲笑了一聲又斜眼看向別處:沒想到第一個來看我的人是你。
“這不是坐牢,你不必過分沮喪。”上官丹丹冷冷的提醒。
他才又轉頭看她,看到她無比堅定的眼神。
“你是想幫我嗎?那我會不計一切的報答你。”安逸立即說出自己的條件。
“我不需要你不計一切的報答我,我幫你出去可以,但是你必須跟我簽一份合同。”
“合同?什麽合同?什麽意思?”
“我要輝煌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權。”上官丹丹直說道。
安逸幾乎是立即就皺起眉:你想要我的輝煌?
“你的輝煌早就不在了,如果你答應,我便立即把你弄出去,如果你不答應,那算我白來這一趟。”
上官丹丹站起身,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的響聲那麽刺耳,她卻昂著頭看著那冰冷的牆壁,臉上沒一丁點的表情。
安逸坐在那裏,雙手手肘擱置在膝蓋上,穿了好幾天的褲子稍微有些皺了,他苦笑了一聲,然後昂頭看她:你這是趁火打劫。
“對,我就是趁火打劫。”她轉身,驕傲的俯視著那個已經長出胡渣的男人。
安逸幾乎是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現在豐城還有人能幫到你嗎?你的名聲早就臭了,又得罪了傅赫夫婦,你覺得誰敢為你犯險?”她又問道,說著朝他麵前走去。
安逸低著頭望著那讓他厭惡的肮髒的地麵,許久都沒說話。
上官丹丹便一直看著他。
“輝煌已經落魄,你為什麽還想進輝煌?”
“我自然有我的用處,並不需要跟你說。”
“給我點時間讓我想想。”安逸低著頭沒在抬起。
上官丹丹聽完後卻是轉了身,挺直著後背驕傲的朝著外麵走去。
她猜想到安逸不會輕易答應她這一件事,但是她猜想得到,三天之內,他必會給她想要的那個結果。
安家自然著急想要把兒子弄出來,酒店被查雖然已經第一時間被整理,但是還是停止了營業。
如果安逸出不去,那麽輝煌關門大吉是遲早的事情。
——
小暢一直在床上沒離開過,翻來覆去,一覺又一覺。
除了剛懷孕的那陣子,其實很少這樣任性的一直賴在床上。
有時候睜開眼看一眼手機他不在,翻個身便又繼續睡。
等他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她也漸漸地醒過來,隻是因為那個電話始終是困擾了她吧。
也或者是因為已經睡飽了,不然怎麽會在天黑以後才想起來那件事呢?
傅赫回到家便先上了樓,房子裏的視線暗下去,他的腳步也是相當輕的。
他料定她還在床上,大夫說她這時候就是特別容易犯困,尤其是現在又是夏天。
他推門的時候往裏瞅了一眼,看到她在翻手機,才把門開大走了進去。
“什麽時候醒的?”欣長的身影走到床邊的時候已經問了這句話,挺直著後背坐在她身邊看著她從容溫暖的臉。
“剛剛不久,忙完了?”她低聲問了句。
“嗯!”
漆黑的鷹眸望著女人一雙黑溜溜的杏眸,鷹眸裏閃過些許複雜的情緒,之後才說:上官丹丹想要輝煌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小暢的眼才從手機屏幕上移開,盡管房間裏有些暗,卻依然看到麵前男人的幽深的眸底。
“安逸答應了?”小暢起身,眼裏漸漸地升起一些平時不會浮現的震驚。
“以你對他的了解,他應該會接受?”他便又沉聲問她,非常鄭重的。
小暢便是直視著眼前的男人,突然有點懵,然後仔細想了那件事,然後才坐直了身子,低頭,一頭長發立即遮住了她好看的臉蛋。
“他肯定會,他會先答應上官丹丹的要求,然後在陰謀詭計把那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奪回。”
不到半分鍾,小暢就得到了那樣的結論。
“所以……”
“我要去見安逸。”小暢立即說。
傅赫擰眉看她。
“理由。”他問她一聲。
“上官丹丹為何要進輝煌?一句話,因為豐城有璀璨,傅太太的璀璨。”
她很肯定的說出這段話,定睛望著眼前的男人。
“所以你要說服安逸不把酒店分給上官?你覺得安逸會聽你的?”
