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納妾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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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用過早膳,曲蓮便隨著裴邵竑前往崢嶸堂請安。待到了徐氏正房,卻見徐氏懨懨的坐在炕上,麵色有些不好。李姨娘正跪坐在踏上給她捶腿。見二人進來,便著李姨娘退了下去,又讓方媽媽給二人搬了椅子。

    兩人對視片刻,裴邵竑便上前請安道,“母親昨夜歇的可好?瞧著您精神不太好,可要請個大夫來瞧瞧?”

    卻聽徐氏道,“不過身上有些怠憊,那就用得著延醫問藥。”說著,她抬眼看了看長子,便道,“我昨日聽你父親說起,這些日子你倒是忙碌。我這裏也沒什麽事情,你便先去吧,隻留你媳婦在這跟我說說話就是了。”

    裴邵竑聞言心中有些警惕,又不能違背母親,便隻得起身應是。待走出宴息處,正看到夏鳶端著托盤過來,便拉了她輕聲詢問。夏鳶見他詢問,猶疑了一下才輕聲道,“昨夜夫人與侯爺說了幾句,便有些爭執。後來、後來侯爺便去了薛姨娘處。”

    他這一聽,心中便有些了然,又替內間的曲蓮擔憂。問道兩人因何事爭執,夏鳶卻不知因由,他便隻能作罷。直到到了校場,也仍在想著這件事。

    那邊曲蓮見夏鳶端了托盤進來,便起了身接過那托盤,將茶盞端到徐氏眼前。見徐氏仍閉目養神一般,便立在她身側靜靜等候。

    直過了半盞茶時候,徐氏才睜了眼,看了看曲蓮,開口道,“你也坐吧。”曲蓮這才在她對麵坐下。

    “你隨著世子來廬陵也月餘,世子身邊可還有伺候的?”

    曲蓮一聽,頓了頓,便恭敬道,“回夫人,這抵達廬陵方十餘日。一切事物還未安頓好,世子又鎮日在營中……此時確未顧及到這一處。”

    徐氏聽了,隻點了點頭,倒也未責備她。又過了一會,方才又開口,這一次卻是問及薛姨娘之事。

    薛姨娘之事在府內也不算什麽隱秘,曲蓮便撿著些不傷及徐氏臉麵的一一說了。這邊正說著,方媽媽進來道大小姐過來了,徐氏便讓曲蓮停了下來。三人說了些閑話,外院管事便送來了帖子。

    見徐氏拿了那燙金的帖子,裴玉華便上前奇道,“咱們昨日才到了廬陵,這是誰家的帖子?”一邊說著,還看向曲蓮。

    曲蓮思忖片刻便道,“許是王府花神宴的帖子。”

    徐氏翻開帖子看了看便點頭道,“確是王府的帖子。”待看了日子,便又遲疑道,“明日便是正日子,倒有些倉促。”見母親遲疑,裴玉華便道,“便是倉促些也無妨。王府既今日來帖,想必是知曉我們昨日方到,也不會計較什麽。若是不去,這才是失了禮。”徐氏聞言便點頭道,“既如此,那明日你便隨我前去吧。”

    裴玉華一愣,便問道,“為何不帶嫂嫂前去?”

    聽到女兒這般詢問,徐氏便瞪了她一眼。

    曲蓮心知徐氏對自己一直心有芥蒂,如今能心平氣和與自己說話,不過是因著裴邵竑。要讓她帶著自己去赴宴,那便著實為難她。再者,她因著陳留郡主的事情,倒也不願前往王府。此時見裴玉華為自己說話,她便溫聲道,“世子不日便要離府,我正趁著這些時日為他打點行裝,倒沒什麽功夫去赴宴。”她隻想著寬慰裴玉華,卻不妨那母女二人聽聞後便同時沉默下來。

    見母親不吭聲,裴玉華便道,“嫂嫂,咱們昨日才進城,對現今的形勢摸不著頭腦。你素日便有主意,又與大哥哥朝夕相處,你且對我們說說,這、這廬陵王可能成事?”

