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始於人界，往南一百裏開外是錦城，往北緊臨灡城。兩城城主近些年關係緊張，各自派出臣子駐守要塞。

    錦城軍師荀集為了鍛煉其兒子，特意將荀殷從城中傳來要塞。荀殷自小受到嚴格訓練，幾次狩獵也都表現出色，他的目光中總透著自信，唯一的缺陷大概就是沒有經曆過實戰。

    所以荀集將荀殷喊來，為的是讓他親自出戰，然而來到要塞近一個月，沒有戰事。荀殷時而覺得無聊，便獨自一人騎著馬奔走在雪山和荒原中。

    那時候的天空總是藍得透徹，透徹得分明，讓人恍惚間以為，什麽都是觸手可及的，陽光灑滿了周身，仿佛直接渡上了一層聖光，將時間拉得悠遠而美好。

    那的確是他最風光的時候，少年英才，橫刀立馬，也是在那個時候，他遇到了居住在灡城城外的振鷺，璀璨得足以迷了人的眼，一眼誤萬年。

    荀殷不知怎的偏移原本線路，落腳在一個小村落。他下馬去研究這個村落，行至拐角處看到一個穿著粗糙氈裙的少女，她像少年郎一樣綁著簡單的發飾，卻不知是不是連歲月都特別溫柔，把所有的簡單都襯托得格外絢爛。

    “冒昧請問，此處是灡城嗎？”

    少女聽到聲響回頭，她手中原本拿著的紙燈籠順著轉身在黑夜中劃出一道流光，她回眸一笑，眼波流轉，自然而然地看見了那個呆愣的青年，他半抬著手，不知是該抬起還是放下，眼裏盛滿了她的身影。

    她撲哧一笑，心裏卻有著微微的喜悅：“放心，此處不屬於任何一個城，全村上下不過十幾戶，都是平民百姓，安全得很。”

    “你以為我是逃兵？”荀殷猜測道，略顯不滿。

    她的臉上依舊帶著俏皮狡黠的笑，也許是緊張吧，笑窩裏帶著隱約的緋紅：“村子裏確實常來逃兵，不過我看你不像。”

    她說著擦了擦手，以示尊重地鞠了個躬：“小女子名振鷺，多有冒犯。”

    “荀殷。”荀殷淡淡答了句便勒馬轉身，未幾步，又讓馬轉身停住，道：“天色已晚，我今晚留宿此村子，你能帶我去客棧嗎？”

    這下好，振鷺直接笑出聲：“客棧？這麽小的村子還想有客棧？你若是不嫌棄，我屋內空地方多，你可以選一處歇息。”

    荀殷看了振鷺一眼，心想著莫非平民百姓女子都這般豪放，完全不介意男女同住。

    他心裏疑惑，可想到雪山周圍入夜後天氣惡劣，最終還是選擇跟在振鷺後頭，去了她家中落腳。

    那是一座不大的屋子，裏頭的房間雖擺著床，卻都是空落落的。

    “你家人呢？”荀殷環顧四周，好奇問道。

    “在我出生後沒多久就死了，我是被村子裏的人撫養長大。”

    振鷺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很難過，或許是她的爹娘去世得太早，她尚無印象。荀殷如此猜測，便沒有追問下去。

    振鷺所在的村子很小，荀殷第二天白日裏牽著馬行走其中才發現，村子裏基本都是年輕人，靠製作紙燈販賣到別的城維持生計。

    荀殷想要報答振鷺收留的恩情，問她願不願意跟她去錦城，振鷺拒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