“他自命不凡,自然不會輕易聽任何人的,但是我不會叫上官丹丹入了輝煌。”
他禁不住笑了一聲,小暢卻是非常嚴肅的告訴她:在豐城,她沒資格跟我爭。
“你指的是什麽?”
“爭酒店,在豐城沒人爭得過我戚暢!爭男人……她不配!”
小暢傾身到他跟前,性感柔軟的手指輕碰他的臉,杏眸卻異常的敏銳堅定。
他便是那麽任由她傲嬌著,然後抬手同樣的動作捧住她的臉,轉眼便將她性感的唇瓣給吻住。
小暢跪在了床上,捧著他的臉激動的親吻著他。
有力的大掌摟著她的後背,隻是稍微用力就把她穩穩地貼在了他的懷裏,親吻變的越來越無法掌控,那昏暗了的天地在外,似乎與他們無關。
他便是最喜歡她這樣霸道的宣誓著他是她的男人。
每次她那狂野的眼神望著他,他就有種被征服的感覺。
隻恨不得把她揉到自己的血液裏,卻是隻能努力克製著。
“相信我,她沒機會跟你爭。”
“當然,我根本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小暢看著身上的男人深邃的眼神立即昂著下巴對他說。
傅赫淺笑,然後又低頭去吻她。
“昨天要過了,今天還能?”小暢忍不住嘀咕一聲,其實衣服都脫了。
“嗯,我也不太確定,所以我會很慎重。”
慎重……
上官丹丹想要進璀璨是為了跟小暢打擂台吧。
小暢便是那麽想的,而實際上也的確是那樣。
上官丹丹贏不了她,因為她經營酒店多年,而且這又是在豐城。
小暢能在巴黎開一家獨特的,讓別家高級酒店無法相比的酒店,又怎麽會在豐城被一個外來的女孩打敗?
她甚至不想浪費時間在將來,她會直接將那個想要跟她打擂台的女人扼殺在搖籃裏。
“你不需要去找他談。”他親吻她,對她說。
“嗯?你要去?”小暢立即捏著他的肩膀去看他,隻是臉都看不清楚,當他急不可耐的去親吻她吹彈可破的美妙肌膚。
“我會找人把這件事情處理好,輝煌注定要落幕了。”他輕輕地親著她鎖骨處,柔聲對她說道。
小暢竟然有些震驚的,不過也不能怪她,畢竟他這段時間對她的事情一直很冷淡。
突然聽到他這麽說,她倒是很激動的。
就讓那天的事情這麽悄悄地翻過去,也好過一直冷戰?
他的親吻很熟悉,又有些陌生感。
小暢想,或許是心裏還有個疙瘩沒解開。
當不再單單是親吻,當薄睡衣滑過肩頭露出美妙的肌膚,當漆黑的鷹眸灼灼的光芒望著他最喜愛的女人。
晚上他煮飯吃飯,小暢渾身疲倦的趴在他後背上被他背下樓,一雙很薄的腳丫套在白色的襪子裏輕輕地動著,似乎是很享受這樣的時候。
小暢忍不住說:要是能一直讓你背著多好啊?
