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曲蓮氣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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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打頭的漢子見裴邵竑側躺在床上,臉色蠟黃,連句整話都說不出口,隻是嗬嗬急喘,心中便有些了動搖。此時那洪婆子也闖進屋內,擋在二人身前,怒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怎得就直闖我家?”

    那漢子狐疑問道,“這當真是你女兒女婿?”

    “不然還能是誰?”洪婆子怒道,“我女婿生了重病,我家又是種藥為生,便來我家養病。他方好了些,若是被你們驚擾犯病,可如何是好。”

    一邊說著,床上的裴邵竑便如同配合她一般,伏在床頭開始劇烈的咳嗽。那咳嗽聲一聲重似一聲,仿佛要將五髒六腑都咳出來一般。

    他這般咳嗽,那幾個進了屋的漢子不禁變了臉色。

    其中一人湊到那打頭漢子跟前,低聲道,“不是肺癆吧?”那打頭漢子聞言,麵色雖也變了變,卻不像那幾人般慌張。他看了看床上的裴邵竑又看了看伏在床頭瑟縮的曲蓮,突然大步的走了過來。

    一把攥起了曲蓮的腕子,那漢子不理會她的尖叫,生將她的手掌翻了過來。打眼一看,那漢子便蹙了眉頭。心想道,那人隻說霸陵侯世子帶著夫人前往廬陵,卻未曾提起這夫人出身哪家哪戶。不管如何,能嫁入侯府的閨秀,必不會像這婦人般掌心粗糙,布滿薄繭。

    那漢子此時疑心已去了大半,又想到恐怕真是丟了那霸陵侯世子的蹤跡,心中不免滿是火氣。他低頭看著曲蓮那一樣幹黃的臉色,重重一哼將她的手摔了開來。曲蓮不妨他如此用力,手背便狠狠磕在床沿。手背與堅硬的楊木相撞,疼的曲蓮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她還來不及看自己的手背,便看到裴邵竑扶著床沿的手青筋暴起。顧不得手背銳痛,她忙按住他的手背,抬眼看著他仿佛要冒火的眼睛微微的搖了搖頭。

    看她仿佛要急出淚水的眼睛,裴邵竑壓住了心中的怒火,便又伏在床沿幹咳了起來。

    那幾個漢子見問不出什麽,便帶著怒意離去。

    裴邵竑自窗欞處見洪婆子關了院門,立時從床上翻身起來,一把攥住曲蓮的手,急聲問道,“磕疼了麽?”再低頭看去,隻見她手背處已然高高腫起一片,便是他這般輕輕攥著,她便依然蹙了眉。裴邵竑知她向來隱忍,見她此狀,心中明白她定然是十分疼痛。便恨恨道,“你且放心,我定為你報此仇。”

    曲蓮見他這般,搖頭道,“不過些小傷,不妨事。倒是洪大娘,為了我們受了不少驚嚇。”裴邵竑看著她,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我明白。他日我定百倍報答與她。”

    到了傍晚時分,丁宿等人終是尋到了此處。見到裴邵竑受傷頗重,眾護衛臉上都有些愧色。晚間時,洪婆子給眾人做了飯,眾人草草用過晚飯便再次上路。漢王手下雖此時離去,此地卻依舊不能久留。

    離開前,裴邵竑自丁宿那裏拿了銀子給那洪婆子,洪婆子卻推脫著不肯收下。直到曲蓮幾乎向她跪下行禮,她這才扶了曲蓮接了那銀子。臨走時,她又攜了曲蓮的手歎道,“我那閨女,一年半載的都見不著一麵。你這姑娘我一瞧著便十分喜歡,心裏便當你是閨女一般。你家夫婿待你倒是極好,你也要好好待他。夫妻間便是要如此,才能長久和睦。”

    丁宿等人已經找回了裴邵竑的青鬃馬,又買了輛馬車。裴邵竑身上有傷,便與曲蓮一同乘了那馬車。待上了車,曲蓮才哎呀一聲,看向裴邵竑道,“那匣子……好似是丟了。”裴邵竑知她所言便是裴玉華當年給他的黃楊木匣子,心中一頓,雖有些不舍,卻未責怪她。卻隻聽她低聲道,“出那棧子前,我還抱在懷裏。隻是翻下山後,便失手落下了。我又有些慌張,便將那匣子給忘了。”

    見她滿心懊惱,裴邵竑伸手拉住她敷了藥如今裹著布的手,在那手背上輕輕摩挲著,“不妨事。那匣子本就是個念想。這些年我帶著它,不過是為了提醒自己,家中還有人不計一切,盼我平安。”說到這裏,他臉上便帶了笑,又說道,“你弄丟了我的匣子,便要時時刻刻惦記著我,可記住了?”

