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氣裏不帶半點兒撒嬌的認真，讓秦煒晟有種被抓包似的愣了一下，好在他旋即反應過來的思緒立刻理智地製止了他想朝四周掃望一圈的舉動，柔聲寵溺地回道，“怎麽了？想我了？”

    ……

    前一秒，才心安理得地享受完楊初淺的甜蜜服務，下一秒，就能這樣子和她說話，天下的烏鴉，果然是一般黑啊。

    聽著他柔情似水的聲音，向筱楌不僅沒有甜蜜開心的感覺，反而有種惡心的難受，她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盡量裝出平常的語氣，“你什麽時候回來？突然有點兒想吃上次你給我買的那個木瓜雪蛤，一會兒回來給我帶一個好不好？”

    “好，不過你得忍一忍，晚上回來的時候，給你帶。”不難聽出，秦煒晟現在一定是笑容滿滿地在說這話，因為，他的聲音裏，全是柔柔的笑意。

    向筱楌已經沒有心思去注意這些了，“晚上？你下午還有事兒？”

    “嗯，還有點事兒。”

    “什麽事兒？”這邊，洗手台上的大鏡子裏，小女人咬牙猶豫了一下，還是徐徐開口了，“約女人？哦，對，你還沒告訴我，你現在在哪兒呢？該不會，你現在就背著我，在外麵偷偷約女人呢吧？”

    她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裝出這種類似開玩笑的語氣來。

    如果不是小家夥的聲音裏那歡快的調調，讓他確定，小家夥隻是在跟他開玩笑，否則，秦煒晟還真懷疑，她是不是躲在餐廳的某處給他打電話……

    “亂想什麽呢，有你一個女人，就已經讓我忙不過來了。”這話，他說得有點兒曖昧，但凡經曆過男女之事的人，都能聽出這話裏的另一層意思。

    所以，坐在對麵的楊初淺在聽到這話後，忍不住咬唇控製自己正在泛酸的情緒。

    “那告訴我，你現在在哪兒？還在你媽那裏？”

    小家夥仿佛真知道了些什麽，執意想要個答案的態度，讓秦煒晟十分意外，盡管他心裏明白，素來喜歡獨處的她，此時應該是在家裏享受著自己寧靜的獨處時光，絕不可能出現在這裏，但他還是控製不住往四周掃一遍，特別那些犄角旮旯的地方，他更是多看了兩眼，直到確定沒有他所熟悉的那人影，直到確定附近也沒有什麽可藏人的地方，他這才暗暗放下心來，“嗯。”

    不知道是心虛，還是其它的原因，這個鼻音，他哼得有些浮的感覺。

    向筱楌知道他回應了，可她聽不大清，於是，她又加重了音量，生怕電話那邊的人聽不清她的話似的，還故意放慢語速，一字一句地慢慢再問：“你、現、在、真、的、在、你、媽、那、裏？”

    “嗯。”這回，秦煒晟的聲音終於大了點兒，但他的心裏，不知道為什麽，卻總有種不大好的預感。

    向筱楌的心瞬間就像被一把又尖又長的錐子刺穿了心髒般，讓她疼得無法喘不過氣來，明明疼得要死了，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還要再追問一句，“也就是說，你現在跟你媽在一起？”

    “你怎麽了？”秦煒晟越來越意識到有點兒不對勁兒，他擰起眉毛，疑心重重地問。

    再一次被欺騙的疼痛，讓向筱楌沒法第一時間回應他的話，她故意打開水龍頭，讓“嘩啦啦”的水聲響了會兒，直到確定自己再次開口時，聲音和語氣不會露出破綻，“沒怎麽啊，剛剛我在洗手呢，”意識到自己現在說起謊言來也如此得心應手的，她不覺對著鏡子起一個嘲諷的苦笑，但語氣還得裝得很輕鬆地應付電話那邊的人，“你剛接電話的時候，好像聽到了有小提琴的聲音，所以我再問問啊，你長得那麽帥，誰知道，你是不是瞞著我出去約女人了呢。”

