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科主任醫師，楊新晨。”

    劉醫生微微皺了皺眉，不解的詢問道:“楊主任，他怎麽啦？你怎麽突然間，要問起他的事情了？”

    顧彥卿輕聲笑了笑，緩緩說道:“我隻是偶爾幾次，聽到莫醫生說起過他。他年紀輕輕，就能夠擔當主任醫師，想來應該，很有成就吧。”

    嗯……的確，以他這個年紀，確實是非常少見的。但是，他可不是托人找關係，才到這個位置的，他完完全全配得起這個稱謂。不僅是因為他曾留學海外，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在學醫期間發表過的那些醫學報告，可以說非常有見解。這可能得益於，他在學習的時候，那位老師，他的老師就是我們醫院，非常優秀的，內科醫生林老。加上，她本身就非常努力，而且，有一定的天賦，所以他學習起來非常快，林老對他的，評價，也是非常高的。想想，就他手下的弟子，有很多，但是，能夠像楊主任這樣的，還真的，非常非常少見。”

    聽您這話裏的意思，似乎整個醫院對他的評價都非常不錯。他平時為人，挺溫和的吧。上次偶然一次機會碰見他，他給人感覺，確實，是個非常有耐心，非常體貼溫柔的醫生。”

    劉醫生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嘴角微微上揚，臉上帶著一絲笑意，顧彥青看得出來，劉醫生對於楊主任在醫院裏的工作行為，非常讚同。換句話說，這個楊主任，在醫院裏麵的口碑非常不錯，不僅僅，是因為他個人的，醫學素質非常高，還有一點就是他的確，在這些醫生看來，在醫學上麵，有著非常高的造詣。如果用這種角度來看的話，確實，和年紀無關了。

    我看他平時一直是一個人啊，前幾天，莫醫生意外受傷，我在這兒留夜照顧。這楊主任，每天都是最後一個走。哪怕是值班，一大早上要回家休息，他也是最後一個才離開醫院的。而且，他早上，過來上班的時候，也來的挺早的。”

    哎……他其實也挺不容易的。在家裏也是一個人住，如果我也是一個人呆著的話，我倒寧可，都在醫院裏留一會，醫院裏至少有同事有病人，講的再難聽一些，還有人陪你說個話，但是一旦回到家，空空如也的房子，其實也是蠻孤獨的，不過，楊主任他，倒是挺耐得住寂寞的，和他的妻子，分開了差不多有67年時間了。這期間，他沒有做出任何，不軌的行為，一直，都非常嚴與律己，對人謙和，專注於醫學。嗬嗬嗬嗬……說起來，你可能會覺得我們這些人想法不對，但是，他這張臉，確實挺招女孩子喜歡的，而且他的態度非常溫和，我都沒見他發過脾氣，醫院裏再難交流的病人，由他出麵，基本上，都沒有什麽問題。你想想看，一個醫生，相貌又好，對人謙和有禮貌，而且，個人素養非常高，怎麽會不招女孩子喜歡呢？尤其，他還是住院部這一帶的。別說是我們這些的護士，小姑娘，就連，曾經過來看病的，女患者，有幾個，已經出院了，還三天兩頭，跑到醫院來，有事兒沒事兒，就去他那邊掛個診，其實啊，就是過來，露個臉熟的。”

    顧彥卿聽到劉醫生這微微半開玩笑的話，隻是禮貌性的附和著笑了兩聲。確實，以，她的樣貌，談吐，已經是非常優秀的人，如果，他不是已經結婚了的話，單憑他一個人住在國內，換了別人，可能，早就已經另結新歡。

    那他，確實做的非常不錯，不僅，自己的工作態度認真，而且，也很克製自己。不過，我聽莫醫生講，他的妻子好像也是學醫的。為什麽不留在這單位一起呢，就算，是夫妻不能在同一個單位共事，那至少留在國內，也比出國強吧。”