    曲蓮看著兩人,臉上淡笑了笑,“侯爺與世子二人征戰多年,既作此打算,便必有主意。”

    她二人見曲蓮這般鎮靜,心中便安穩了些許。

    第二日,徐氏便帶著裴玉華去了王府。

    曲蓮本想著,不過是去王府赴宴,不是什麽大事。誰想著,這便又生出了事端。

    因陳鬆要住在外院,她正收拾著這些日子給他縫的衣裳,想著一會兒便著染萃送去。裴邵竑還未返家,自王府返回的裴玉華便急急的到了點翠閣。見了她便匆匆的攜了她的手進了內間。

    曲蓮不防她如此,心中疑惑,隻跟著她進了內室。

    方進了內室,裴玉華便擯退了丫鬟,隻低聲道,“嫂嫂,一會母親要是找你,你可別去。”

    曲蓮聞言奇道,“夫人為何尋我?我又如何不能去?”

    這邊正說著,簾外的丹青已經出了聲,“大奶奶,夫人那裏的方媽媽來了。”

    沒想著母親那邊動作這般快,又想不出曲蓮能有何種理由推搪,裴玉華隻跺著腳低聲道,“母親恐要讓大哥哥納妾,嫂嫂你可別傻,一切等大哥哥回來再說。”

    曲蓮聞言心中一愣,卻沒想到竟是這樣的事情。偏今日裴邵竑著小廝來報說是晚歸,到現在人還沒影。如今裴玉華雖這般說道,她又哪能真的違背徐氏意思。這邊想著,方媽媽已然撩了簾子進來,見到裴玉華也在此倒有些驚訝。

    見方媽媽進來,裴玉華便不再多說,隻笑著說是跟曲蓮來說說話,既是母親尋她,便不再多留。

    曲蓮這便領著丹青跟著方媽媽前往崢嶸堂,方出了點翠閣,便聽方媽媽道,“大奶奶,方才大小姐可是來報信?”

    見方媽媽如此直言不諱,曲蓮心中倒是有些猶疑,不知她到底是何意圖。方媽媽見曲蓮不做聲,便溫聲道,“大奶奶,恕奴婢僭越,大少爺畢竟是世子,這也是早晚的事情。”

    曲蓮想了想便問道,“夫人可是今日在王府有什麽事?”

    方媽媽一聽便道,“大奶奶便是能體諒夫人便好了。”她思忖了片刻便又道,“今日夫人到了王府,便去拜見了太妃與王妃。王妃倒是和睦之人,便與夫人說了會話。說話間便知曉了王妃前日剛診出了身孕,夫人便道了喜,又見著了王府世子。說話間,王妃便問起世子子嗣之事,夫人便起了心思。想著世子不日便要出征,這一去也不知何時才回。世子年歲也不小了,這一去更是耽誤不少時日,如此便想著。”說到此時,方媽媽也有些訕訕,便停了話。

    曲蓮隻低聲應了,並未多說。

    及至崢嶸堂,曲蓮進了內室,便見徐氏正與裴邵靖說著話。見她進來,便著了方媽媽將裴邵靖抱了出去。

    徐氏雖不將曲蓮當做正經兒媳,這幾日看在長子的麵上倒也對她和顏悅色。見她低眉順眼立在那裏,便道,“我思慮了這些日子,便想著若你有了身孕,我倒也不願做這惡人,左右是你們兩人過日子。今日我去了王府,見著了王妃與小世子。想著廬陵王比起咱們世子不過大了四五歲,他的長子卻都七歲有餘。世子這次隨軍出征,想著也要去些時日,子嗣之上豈不更是耽擱。”

    曲蓮在一邊聽著,隻垂著頭並不接話。

    徐氏睇了她一眼,便將站在屋內一角的夏鳶叫了過來,對曲蓮道,“你今日便把夏鳶領回去吧。她自小服侍世子,兩人倒也有些情分,況她一向本分,也不是那等狐媚魘道之人。有她在你身邊幫襯著,我倒更放心些。”

    曲蓮看了夏鳶一眼,見她麵色羞紅,眉眼間卻掩不住的歡欣雀躍。想她思慕裴邵竑恐也不是一天兩天,如今終是得償所願,便是一向沉穩如今也有些按捺不住。

    “怎麽不說話?”見曲蓮沉默,徐氏口氣便重了些,“難道你竟不願意?”

    曲蓮正待答話,簾外卻響起丫鬟的聲音,道,“侯爺回來了。”話音剛落,便見簾子撩了起來,裴湛大步的走了進來。他看著似有些疲倦,進屋見曲蓮在房內,便有些訝異。

    曲蓮上去行了禮,他隻點了點頭,轉向徐氏便問道,“可是有事?”