    隨著她的話落，是兩行眼淚控製不住從眼眶順著臉頰無聲蜿蜒而下。

    秦煒晟這才想起，剛才接起電話的前兩三分鍾，是有小提琴在現場演奏，心，稍稍安定了一點點，“別瞎想，除了你，我不會再有別的女人的，晚上給我做好吃的，我晚上回來吃飯。”他說。

    一聲“好的”，都不知道是怎麽說出口的，向筱楌隻知道，自己的心麻麻的疼著，痛著……

    掬了把冰冷的自來水，再次往自己的臉上潑了潑，一時間，淚水和自來水混在一起，也分不清楚，哪些是眼淚，哪些是自來水。

    心裏一直清楚地記著不能多哭，可眼淚又忍不住總從眼眶裏往外湧，向筱楌幹脆狠狠地放縱了一會兒，讓眼淚肆意地流個夠，這滿肚子的傷心，也需要一個宣泄口。

    隻是，她好像都忘了，是誰在回國之初暗暗發過誓，不再為秦煒晟流下一滴眼淚的？

    洗手間間外，有高跟鞋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向筱楌又匆匆掬了幾把水，把臉上的淚痕清洗幹淨，從包裏掏出紙巾，擦了擦臉，然後就這樣紅著眼睛匆匆離開了。

    直到車子開出去一段路程了，她才想起還沒跟軒轅墨打聲招呼，自己就跑了，於是，她又靠邊停下車，給軒轅墨打了個電話，“不好意思！我身體突然有點兒不舒服，我先走了。”

    “要緊麽？秦煒晟還在陪那個女人用餐，你自己一個人可以嗎？要不然我陪你去醫院看看？”軒轅墨勾著唇，“情深意切”地說。

    當他看到向筱楌的來電時，他便知道，這次的計劃已經成功了。

    雖然聽著向筱楌的聲音裏還含有濃濃的哭腔，這讓軒轅墨也跟著有點兒不好受，但是，為了大哥的幸福，目前這些都是必須經受的，所以，他的那點兒不好受，很快就被計劃成功達到預期的效果的喜悅給取代了。

    不過，在向筱楌掛完電話後，他還是很有“良心”地對著已經掛斷的電話低聲喃喃，“唉，嫂子，你一定要堅強點兒哦，大不了，以後讓我哥再加倍地疼你愛你補償你。”

    對於從未動過情的人來說，仿佛你今天流的眼淚，明天再用名牌包包什麽的，就能補償回來似的，在他們的認知裏，眼淚就像水龍頭裏的水，無關乎感情一樣。

    向筱楌回到家，發現自己的眼睛還紅紅的，一看就是哭過的樣子，對著浴室的鏡子，她懊惱地擰起眉，隨後翻箱倒櫃去找眼藥水，還弄了熱毛巾，敷眼睛。

    原本，那個在心裏想了許久的報複計劃，因為遲遲沒懷上孩子，她都快要放棄了，可一次次親眼目睹秦煒晟這樣子踐踏自己對他的信任，她忍不住又想起這事兒來……

    欺騙這東西，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就這樣疊加，直到最後，把她的信任完全消耗得幹幹淨淨。

    一段感情裏，如果沒有了信任，它又該怎麽繼續下去？

    所以，分開，將是它最終的歸宿。

    如果是半年前，就這樣默默結束這段婚姻，她絕對沒有任何意見，可是現在，在她的心再次為他跳動後，她真的不甘心就這樣默默轉身離開。

    所以，她不能讓秦煒晟看出端倪來，她得把眼睛敷好了。

    兩個小時後，在她一番折騰下，她的眼睛真的好了不少，向筱楌抬眼望了下時間，嗯，差不多是該準備晚飯的時間了，秦煒晟說，他要回來吃晚飯。

    在做飯的時候，向筱楌都佩服自己現在的接受能力，前後不過幾個小時的時間，她居然就可以這麽冷靜了。

    人啊，果然是一次次“曆練”中成長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