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6.3發|表

字數:4987   加入書籤

A+A-




    手指敲擊鍵盤的聲音再次響起,用力之大猶如泄憤。

    “羨慕、嫉妒、紅眼病。”林東權冷哼著吐出一個個詞語,“隻崇拜強權和暴力的人,又怎麽可能得別人的信任?”

    宋琳不怒反笑:“破解幾個郵箱、直播幾場視頻就能證明你被信任了?”

    眼看雙方又要開始鬥嘴,李正皓一個頭兩個大,幹脆清清喉嚨,言簡意賅地說明“來意”。

    在朝鮮,組織就是嚴父慈母,配合調查是毋庸置疑的義務和責任。盡管“人民科學家”態度冷淡,卻也沒有明確表示反對,而是悶不吭聲地點了幾下頭。

    見此情形,李正皓背過手,悄悄摸索自己的“袖扣”,緩步靠近林東權和他的電腦。

    經過仔細觀察,已經可以確定,眼前這張亂糟糟的桌子,就是最好的安裝地點:擺放位置居中、外部形狀不規則,從積落的厚厚一層灰塵看,主人顯然從未做過清潔,袖珍式竊聽器被發現的可能性很低。

    然而,正當他廢話說盡,快要摸到桌子邊緣時,身後卻響起咳嗽聲。

    隻見宋琳在窗台上按滅煙蒂,踮著腳湊了過來,拍了拍李正皓的肩膀道:“‘727’?檔次不錯嘛。”

    那雙素手指紋變形,關節處覆蓋著厚厚的老繭,掏摸煙盒的動作卻異常熟練,還順便捏了捏男人的肩膀。

    李正皓愣在原地,為掩飾尷尬,隻好無奈答道:“部裏發的,你喜歡就留給你。”

    “我可不敢抽。”宋琳嘴上推辭,手腳卻沒閑著,很快又點燃一根含進嘴裏,“龍鳳煙草廠的特供香煙,一盒能抵半年工資,給我就該犯錯誤了。”

    老舊的蘇式建築裏,沒有單獨的通風係統,空氣流動性原本就差。再加上天氣熱,房間內充滿濃烈的煙草味道,幾乎隨時可能把人薰暈過去。

    林東權忍無可忍地站起身:“李大校,你要求我做的事情全都沒問題,麻煩帶她走行嗎?”

    “虛偽。”女人撇撇嘴,直接將煙灰點在地上,“吃喝嫖賭抽,哪一樣你不在行?少學著裝清純。”

    眼見兩人又要吵起來,李正皓隻好一邊推著宋琳往外走,一邊倉促告辭。

    臨出門時,他不忘回頭補充:“我會和工作組一起來,到時候麻煩你……”

    話還沒說完,厚實的木門便在兩人眼前重重摔上。

    宋琳“噗嗤”一聲笑起來,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前仰後合,簡直無法自已。

    空蕩蕩的走廊裏,突如其來的笑聲反複回響,引得站崗衛兵側目,猶豫著是否需要采取行動。

    李正皓連忙一把牽起她的手,大跨步地朝外麵走去。

    他步伐不穩,受過傷的那條腿關節僵硬,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酸澀的疼痛感直往心窩裏鑽。

    然而,莫名的情感、混亂的思緒、頹喪的挫敗卻彼此糾纏,漸漸形成一股巨大的合力,將理智推向爆發的邊緣。

    網軍基地樓外,司機和副官正站在路邊聊天,見上司怒氣衝衝地出來,身後的女人還笑得花枝亂顫,頓時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李正皓顧不得那麽多,直接大力拉開車門,將宋琳狠狠扔到座椅上,自己則俯身坐在外側,氣息不定地質問:“為什麽?!”

    為防止林東權起疑,他已經強壓了半天脾氣——扣在手心裏的東西,居然被輕而易舉地奪走,動作之快,甚至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李正皓感到深深的屈辱。

    宋琳像條蛇一樣滑到他腿邊,指尖捏著那枚紐扣式的竊聽器,表情誇張地反問:“你是說這個?”

    李正皓的喉嚨哽了哽,稍微恢複冷靜,沉聲道:“我隻想知道真相。”

    “你當林東權是傻的?”女人由下而上仰視著他,目光中卻充滿挑釁,“還是張英洙是傻的?”

    “如果我不調查,又怎麽知道他們是不是真傻?”

    宋琳的目光沒有偏移,卻伸手鎖好越野車後座的車門,整個人跨坐到李正皓的大腿上:“這種小型竊聽設備功率都很大,稍微用幹擾儀測一下,就能找到接收台的位置,你想被抓現行嗎?”