    徐氏便笑道,“也不是什麽大事。妾身想著這些年世子身邊也沒個伺候的人,如今雖有了媳婦,卻也有些單薄。如今也沒有個一子半女的,就讓曲蓮把夏鳶帶回去,左右也是早晚的事。”

    裴湛聞言便蹙了眉道,“可是老大來跟你要人?”

    徐氏聞言一愣,便道,“這倒不是。”

    裴湛便道,“既不是他開口要人,你這是上的什麽心?他今年也不過十九,哪就著急子嗣之事。”

    徐氏聞言臉上便有些怒容,夏鳶站在一邊臉色也有些發白,唯有曲蓮臉上仍一片無波無瀾。

    “侯爺這話說的可真是好聽。”被裴湛在媳婦與丫頭前這樣搶白,徐氏早已變了臉色,便道,“如今你兒子身邊隻有一個媳婦兒,你倒三妻四妾的,左一個右一個……”

    “你這婦人,真是不可理喻。”裴湛聞言便動了怒,如此一番,連落座也不曾,便又摔了簾子出了屋子。

    徐氏氣的臉色發白,胸口急急的起伏。方媽媽聞聲便疾步走了進來,上前便扶住徐氏給她撫胸順氣,曲蓮方要上前查探,便被端了熱茶的夏鳶一把推開。

    一口熱茶下去,徐氏方緩了過來,她自知在曲蓮麵前失了臉麵,此時卻不能再失了威嚴。她一把推開夏鳶,便對曲蓮道,“你給我句話,今日可是要違逆我的意思?”

    曲蓮垂了頭道,“曲蓮不敢違逆夫人,隻是想問夏鳶姑娘一句。”一邊說著她便抬頭看了夏鳶,見她眼中警惕便隻笑了笑道,“夏鳶姑娘可願意跟我去點翠閣?可願意為世子侍妾?”

    夏鳶聞言立時便道,“奴婢自是願意。”話一出口,便發覺自己有些急切,隻羞紅了臉,不再言聲。

    曲蓮聞言便點了頭道,“既是如此,姑娘便跟我一同去吧。”說罷,便辭了徐氏,帶著丹青與夏鳶回了點翠閣。

    待回到點翠閣,曲蓮便領著夏鳶進了正房東間的宴息處,還未待開口,裴邵竑便撩了簾子進來。他方從營中趕回,滿身塵土,進了屋子便喚丫鬟倒茶。夏鳶見他如此,便徑自去給他倒了杯溫茶,見他一口飲下這才又回到曲蓮身邊立著。

    裴邵竑臉上帶著些興奮,還未待開口便發覺方才給他倒茶的竟是夏鳶,訝異道,“你怎得在這裏?可是母親有事吩咐?”夏鳶卻隻垂著頭並不答話,臉上還帶著些紅暈,他見狀便看向曲蓮。

    曲蓮這才道,“方才在崢嶸堂,夫人將夏鳶姑娘給了世子做侍妾。我便將夏鳶姑娘領回來了,等著世子回來吩咐。”

    裴邵竑聞言錯愕,他看了看垂頭的夏鳶,又看看立在一側的曲蓮。

    見曲蓮臉上表情淡然,那般無波無瀾,嘴角甚至噙著絲若有似無的笑,他的臉色一點點的冷了下來。半響才問道,“母親雖這般吩咐,你卻是正室。我隻問你,你可願意?”他話音剛落,那邊夏鳶便猛地抬了頭,方才還布滿紅暈的臉上此時已血色全無,滿臉淒楚的看著他。

    他卻絲毫不看她一眼,隻盯著曲蓮。

    卻見她垂了頭,淡淡道,“既是夫人發話,我又有什麽願意不願意的。”

    裴邵竑看著她,麵沉如水,終是摔了手中茶盞,拂袖而去。

    待他摔簾而去,室內沉寂許久。

    曲蓮不動聲色,屋內的畫屏也不敢出聲,直到染萃見裴邵竑又出了院子,這才進了內室詢問。曲蓮才看向此時瑟瑟發抖的夏鳶道,“既如此,你便住在點翠閣後麵的院子吧。讓染萃把西廂收拾出來,你就住那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