傅總隻是無奈的笑了一聲:再過陣子你大概會很胖。
小暢……
“我說你肚子。”
小暢……
家裏就倆人,吃飯的時候卻是感覺很不一樣。
小暢這兩天都沒好好吃飯,到現在心情一好點,胃口也跟著大增。
傅總看著她吃了一碗米飯還要便又給她盛,卻是忍不住說:少吃點,過會兒再吃點水果。
“嗯。”
小暢立即答應著,卻還是把傅總盛的米飯很快吃完,吵了三個菜,也被她吃的差不多。
簡直就是把這幾天沒吃的全都補上了。
直到快九點的時候,小暢正躺在他腿上看新聞,然後他手機又響起來。
靠在沙發裏的男人立即抽了眼茶幾上,然後小暢便也抬了抬頭,順便給他拿過去,卻看到寫著張姐兩個字便好奇的問了聲:張姐是誰?
“老宅的人。”他淡淡的一聲,然後接了電話。
小暢才想起老宅有個張姐。
傅赫接到電話後沒說什麽,隻是很快掛斷,小暢抬頭好奇的看著他,他已經直起身抱著她的臉。
“我媽又自殺了,現在在去醫院的路上。”
“什麽?”小暢看傅赫蒼白的臉給他讓地方的同時也緊張地問。
“我現在趕過去醫院,你在家乖乖等我回來。”傅總立即說道,然後就要走。
“我跟你一起去。”
她跟著他一起站了起來,跟在他的身後對他說。
“可是……”傅赫低了低眼。
“那我不去了,你快點吧,別耽誤了。”
“你快去穿衣服,我等你。”
傅赫看著她眼裏閃過的情緒立即說道。
小暢便沒再廢話立即扭頭上了樓。
不知道為何,這次感覺是真的。
如果上一次是冒險為了讓兒子跟兒媳婦的關係僵硬離婚,那麽這一次自殺,是同樣的目的,亦或者是真的對生活絕望?
兩個人開著車子去醫院的路上非常快,小暢看著傅赫的表情忍不住朝著外麵看去,這個時間已經不算是太擁擠,但是紅綠燈一個接一個的礙事,最後傅總顯然已經沒什麽耐性。
“那邊沒車,衝過去。”小暢便對他說。
幾乎是立刻他就加速衝了過去。
即便淩美是故意自殺他當兒子的都不能置之不理,又何況現在還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到醫院的時候張姐跟管家已經守在那裏,見到他來兩個人均是鬆了一口氣。
“少爺,少奶奶。”兩個人連忙問候。
“怎麽樣了?”
“還在搶救,我們在太太的床頭上看到這個。”
張姐說著已經流了淚,然後將信紙從口袋裏掏出來,可能當時太著急,所以折疊的並不方正,甚至有些皺巴巴。
但是這會兒卻沒人在意這張紙的新或者破。
傅赫跟小暢看著信紙上的內容卻都沒說話,傅赫低眸看了小暢一眼,小暢便也抬頭看了他一眼而已。
管家一直低著頭,偶爾朝著手術室的門口看一眼,大家雖然都在著急,卻是沒人說話。
傅赫把紙團起來裝到了口袋裏,然後又摟著小暢去旁邊坐下。
“沒給我爸打電話?”
“沒有,隻給你一個人打了電話,現在要給老爺也打一個嗎?”
“打吧,你打就行。”
傅赫突然不想再開口多說話,便命令管家打,反正管家是他們家的老人,也是自己人。
小暢抬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臂膀,希望他別太僵硬了。
他便看她一眼,然後抬手抱住她的肩膀。
幽暗的走廊裏,隻有他們家人在,安靜到像是死亡前的征兆。
張姐一個勁的雙手合十祈禱:求老天爺千萬別讓太太出事啊。
張姐說:前陣子淩老太去家裏數落過太太,之後太太自己也反思了,上次小姐回家太太甚至還說起少奶奶懷孕的事情,好像很想看小少爺出世,可是怎麽突然就……
張姐說著又開始落淚,抬手擦著眼淚又看向小暢跟傅赫:今天晚飯的時候就覺得她有些不對,很安靜的吃了晚飯,給我們交代了好一會兒才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己房間,隻說讓我們也早點休息的,可是我去給她送安神的中藥的時候卻發現她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手腕處在不停的流血。
“太太這陣子真的改變很多……”管家便也低低的說了聲。
“行了,不管有什麽事情,都等她醒來之後再說。”傅赫淡淡的一聲阻止了他們繼續下去。
知道他們要求情,他現在不在乎那些,其實他一直不怎麽在乎,一直住在房子裏就會很乏味嗎?那麽大的院子,哪怕種點花花草草每天曬曬太陽……
是生活的方式有問題?