    為保證乘坐的舒適性,司機下車前沒有拔鑰匙,空調一直保持製冷,車上溫度很低。然而,麵對近在咫尺的曼妙酮體,以及女人若有似無的挑逗,李正皓卻覺得體內竄著一團火,隨時會把謹慎、冷靜、克製、保守這些曾經引以為傲的品質焚燒殆盡。

    側首看向窗外,他試圖轉移注意力,卻見司機和副官幹脆躲進大樓的門廳裏,任由長官獨自受辱。

    欲念在咆哮、理智在呻&吟、尊嚴在跪地求饒,李正皓拒絕接受這樣明目張膽的挑逗,更不願讓對方趁機轉移話題。

    然而,正當他用手托住宋琳,試圖退出一段距離的時候,卻意外遭到了抵抗。

    “你敢!”宋琳雙腿用力,死死卡在男人的腰上,“推開我試試?”

    原本寬敞的後排車座變得擁擠,濕濡濡的氣息彌漫氤氳,李正皓口幹舌燥,無法言語,隻覺得腦子和身體隨時都有可能爆炸。

    “無論林東權動機為何,之前倒切切實實地做成了幾件事,如今是偵查局的重點保護對象,你動不得。”

    女人聲線沙啞,紅唇緊貼他的臉頰頸側遊走,保持著些微距離,曖昧而克製,促使車內溫度繼續升高。

    李正皓重重喘息,原本想要推拒的雙手,卻像被塗過膠水一般,緊貼著那清晰的下臀曲線,舍不得離開分毫。

    即便隔著質地粗糲的迷彩服,他也能夠感受到宋琳體內散發出的滾燙溫度,竟比頭頂烈日更加炙熱。

    一雙玉臂環在男人頸後,幾乎不費什麽力氣,她的全身重量都壓在腿上,確保彼此腰腹緊密相貼。

    “你……為什麽要阻止我?”

    “歡迎都來不及,怎麽會阻止?”宋琳故意曲解他的話,笑容也愈發放肆,氣息灑進製服衣領裏,激發出更直接的生理反應。

    似乎還嫌惹的麻煩不夠大,她又挪動身體,在敏感處來回碾壓,慨歎中帶有幾分勸慰:“我是怕你引火燒身,到時候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李正皓咬牙,將人死死按住,灰色眼瞳直視對方:“張英洙到底在搞什麽鬼?”

    宋琳挑眉:“如果沒人告訴你,說明你根本不需要知道。”

    情報工作中,有一條久經考驗的老規矩,叫做“須知原則”:一個不了解情況的人,無論怎麽粗心也不會說漏嘴,因此消息隻在必要的範圍內傳播。

    宋琳這麽說,仍然是在提醒他不要冒險,可李正皓相信自己的直覺,索性換個方式提問:“你知道多少?”

    “我隻是個傭兵,拿錢做事,其他的一概不知。”女人垂眸,用牙齒咬掉李正皓軍裝上的風紀扣。

    衣襟鬆開後,宋琳反而沒有著急動作,而是像犬類一樣慢慢嗅探、接觸,小巧的鼻尖寸寸掃過他的胸口,同時也將自己的氣味烙印在男人身上。

    李正皓深呼吸,仍不放棄刺探的努力:“這是你帶的第二批學員吧,第一批人都到哪兒去了?”

    “土耳其、巴西、厄瓜多爾……”她一邊說一邊向下移動,唇齒和舌尖相互配合,輕鬆咬掉了他的第二顆紐扣。

    這些國家非亂即戰,彼此之間並無地緣政治關係,區區幾個情報人員過去能做什麽事?

    李正皓剛說出心中疑問,便引發對方一陣嘲笑:“誰說他們一定要做什麽?朝鮮以外的地方早都進入了信息時代,技術為王。”

    “你所說的‘技術’,指的就是林東權?”

    “當今世界的主體是‘和平與發展’,或者叫‘殺人於無形’。”她滑到軍褲筆直的褲縫之間,看著那處明顯的變形,含混不清道,“土耳其政變,埃爾多安用煽動選民;民主黨郵件門,特朗普趁勢上位——世上哪有那麽多巧合?”

    過往兩年裏,國際政治風起雲湧,李正皓隱隱感覺到有股力量在背後推波助瀾,卻看不清其中的脈絡。

    如今宋琳一語道破天機,真相如同漩渦般深不見底,直將人的思緒往最黑暗的海麵下牽引。

    這番話太過大膽,以至於真假難辨,李正皓無暇分析其中的邏輯關係,幹脆直截了當地發問:“假如這些事都和林東權有關,他投誠的理由又那麽充分,你憑什麽……呃!”

    話沒問完,感官便被滅頂的快&感裹挾,堙沒在瞬間降臨的高&潮之中。

    方此時,車廂內的溫度也終於達到沸點,直將所有殘留的理智、矜持,統統遣散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