    哎……顧先生，這件事情呢，其實，在當時，楊主任來我們醫院的時候，並沒有人說起。隻是，因為突然醫院裏來了一個，年輕的醫生，樣貌又好，家世又好，而且，她的談吐氣質，又是一等一的，所以呀，當時醫院裏麵，很多年輕小姑娘，都找各種各樣的理由，去接近她，連女病患，也沒有什麽例外。當然這件事情其實不能怪他，他對於那些小姑娘都是拒絕的，沒有答應過任何一個人，甚至，人家請吃飯，他都沒去，那吃飯，可不是兩個人去吃，可以說是一個辦公室的都去吧，但是他也不去。”

    他難道沒有和那些小姑娘說，他已經，有妻子了嗎？”

    誒……那個時候她確實沒有結婚，他當時的妻子，和他是屬於男女朋友關係，兩人是一起，在國外留學的，隻是，他回國了，那女孩沒有回國。那些女孩兒，千方百計的不知道從什麽途徑，知道了，楊主任，當時的履曆報告上麵，婚姻狀況那一方，寫的是否。加上，並沒有人直接問他，有沒有女朋友，大家都不好意思問，隻能暗中觀察，發現楊醫生那段時間，一直撲在工作上麵，對於男女之事，他並沒有多談，而且，也沒有什麽女孩來醫院，給他送過飯，來醫院看過他，甚至她上下班，也都是一個人，這，可能就給他們造成了誤會，以為楊醫生隻是單身而已。”

    可是如果追求她的人很多的話，他不應該，非常直觀的，把他有女朋友的事情，直接說出來嘛，這樣一來的話，那些追求者，至少，會少了一大半吧。”

    劉醫生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如果真這麽簡單就好了，他當時說了他有女朋友，可是人家小姑娘，在暗中觀察之後，發現，他一直是一個人生活，就覺得楊醫生當時隻是找了一個借口搪塞他們，拒絕他們的，這些小姑娘，哎，我隻能說，他們膽子確實挺大的。可能他們以為時間久了，他們的誠心誠意會打動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可能會從他們當中選擇一個，做我女朋友，所以，這種情況並沒有削減多少。甚至，後來出現了一個極端的情況。”

    說到這兒的時候，劉醫生的臉色，微微有些僵硬，他似乎想起了什麽並不是非常好的事情。

    極端情況，難不成，還有人為了她自殺不成？”

    劉醫生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顧彥卿，這讓顧彥卿，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難不成自己開玩笑的這句話，當真在幾年前，真真實實的，發生過了嗎？

    誒……那不是一位護士，是他曾經的一個病人，那女孩兒的心髒有一些問題需要動個小手術，但是，我記得當時，這個手術，是由他，和幾個護士，共同完成的，他是主刀醫生，手術進行得倒是非常順利，按理說，如果是心髒上麵動了一個小手術的話，在醫院裏呆三四天，沒有什麽大的情況發生的話，就可以回家安心的養著了，畢竟在醫院裏住著，花的錢，一天下來可不是小數目，所以，醫院這裏，對於住在這兒的病人來講，住多少天都是有考量的。很可能，今天動完手術，醫生說，要住七八天，過了兩三天之後，如果病人恢複的速度，以及狀況都非常好的話，說不定隔天就能出院。那個女孩，身上痛的是小手術，楊醫生當時，讓他在醫院住兩天，觀察情況，沒有什麽意外情況，或者說特殊情況發生的話，就可以讓他父母接他回家，安心的養著了。可是那個女孩……”

    說到這兒，劉醫生微微皺了皺眉。臉上的神色似乎帶著一絲惋惜。

    那女孩起初，不想離開醫院，可是，怎麽任由她胡鬧呢。他還是個孩子，還在念高中，這動手術的時間，是在假期裏麵，但是，當時還有半個月應該快要開學了。他不知怎麽了，就是不想離開醫院，硬說自己哪疼，哪裏不對勁？一會又說，哪哪不舒服，反正就是不想出去，但其實檢查下來，並沒有什麽問題，他的身體狀況，還是不錯的，可能也是因為年紀小的緣故，所以，他們的術後恢複速度，非常快。起初楊醫生，隻是非常有耐心的，和他的家長交涉著，他的家長可能把這女孩寵的太好了，自己女兒說哪裏不舒服，他們就認定，醫生沒有給他們女兒看好，所以當時對醫院，頗有微詞。”

