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事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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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邵竑接連幾晚獨自一人睡在正房,今晚見曲蓮終回了點翠閣,便折騰了她小半夜,直見她十分疲累這才放她安睡。第二日曲蓮起了身,卻又不見了他蹤影。
今日畫屏便已不在,倒是丹青這幾日跟著畫屏學了綰發。小丫頭看著木訥,手藝倒是不錯。
這邊丹青剛將簪子給曲蓮插上,那邊染萃便端了托盤進了內間。曲蓮見她托盤上端著藥碗,便問了句。染萃便笑道,“前幾日世子得了一個藥方,說是給大奶奶用。這幾日方配齊了藥,便讓奴婢給您日日煎了服用。”
曲蓮這才想起,那日在徐氏房中,聽裴邵竑說起褚清自京城返回,帶回了譚瑛的藥方。她聞言心神一動,便起了身自裴邵竑換下的舊衣處翻了翻,果見他舊衣袖袋裏有一封已去了火漆的信件。屏退了丫鬟,她便坐在桌前將那信抽了出來,細細的看了。信封中有一紙藥方,另附有書信一封。信上則清楚的寫了這藥方如何配藥如何煎熬,服用期間要注意何事。譚瑛信中寫的十分仔細,獨獨略過了忠臣遺孤那一段,曲蓮看後心中十分感激。將信紙仔細疊好放回信封之中,這才放入匣子裏。她起了身,用了早膳後,便去崢嶸堂給徐氏請安。
進了崢嶸堂內室,便見徐氏正坐在炕上,懷中抱著裴邵靖。裴湛則坐在宴息處的太師椅上,一邊薛姨娘正在伺候他吃藥。見她進來,徐氏便溫聲道,“可用了早膳?”曲蓮應是,便給二人請了安。
裴湛見她進來,便問了昨日丫鬟之事。
曲蓮便與他說了將畫屏送去伺候,裴湛聞言便點頭道,“竑哥兒一直說你仔細沉穩,阿瑄那邊你便多看顧些。”
曲蓮自低聲應是。
待丫鬟們將早膳送了上來,曲蓮便侍立一側伺候著幾人用了早膳,便又去給徐氏煎藥。
裴湛見她這般,便對徐氏道,“她倒也是個省心的,瞧著也沉穩曉事。我這一去便又是一年半載,這回你身邊有個人照應著,倒也安穩些。”徐氏聽他這般說,心中倒有些酸澀。想著他上一回離家便是一年多時候,這一次在家中又是不過一月便要出征,他再是不好,總是他一力擔著這闔府上下。這些年南征北戰的,身上也不知多少傷痛。想到此處,徐氏也軟和下來,便將前幾日的爭吵拋到腦後,隻順著他點了點頭應是。
裴湛見她柔和不少,便也心緒舒朗了些,笑聲跟幼子說了幾句話,便離了內室。
待曲蓮端了藥進了內室,剛將藥端給徐氏,便見一個小丫鬟走了進來。方媽媽見小丫鬟進來,便使了個眼色,那小丫鬟便隻跪在腳踏上,並不做聲。曲蓮見狀,心裏明白,待徐氏服藥漱口後,便端了托盤要出內室,卻不妨被徐氏叫住。
曲蓮不意她要作什麽,隻垂了頭站在一側,聽她道,“這種事,你早晚便也要知曉。便一同聽著吧。”
見那小丫鬟抬了臉,曲蓮這才認出竟是進府後分去周姨娘那院子的丫鬟。自徐氏等人進了廬陵城,侯府中便添了些丫鬟仆婦。徐氏沒挑著合意的,崢嶸堂便仍是那幾人,兩位生育了少爺小姐的姨娘那裏倒是添了幾個人。丫鬟們都是兩位姨娘親自挑選,曲蓮沒想到徐氏倒是能在其中動了手腳。此時不知徐氏要做何打算,她便隻立在一側靜靜聽著。
徐氏見曲蓮立在身側,便對那小丫鬟道,“你且說吧。”
那小丫鬟便抬了臉開始說了起來,曲蓮在一邊聽著才明白,她竟是要將周姨娘日日夜夜點點滴滴全數報告徐氏知道。待聽到二少爺裴邵翊竟清晨在院中練劍,曲蓮便見徐氏終是冷笑一聲。待那小丫鬟離了內室,徐氏這才道,“我終日防著她,到底是著了她的道。若不是離府之前去芳馨院瞧了一眼,恐怕現在都被她蒙在鼓裏。”
徐氏這話說的沒頭沒腦,曲蓮卻一下子便明白過來。既然事發在離開京城之前,便隻有當初裴邵靖中毒一事。方媽媽在一邊麵有愧色,直道,“這都是奴婢的不是,沒想著竟被那周姨娘如此糊弄。”
至此處,徐氏便看向曲蓮道,“我讓你知曉這些,不是為了別的。如今那房的歲數也大了起來,必不會如往年那般裝傻充愣。她也該想著怎麽在這府裏坐大坐牢,我便是為著靖哥兒,也不能讓她稱了心。如今她做的那些事,我也都稟了侯爺,往年我抓不住她的把柄,如今她卻有一事落在我的手裏。且看這一次侯爺怎麽處置,若是仍如往常一般輕描淡寫,我便待他離府後將那賤人杖死在這院裏,便是被侯爺休了,我也要出了這口惡氣。”
方媽媽聞言,臉上則十分擔憂,隻看著曲蓮,輕輕搖了搖頭。
曲蓮不知周姨娘到底有何事落在徐氏手裏,偏徐氏卻又不再多說。她隻等到晚間,裴邵竑回了點翠閣,這才將此時說給他聽了。裴邵竑聞言,沉默了良久,直至榻上就寢,曲蓮才聽他道,“這件事我也知道一些,自進了廬陵父親便著人前往宣府鎮查探。便是我們在路上遇襲一事,恐怕周姨娘也逃不了幹係。”
“路上那些人不是漢王手下麽?怎會與周姨娘有關?”曲蓮聞言便十分驚訝,轉念又一想,便有些變了臉色,低聲道,“難不成,周姨娘竟與漢王有些瓜葛?她不過一個深宅婦人,怎能跟漢王有什麽關係?”