還是天性?
他們都覺得淩美不該是那種想不開自殺的人,但是……
尤其是那封信,那封……遺書?
小暢看著張姐跟管家的模樣也隻是低了頭,她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
淩美是她的婆婆,與她征戰了快要半個世紀。
傅之南很快趕了過去,後來淩美被推進了重症監護室,傅之南便叫小暢跟傅赫回去休息,說自己在那兒守著。
傅赫自然也是不想,但是小暢懷著孕,他自然不能讓小暢在醫院待太久。
“把車鑰匙給我,我自己回去。”她很堅定的對傅赫說,滿臉的真誠。
這時候,她自然是認真的,因為知道他即使回去也不會安穩,還不如讓他留在這裏。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自己的母親出了事,自己肯定也會一直守著,心神不寧。
“我先送你回去,然後再回來也可以。”他卻也很堅定的說。
“你們倆都回去,不用再過來,大夫不是說了隻要過幾個小時醒過來就行嗎?隻要你們心裏在乎她她就該知足了,快回去吧,尤其是你媳婦還懷著身孕,好好陪著她。”傅之南雖然一直低著頭,但是話卻是對著他們說的。
之後小暢跟傅赫一起回去,忍不住低頭靠在他的肩上:會沒事的。
一雙手輕輕地握著他的臂膀對他說道。
漆黑的鷹眸一直目視前方,隻是聽到那一聲的時候側了側臉去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小暢便在他的肩頭蹭了蹭,夜幕那麽深,路上早就沒了幾輛車,心裏也跟著有些空落落的。
回到家後小暢問他還去不去,他隻低聲道:不去了,先陪你睡覺。
似乎是因為淩美脫離危險,也似乎帶著些置氣,跟淩美。
他的聲音很寡淡,就像是他這個人。
小暢便沒問,之後她躺在他懷裏睜著眼好久,他也是,抱著她一直合不上眼。
直到很久以後她才睡著,他便輕輕地摟著她繼續直視著某一處。
直到她的體溫漸漸地將他的感染,直到天快亮,他才終於有了困意。
卻是天一亮他就出了門。
小暢便是在他走後才睜開眼,站在窗口看著他的車子出了小區。
其實他不知道,她很早就醒了,或許是昨天白天睡的多了所以昨晚壓根不困,也或許是因為淩美這次自殺讓她的心裏有些困擾。
——
醫院。
傅赫是接著外婆一起去了醫院,外婆得知自己的女兒自殺後就著急的立即給外孫打了電話,傅赫便去接了她一起到醫院。
路上外婆說:你打算怎麽辦?等你媽媽康複了繼續把她關在那個冷冰冰的老宅裏?
“不然呢?”
“她不會再做對不起你跟小暢的事情,你何不就給她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外婆扭頭看著傅赫說道。
“再說吧。”傅赫便是淡淡的一聲,車子很快到了醫院,他去給外婆開了車門然後攙著她往裏走。
淩美那時候已經醒過來,但是眼圈腫的通紅。
傅之南低著頭坐在她身邊,看到丈母娘來便立即站了起來。
淩美那時候才扭了頭趕緊去擦眼淚。
外婆豈會看不懂?
這夫妻倆單獨在一起呆了一夜之後肯定是說了好些話吧?