    那那個楊醫生，我是說楊主任，他，他難道不知道這個女孩的情況嗎？如果這個女孩是在裝病的話，就算和他的父母說不通，那找院長了，由院長出麵，不是更好嗎？”

    顧彥卿這話剛一說完，劉醫生就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如果真的這麽容易，那就好了，這個女孩兒，不知道怎麽了，誰的話都不聽，就要找那樣醫生，他和他的父母說，他不要換醫生，就要由楊醫生來看。這一來二往的，楊醫生，當時可能也因為年輕，畢竟，也才30歲。他有再大的耐心，可怎奈力，也忍受不了，被這個女孩，三番四次，找事兒。加上當時，市裏麵好像有學術交流大會，他一直在籌備，那些報告，所以整個人身心俱疲，可一方麵還要應對那個女孩和她的父母。那一次，我第一次看到他，發火了。”

    哦……你是說，這個溫潤如玉的男人，因為這件事情，發火了？”

    嗯……那天，隻有那個女孩留在醫院，他的父母還沒來。一大早上，他例行檢查，但是唯獨沒有進那個病房給那女孩做檢查，其實那女孩不檢查也沒事，他的身體，自行調養就可以了，因為這件事情，那個女孩，就在醫院走廊裏大喊大叫，楊主任沒有辦法，隻能夠先穩定的。我們以為，她進病房，是順著女孩的意思給他做檢查，可沒曾想，病房門剛剛關上，他就直接對著那個女孩，發火了。因為前天晚上是我值夜班，早上我收拾收拾準備離開的時候，會經過走廊，也就是那個女孩的病房。一大早上，病人們陸陸續續的，該吃藥吃藥，該檢查的檢查，雖說，時間尚早，但是住院部這一帶，和其他地方不一樣。住在這裏的病人，如果時間住的有些長，他們，會經常串門交流。尤其我們這一次，基本上，是動過心髒的，所以，住的時間都比較長。隔壁隔的有些人都挺熟悉的了。楊主任當時一時沒忍住，將幾天來壓抑住的情緒一下子爆發了，聲音，也有些響亮，即便是關著房門，也能聽得出來，裏麵在吵架。雖然當時，引起了一些小轟動，但是，作為同事，幫他處理好這些事情，也是我應該做的，所以我當時和護士長，叫那些圍觀的病人，送回了房間，然後，我便進了那個女孩的房間。進去之後，那女孩其實一聲不吭的坐在哪，就這麽直愣愣的看著楊醫生，一直在哭，但是他一句話都不說，楊醫生可能，察覺到他自己，情緒失控，所以在我開門之後，他自己也冷靜下來了。”

    這……換了誰都不好受。畢竟，突然間蹦上一個這樣子的人鏟著自己，每天沒日沒夜的，換誰，都會心煩吧。可是，你進去之後，後來的，那女孩，難不成，被說過一次之後，就收斂了嗎？”

    顧彥卿大體猜出來了，如果那女孩，乖乖就範，安安穩穩的聽著醫生的話，出院的話，可能，就不會，讓劉醫生露出剛才那樣的表情了。他推測，這個女孩一定做了更加偏激的行為。

    那女孩一聲不吭的第二天就出院了。之後，一個星期，就聽說，她自殺了。一把水果刀，直接捅在了心髒的位置，刺傷了大動脈。當場死亡，根本沒有來得及送醫。”

    顧彥卿沒想到，這個楊醫生曾經經曆過這樣的事情。他沒有辦法，把經曆過這樣一件事情的人，和他曾經見過的那個帶著溫柔笑容的男人合在一起。

    他究竟是花了多大的努力，費了多少的時間，熬過這漫長的日日夜夜，才能夠這樣子，站在他們所有人麵前，將這一件往事，真真實實的，當成了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