裴邵竑便又沉默一息,才道,“周姨娘倒也有些門路有些手段。她有個弟弟,原本在北直隸一帶做著買賣。頭些年,周姨娘也曾求了父親幫襯他一些,父親也確然為他出了些力。不久後,北直隸那邊卻有些不好的消息,父親得知那人竟做起了一些暗地裏的勾當,便撒手不再理會。還因此告誡了周姨娘讓他弟弟收斂著些。再後來,周姨娘的弟弟便犯了事,周姨娘求到父親跟前,父親並不理會,言道當初便讓他收斂,如今吞下苦果便是咎由自取。那人便因此事被流放南疆,周姨娘為此不少埋怨父親,父親也因此事著實冷淡了她幾年,直到五六年前,才緩和了過來。”
曲蓮聞言便插道,“難道那人此時竟與漢王有些瓜葛?如此看來,周姨娘與那弟弟倒是一直有著聯係。今日夫人於我說起年前三少爺中毒之事,後又有你我路上遇襲,這樣看來,你與三少爺若都不好,得益的確是二少爺。”
裴邵竑半倚著床壁,聞言便點了點頭,“你可記得那日你與大妹妹乘車前行,路上遇了歹人。”
“便是你到宣府鎮那日?”曲蓮問道。
“正是那日。”裴邵竑頷首道,“那日我見那些人乘騎皆為戰馬,便起了疑心。在宣府鎮逗留那幾日,便著了丁宿等人前去查探。丁宿等人查探後,便查出了宣府鎮此時囤積了不少戰馬,正是為了漢王起事。我當時並未想到這事與周姨娘有關聯,隻是在路上泄露了蹤跡才開始有些疑心。想來府中便隻有周姨娘視我為眼中釘,我便遣了程春回到宣府鎮日日盯著她,果見她與府外一人有些聯係。後來便查探出那人正是周姨娘的弟弟周大川。等母親她們上了路,程春便留在宣府鎮繼續打探。他混進馬場,才打聽出來周大川當年並未被流放至南疆,便是漢王府一人將他周轉出來,自那時起他便又做上了販馬的買賣。暗地裏,卻是在為漢王囤積戰馬。”
曲蓮見他麵沉如水,過了會才低聲道,“那這些事,侯爺可知曉?”裴邵竑乃侯府嫡長子,又是親封的世子,周姨娘這般害他,恐怕裴湛也不會再容她。難怪,今日徐氏竟說出那番狠話。
裴邵竑聞言蹙眉歎了口氣道,“我已全數稟告了父親,他早幾日便已知曉。”
“那侯爺竟不發落?”曲蓮倒有些疑惑。
卻見裴邵竑嘴角勾了勾,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道,“父親這人,你日後便能知曉。他心府一向深沉,隻我片麵之語,他定是不肯信服。至於周姨娘,父親也不是全然不知,不過是為了牽扯母親精力而已。”
“這倒是從何說起?”曲蓮這一聽,饒是她平日聰慧,也有些摸不著頭腦。話一出口,卻心中一動,想起白日裏徐氏的一番話,便脫口問道,“難道芳馨院中有蹊蹺?”
裴邵竑聞言錯愕,他低頭看了曲蓮,驚訝道,“你便又如何得知?”他說的模糊,雖有些痕跡,卻未提及芳馨院半字。
曲蓮隻道,“白日裏聽夫人提了一句,說是‘若不是離府之前,去了芳馨院,便著了周姨娘的道兒。’想著若是有異,或許是自那處院子而起。”
裴邵竑聽她這般說,心中讚她心思靈巧,便不再隱瞞。“我年少時,因母親對那院子十分厭憎,便起了心思想去探究一番。卻從未得手,父親在那院外布了暗衛,我那時還不是對手。這次趁著回京之際,我便又去探了那院子,那些暗衛卻都被撤走,院子中空無一人。我仔細尋了尋,卻發覺那院子並無人長久居住的痕跡。到底那院子有何機密,我此時倒的確不知。”
兩人說著,不覺已過了子時,這才相擁而眠。
待到一早,未及早膳,便聽染萃傳了消息,說是周姨娘昨夜被侯爺叫到了外書房,今天一早便被押著出了府,如今不知被押到何處,隻二少爺此時跪在崢嶸堂外,侯爺卻不肯見他。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我要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