“媽您來了!”傅之南立即打招呼。
“嗯,你坐吧,守了一夜你也累了。”外婆點點頭然後走到床邊去坐下卻是不急著看自己的女兒。
傅赫便站在了最邊上,他更不急著看。
隻要人醒了過來,其餘的都無太所謂了。
“我這把老骨頭也不知道還能被你折騰幾回?你哥哥雖然不怎麽貼心卻也沒什麽讓我擔心的,倒是你,從小就要強,到了這把年紀倒是又懦弱起來了。”外婆坐在那裏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說道。
那曆盡滄桑的眼裏分明是閃爍著些晶瑩的東西,隻是深吸一口氣,仰頭一下,什麽苦水似乎都咽回到了肚子裏。
哪怕是到了這種年紀,在淩老太骨子裏的倔強卻是從不曾改變,在兒孫們麵前絕不輕易掉眼淚。
淩美聽著那話沒動,隻是虛弱的側躺在那裏,感覺著身後的老母親似乎很緊繃,卻是也不敢回頭看她。
是的,其實這些年,她唯一怕的人是誰?
淩美這一生最怕的人,可能也不過就是這個母親,但是這也是她最敬重的母親。
“下一次再想死的時候,幹脆也別服安眠藥,也別割腕,直接割斷自己的喉嚨,也免得死不了還受罪,還讓這麽一大家人都為你提心吊膽。”
淩美這回連抽泣也沒再。
傅之南不說話,母親對女兒說的話,他不會插嘴,而且他覺得這種話也就是當母親的說出來不過分。
傅赫更不吭聲,隻是漆黑的鷹眸一直望著床上的兩個女人。
其實外婆在很多年裏都是他最敬佩的女人,當然,後來又有個姓戚的女人讓他刮目相看。
至於淩美,其實曾經他覺得淩美雖然驕傲了些,但是他覺得淩美是有那個資格的。
可是後來她那麽折騰他跟小暢,所以……
現在聽著外婆數落他母親,他便是靜靜地聽著,靜靜地感受著,分明看到淩美的側顏不似是剛剛的激動,倒是有些僵硬了。
“之南你要是累了就回去休息吧,都守了一夜了,反正這麽個女人,也不值得你在守著。”
“媽,您嚴重了,小美怎麽也是我的妻子。”傅之南立即低頭說了句。
外婆這才又抬眼看了看傅之南,其實這段時間傅之南都沒怎麽回家,針對這件事外婆覺得傅之南很可能在外麵是有人了。
但是現在看著傅之南的態度,她卻不想再說話帶刺。
於是才扭頭看向自己的女兒:“你呢?還要死嗎?”
“媽!”淩美低聲叫了一聲,然後更是把臉埋在了枕頭裏。
“小赫,待會兒你送我回去,不用再過來了,之後就讓她在老宅裏自生自滅,小暢懷著孕,你要是真有空多陪陪自己老婆孩子。”
外婆吩咐了一番後站了起來。
那時候淩美才著急的爬了起來,看著老太太已經不似是當年那般挺直的後背叫著:媽。
淩老太卻是流著眼淚大步往外走。
傅赫沒說話,隻是看外婆到了門口便跟過去。
“小赫!”淩美坐在那裏虛弱的雙手撐在床上,看著兒子的背影大聲叫道。
傅赫低了低頭然後又扭頭:我先送外婆回去,待會兒再過來。
“不,有你爸爸在這裏,我就是想問問,小暢現在孕吐的還厲害嗎?家裏還有好些補品也吃不完……”
“那些她都不缺,而且現在也已經不是太厲害——,您好好養傷。”
那似乎是這幾年裏,他頭一次聽到淩美對小暢的關心。
不,還有一次。
不過那一次,是她在茶裏加了不能懷孕的藥。
隻是那件事小暢一直沒告訴他。
誰也沒告訴他。
可是他知道了,雖然隻是一次意外裏聽到的。
他曾經有多恨這個生了自己的女人……
無人能想象。
但是現在這一刻……
或者真是血濃於水的關係吧。
待到他再回去的時候家裏已經空了,他看了一下腕表,才八點半。
如果他沒猜錯,她出門應該也不過幾分鍾的事情,立即就頭疼的皺起眉。
他是真害怕小暢一個人出門了。
像是在街上再遇上什麽流氓變態,他想都不敢想。
於是幾乎是立即就撥打她的電話,小暢坐在傅瀟的車裏,然後聽著電話響便接了起來。
“你在哪兒?”