    曲蓮聞言一頓,抬眼看他,卻又垂了眼簾。

    見她竟似是又變回了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裴邵竑猛地攥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她便直直的撞進他懷中。聽她低聲一呼,忙在他身前起身,怕碰著他的肩膀。他的嘴角便又揚了起來。

    她在他懷中仰臉,麵上便有些了薄怒。在車廂內昏暗的的光線下,她的臉色因這怒意與羞意帶上了紅暈。不再刻意板著的臉變的生動起來,裴邵竑看著她燦若繁星的眸子,還有那抿著的紅唇,心中一蕩,便俯□去。

    她的唇十分柔軟,他輕易便用舌尖頂開那紅唇與貝齒,劃入她口中。此時她方反應過來,開始支吾的想要掙開,卻又礙於他肩頭的傷有些束手束腳。,隻能用手推著他的胸膛。感受到曲蓮的掙紮,裴邵竑在她唇跡流連著親吻,邊又帶著些喘息的低聲道,“別出聲,丁宿他們耳力好得很。”

    他話音剛落,便覺得懷中柔軟的身子一僵,那自交疊的唇間溢出的支吾聲也立時停了下來。他心中微微有些得意,方才在那洪婆子家,他便察覺出她極怕別人瞧見這種事情。就像是個家教極嚴的大家閨秀。又想到她平日儀態端正又有著不凡的見識,裴邵竑便愈加覺得她恐怕出身不凡。不過此時他已顧不上思慮這些,心神已有些池蕩。他親吻著她與她口舌交纏,那攬著她的手更是在那玲瓏的身段上遊走起來。

    隻是待親到她臉龐時,卻感覺到似有水跡。心神頓時清明起來,他忙抬了頭,隻見曲蓮縮在他懷裏,滿麵淚水,瑟瑟發抖。自見她起,她便總是一臉無波的模樣,便是這兩日遇險,她也強撐著不讓自己慌亂,何曾有過這般瑟縮畏懼之態。

    裴邵竑看在眼裏,心中便是一痛。心中陡然十分懊惱起來,他忙攬她到胸前,那本遊走在她身上的手也變為輕拍。見她依舊緊閉著眼簾,那睫毛仍在瑟瑟發抖,他不禁軟了聲音,溫聲哄道,“你別哭。是我孟浪了,我再不這樣了。”

    待覺得那溫熱的淚水打透了他的前襟,裴邵竑心中更是後悔。他二人雖有夫妻之名,卻相處不多。隻是,這十幾日在一處下來,他自己上了心,卻不想她卻依舊不願與他親近。思及此處,心中不免又有些沮喪。

    他這般胡思亂想了一陣,再低頭看她時,卻見她已然沉沉睡去,那翹起的睫毛上尤掛著滴淚。裴邵竑這才想起,自昨夜起,她就沒怎麽合過眼。在棧子時,便不停的服侍他吃藥吃飯,又給他洗了衣衫。剛休息片刻,便被那追趕之人驚醒。一路上又跟著他那般顛簸還受了驚嚇。到了那洪婆子處落腳,也隻有他一人睡了半響,她又是在為著他忙忙碌碌。

    此時必已疲憊不堪。

    想到這裏,裴邵竑心中又暖了起來,她對他這般上心,心中怎能無他。了了這心事,他心中便又暢快起來,抬手將那滴淚為她輕輕拭去,便環著她倚靠著車壁也沉沉睡去。

    馬車晃蕩著行了一夜,在天明時分終於走出了私道。進了官道,便安全了許多,裴邵竑布置在懷安衛的護衛們此時也已抵達,與他們匯合到了一處,這番路途終是平靜了下來。

    裴邵竑見護衛們到來,肩傷也安穩了些,再加上那晚起曲蓮便總是垂著頭不說話,車內氣氛實在尷尬,他便出了馬車與護衛們一起騎馬。他心裏又想著,這般折騰自己,她或許會有些心疼,便會主動與他說話。誰想著,騎了一天的馬,他的肩膀都開始隱隱作痛,她依舊不聲不響的坐在車裏。

    裴邵竑這才曉得她確然動了怒,一邊丁宿和阿瑄又不時勸他回車內休憩,他這才悻悻的坐回到馬車內。

    他撩了簾子進了車,曲蓮恰好抬頭,兩人便目光相撞。見他坐進車內,她便垂了頭,不再看他。裴邵竑有些無奈,挪動著與她坐近了些,見她並未讓開,心中倒是鬆了一些。他在她身邊輕聲道,“氣了這些天,總該消氣了吧?”

    見她不語,他便又湊近了些,試探著攥住了她仍敷著藥的手,見她未有掙紮,便在她耳邊低聲道,“你別惱,我自來也不是這樣。那晚我一時糊塗……”說到這裏,他頓了頓,便又道,“那也是因為,因為歡喜你。”

    說完,他便靜靜的看著她,見她低垂著的臉上慢慢浮上紅暈,心裏那塊大石便完全的落了地。心裏鬆快了許多,他便與她並排坐著,手裏仍攥著她受傷的手。

    過了許久,裴邵竑才聽她聲如蚊吟般呐呐道,“你往後,別在人前行那般、那般之事。”聽她這般說道,他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揚。側頭看向她,卻見她兩頰滿是紅霞,卻扭了頭躲著他的目光。

    他按捺住心中的喜悅,小心翼翼的抬了她的手,輕輕的親著那不算細嫩的手指,一邊輕聲道,“你便放心就是,我定不會再如那般莽撞。下一次,定尋個無人的所在。”

    “你!”曲蓮聽他又開始無狀,氣惱的便要抽手,卻因動作有些大引得他扯動了肩膀。見他麵色一白,又顧不上惱怒,忙問他,“可扯著你肩膀了?”

    見她探身過來,裴邵竑便輕輕在她臉上親了一下道,“不礙事。”

    作者有話要說:三章終於寫完,血槽完全空了……明天容我休息一天,養養氣血,就不更了哈

    後天開始日更!謝謝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