“去酒店的路上。”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自己開車有多危險?”
“我沒開車啊,正好小瀟要去酒店,順道捎著我。”
“你在小瀟車上?”傅總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
“哦,對了,你媽——”
她還沒等問完他就掛了電話,小暢不自禁的挑挑眉,其實她已經給醫院打過電話,知道他媽媽醒過來,也知道今天早上他跟外婆去看過淩美。
瀟哥從後視鏡裏看著她無奈的樣子便問了一句:嬸嬸又怎麽了?
“沒什麽,隻是老戲碼又上演。”
小暢低著頭看著自己的婚戒淡淡的說道。
傅瀟又看她一眼,然後還是笑了笑,小暢不願意說他也不問,不過還是到了晚上就被他知道了。
因為傅之南去找他父親了。
傅赫開車到酒店的時候他們倆剛到酒店停下,傅瀟要去停車把小暢放下,小暢剛到門口就看到傅赫的車子開過來。
之後他下車後便大步朝著她走去,門口的小弟立即將車子替他開走。
“你怎麽過來了?”
“不然呢?讓別的男人對你噓寒問暖。”
又來了!
小暢無奈的眼神看著他,然後先往裏走去。
先去了餐廳吃飯,服務人員看著傅總冷著臉也是格外的小心翼翼。
小暢忍不住看他一聲:你一定要這麽嚴肅嗎?
傅赫抬了抬眼看她。
“你都把我職工嚇壞了。”小暢便立即小聲說道。
“你在乎你的職工都比在乎我的多。”傅總便立即補了一句。
小暢哭笑不得。
她去辦公室的時候他也跟著,兩個人在電梯裏,小暢看著數字一直往上升,心裏卻一直在打鼓。
其實不知道他是要去辦公室還是去客房,心想或許是去客房吧,但是又有另一個聲音告訴她他要跟著她。
果然,他沒在客房那一層停下,而是跟著她到了樓頂。
辦公室劉秘書看到是兩個人一起,立即低著頭沒敢說別的,隻問候。
小暢看著劉秘書的表情就知道劉秘書對傅總此時的樣子很害怕。
其實劉秘書也是聽了錢秘書說了一些傅總不高興的時候做的事情才這麽害怕。
之後劉秘書上了茶跟白開水,然後把需要小暢簽字的文件留下就悄悄地退了出去。
傅總就坐在沙發裏拿了份報紙伸開,兩隻手用力一拽,發出‘砰’的一聲。
小暢立即從文件裏抬頭,卻是看著他的臉已經被報紙給遮住。
他到底有多在乎?
哎!
“你今天不用工作?”
“嗯!”
報紙依然遮著他的臉,但是那一聲的確是從他那兒傳出。
小暢的杏眸動了動,有些古靈精怪的感覺。
“那也不用再去一趟醫院?”小暢又問。
他這才放下報紙,敏銳的眸光直射她眼底。
小暢的心裏立即咯噔一聲,覺得不妙。
他把報紙整平的放在膝蓋上:她早上有問到你。
小暢隻是瞪大著眼睛望著他,什麽也說不出來。
這個她……
小暢覺得自己如果沒猜錯應該就是淩美吧。
“哦!”她竟然沒勇氣問為什麽,真是習慣了那些尖銳的,侮辱性的言語。
“她知道你孕吐的事情,並且……她好像在示好。”
傅赫想了想,有些話說不出口,但是總結一下,大概就是那個意思了。
小暢剛垂下眸,聽到那一聲忍不住又抬頭看他。
漆黑的鷹眸也直勾勾的盯著她,似乎在看她的反應。
然而那一刻,她的心好像忘記了應該做的事情,什麽都想不起,隻是發懵的望著他。
那對她而言,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吧?
這些年,她從沒想過淩美有一天會對她示好,甚至,她從沒想過那個高高在上的婆婆會把她當個兒媳婦對待。
她真是習慣了!
“你不想說點什麽?”他問。
“說什麽?”她疑惑的低聲問。
一來一去,辦公室裏好像悄悄地下起了雪,溫度在悄悄地降低著。
很快就降到了冰點,小暢想了想,一雙靈動的眸子終於又看向斜對麵坐著的男人:你希望我也跟她示好?
傅赫……
“可以,隻要她是真心的,我便可以去看她,並且也跟她示好。”
傅赫……
小暢說完後把文件合上,然後起身繞開辦公桌朝著他身邊走去。
坐在他身邊的時候看到他的側臉還有些冷峻不已,便是輕輕地歎了一聲,低頭望著自己手上的婚戒輕輕地撫著。
“今天早上你悄悄離開的時候我便早已經醒了,那時候我站在窗口看著你的車子離開我們小區……那時候我就在想,如果這一次婆婆是真的後悔了,我試著當個大度的好兒媳怎樣?至少,我丈夫會開心,我肚子裏的孩子將來會有爺爺奶奶的疼愛,不是嗎?”
她輕聲的說著,然後抬手撫著自己的肚子,然後溫柔的笑開。
漆黑的深眸一直直視著前方,直到聽完這一段,才轉頭。
如果是平時,他們大概還在為了她上了小瀟的車或者她跟某個男人在一起吃飯而鬧別扭冷戰吧?
可是當說到另一個認真的問題,好似之前那些都不再重要。
那會兒她還一直怒視著他很瞧不起他的樣子,可是這會兒……
她善解人意的讓他心動不已。
伸手將她勾在懷裏,然後低聲問她:你認真的?
“你看我像是撒謊嗎?不過的確是為了你!”小暢說完前麵突然又想到關鍵的一點,便立即說出來。
臉上那淺淺的笑意漸漸地放大。
他突然又去吻她,遮住她的所有視線,在她的唇上輾轉親吻。
——
小暢沒有立即去探望淩美,有些事情,急不得。
中午的時候傅總去了市南,交代她不許在坐小瀟的車回家,一定要等他來接。
小暢便是答應了,中午湘南來找她吃飯,順便說一說婚禮的事情。
湘南看著小暢的小腹,然後抬手摸了摸:還別說,真好像有肉了。
小暢低頭看了看,因為穿著寬鬆的衣服平時根本看不出來,但是自己卻能感覺到,如果摸的話,也能摸出來。
小暢又抬手摸了自己的肚子,另一個手拿著勺子喝湯。
“當然了,都四個月了呢!”小暢說著便笑了起來。
“你們呢,婚禮的事情忙的怎麽樣了?”
“我都不需要怎麽忙,不過我想找浩鑫在當晚去給我們助興,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請得動他,他這陣子一直在忙著開演唱會呢,上次見麵還跟我說以後不打算再拍電影,準備專心搞音樂。”
“他本來就是歌手嘛,電影應該是他的第二事業。”小暢說道。
“他愛音樂比演員這個職業多的多。”湘南也讚同。
“他今天在酒店呢,待會兒你跟我一起上去唄?”
“為什麽我要上去?”
“你們是老同學嘛,有你在,他怎麽也不好意思拒絕我。”
小暢……
“如果你不嫌棄,不如我去給你助助興吧?其實我唱的也蠻好的。”
“免了!”
盡管戚總很主動很誠意,並且一直陪著笑,但是影後還是立即就揮了手。
小暢便笑了起來。
“到底去不去啊?”湘南立即嚴肅了些。
“去去去,吃完飯立即去行了吧?”小暢便又開始喝湯,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不敢得罪大影後。
“不過說到浩鑫準備專心唱歌,你有沒有想過結婚後退出影壇?”小暢好奇的問。
“沒有啊,前幾天我經紀人還說要我以獨立女人的形象再次出發。”湘南立即說起來。
“你就一點也沒想過退出?你以前也隻拍廣告!”小暢又問。
“你也覺得我該退出?就因為結了婚,所以我就該放棄我的職業?還是你根本看不起我們演員這個行業?”
湘南想了想便好奇的問道,問著問著就變了味,她隻是想起王韓的態度。
“當然不是,我怎麽會看不起,你又不是沒見過我多麽死乞白賴求你跟浩鑫給我們酒店打廣告,而且作為朋友我自然也是希望你能在自己的事業上蒸蒸日上,我就是好奇問一下。”
“哎,我也不是沒想過,可是我想一切還是順其自然吧,如果到那時候真的想退了就退,如果還是滿腔熱血就繼續拍,就這樣吧。”
湘南想了想認真的回答道。
小暢聽著也是點著頭認可著,其實很多事情,都是需要順其自然。
就像是她跟淩美。
小暢想到淩美不自禁的抬手抓了下後腦勺,臉上略有煩意。
“你怎麽了?”
“傅總說我婆婆有意跟我示好。”小暢說著放下勺子,然後雙手合十一本正經的開始坐在那裏犯愁。
湘南更是不可思議的望著她:傅總信?你也信了?
“我不是信,我是想,會不會有那種可能,有一天我會跟我的孩子還有我的丈夫出現在傅家老宅,雖然我跟婆婆的關係不好,但是我的孩子我的丈夫,當然,我也是,在那個家的時候,會有種圓滿的感覺?”
小暢雖然一直在說,其實自己也在疑惑。
“去他的圓滿感覺,你忘了她這幾年怎麽折磨你了?這才過了沒倆月的好日子就忘了過去的傷疤了?”
小暢……
怎麽可能忘,有些事情是終生無法忘記的吧?
可是……
她竟然會抱有僥幸。
兩個人正說著話湘南的手機響起來,低頭看了一眼就對小暢說:是王韓。
小暢沒說話,看著湘南接起電話:喂?
“你幾點回來?”王韓在家跟長輩們商議婚禮上貴賓名單,累的時候就給她打電話了。
“哦,晚一點吧,下午小暢也沒事,我們倆在璀璨多聊一會兒,這兩天我都快悶死了在你們家。”
“也行,你高興就行反正,就是吧……”
“就是什麽?”
“無聊,還有點想你了!”
王韓坐在椅子裏,兩條腿伸直在地下。
也不管父母在身後商量名單的事情,說出那話的時候他父母就扭頭去看了他一眼,大少爺的坐像,孫子的架子。
逗的湘南立即笑了起來,小暢看著人家小兩口電話裏都那麽親熱忍不住挑眉,酸啊,酸的牙疼。
湘南掛了電話後繼續跟小暢聊天,王韓卻是拿著手機起身的功夫聽到微信響了一聲,一低頭,看到是有人要加好友,看著那個陌生的號碼立即皺了眉,不過看到是個美女的頭像便立即同意了。
“你好,帥哥還認識我麽?”
“認識認識,你是誰來著?”
那邊沒再回複,王韓便苦思冥想了半天,然後就一直發信息,直到傅總的電話打到他手機上。
“你再去幫我找幾個人。”
“什麽人?”
傅赫說完後掛掉電話,深邃的眼神直盯著辦公桌外麵的某處,有些事他還需要親自去確定一下。
當手機裏一條信息閃過,敏銳的眸光隻掃了屏幕一眼後起身拿著手機往外大步走去。
錢秘書聽到辦公室的門打開立即站了起來向他報告下午的行程,其實她一直想不通,今天的室外溫度到了三十七,他一定要這個時候去工地?
“傅總,兩點……”
“你替我去!”
錢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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