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貳、夢一生無心無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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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童府的日子,童府上上下下每天都沉浸在悲傷裏。偶爾晚上溫柔繾倦的月光,也顯得如此冷清。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大早,正在客房站立一夜未眠的千尋,突然聽到家仆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少爺,府上又有好幾個丫環消失不見!”

    千尋趕緊繞過花園,快步走進正廳,隻見少爺裝扮的童邕紅腫的眼睛,濃重的黑眼圈裏又是大驚:“什麽時候的事?”

    “今早上才發現不見的,當時是雪姨叫丫環們起床時才發現的。”

    在西房住的子月師父也來了“師父,你怎麽看?”

    子月看了看精神不濟的童邕道:“看來,這些妖物並沒走遠!”

    聽這話,童邕走近子月“子月上神,你的意思是……”

    子月轉過身望著千尋“尋兒,你留在府內保護好自己和童邕,為師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

    子月說完揮袖不見

    千尋朝著子月消失的方向大喊一聲“師父,你要小心!”

    勸慰了憂心忡忡的童邕,千尋泡了一杯安神香茶給童邕飲下後,他便沉沉睡去了,千尋推出正廳,走在花園裏,想著這些天發生在童府的怪事,不由擰起秀眉來

    突然,一隻千鶴飛落在花園的水池上,千尋好奇的走過去,將它放在手心上端詳一番,隻見這千鶴幻作一字條,寫著“欲解謎團,村郭樹林一見!”隨即字條和千鶴化作一團墨跡消散了。

    原地尋思了一會,千尋決定去趟樹林,無論如何也要去看看。

    千尋孤身來到了村郭樹林,野外總是少有人走動,遠遠的看見了種有一簇翠綠成蔭的修竹下,站著一位衣帶飄飄的紫衣姑娘,背影修長,卻自帶戾氣,難道,童欣等人就是被她抓走的?

    千尋走進這位女子,還未等她開口,那明少女聞聲轉身,待千尋看清這個人時,認出了她,吃了一驚“你不是那個得了風疾病的人嗎,怎麽會在這裏!”

    “書香參見主人!”少女望著千尋,眼淚盈眶,抱拳單膝跪地

    千尋嚇了一跳,道“啊,什麽?你這是做什麽啊?我隻是上次救了你一命,怎麽就成了你主人了,你……”

    千尋不由墜入沉思中,大千世界,果真是無奇不有啊,這救了一命,如果我是位風度翩翩的美男子,他豈不是要以身相許?雖然這少女也算是美貌動人……

    書香看著出神的千尋又道“六百年前,主人你為情所困,丟下書香,孤身前往胥禹山,一心赴死,等到書香趕到時,你已香消玉損,無力回天!書香就立誓就算是走遍千山萬水,也要求醫問藥,為了找到可以讓主人起死回生的方法,沒想到,真讓書香找到你了。主人,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我是書香啊!?”書香跪在地上,看著在熟悉不過的模樣,曾經的所有磨難和艱辛都已經不重要了。

    聽得一頭霧水的千尋,忙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書香“書香?!你叫書香,可是我不記得你了,我真的不是你的主人!你說得這些,我都沒有經曆過,也許我隻是和她長得像罷了!”

    “我能感覺到,你就是我的主人,無崖殿的主人,妖族的首領,高貴神聖的妖神畫無心!!”書香望著千尋,她的感覺是不會錯的,因為眼前人還是記憶中的那個人,有一樣的傾容,一樣的氣度,也有一樣的多情!

    “什麽,妖神畫無心?怎麽可能啊?我是白帝之女白千尋,我不是你的主人,更不是什麽妖神!”

    書香眼神充滿了堅定“不管怎樣,我不會放棄的!”書香不急,書香會陪著她,直到記得起她為止!

    看著這個倔強的姑娘,千尋遙了遙頭,無論和她有多少淵源,她都要辦正事:“算了,你說你知道童府發生的事,會跟你有關嗎?”不知怎的,千尋竟有點期望跟她無關

    “主人,自那日南山你救起我後,我便一路跟著你來到了榣山,看見你們進了茶樓,我就在街上閑逛,不知不覺,我就來到了童府,卻見童府的大小姐正在找偷出去貪玩的少爺,被一股妖氣抓走,然後,你們也到了,我也在附近住下,不過幾天,早上又有丫環以同樣的方式被抓走了,我隨著妖氣追到屋脊山,便不見了,於是,我肯定凶手就在屋脊山,為了讓你放心,我便通知你了,這才和你相見!”書香簡單的將過程說了一遍

    千尋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哦不過以後,你就別叫我主人了,叫我千尋吧!”

    “……”書香一時凝眉不語。

    千尋各自琢磨著剛剛書香的話,突然想起了什麽“你說你追到屋脊山就不見了?”

    “嗯,是的。”

    想著那麽多消失不見,至今生死未卜的可憐人,千尋一陣心疼,望著西下的沉沉落日,感概著渺小如蜉蝣的生命,沉重堅定道“看來我得去趟屋脊山,看看到底是什麽地方?說不定師父也在那裏!”

    說完,就要往山上走去。

    “主人,書香和你一起去!”

    千尋聞聲,停下腳步,轉身看著身影被夕陽拉的老長的書香,一時不知如何規勸這位忠心耿耿少女,轉身就離去。

    沒有得到任何回答的書香,還是一路跟著千尋來到了屋脊山。

    此山遠看是屋頂的輪廓,四周的山脈上長著不少樹叢,蔥蔥鬱鬱的好似房屋的脊梁骨一般,崇山峻嶺,看來此山名是由此而來。

    千尋跟著靈蝶一路來到一個開滿了奇特的紅花的花洞前,這個洞穴上爬滿綠茵茵的草藤,從外向裏看,洞內閃著五光十色,絢麗多彩的光,洞裏也開著洞外一樣紅的殷紅的花,陰風陣陣,紅的花,陰冷的洞風,讓這洞多了些陰森恐怖。

    千尋知道這洞裏肯定有玄機,毫不猶豫就抬腳走進去了,書香也跟著千尋進去了。

    不料千尋剛進洞,洞裏岩壁上的百十來盞的蓮花燈的燈花齊齊點亮,照得整個洞明如白晝!

    千尋被這燈光驚了一下,神經不覺繃緊了些,她重新巡視了這個洞,隻見這個洞不僅開滿了殷紅滴血的紅花,還有專門供養它們的水池,這些花就開在這池子裏,但在燈光閃爍蕩漾下的這汪池水,卻是鮮紅色的,宛如一汪血水,這些花就是被這些血水浸養著!!。

    千尋趕緊別過身去,扶在石壁上嘔吐不停,突然,感覺頭暈眼花,全身四肢虛軟無力。

    書香趕緊扶住搖搖欲墜的千尋“主人,你怎麽樣了,還好嗎?”

    就在一瞬間,千尋麵色變得蒼白如紙,嘴唇發紫,虛弱的靠在書香身上“我好像中毒了!書香,你幫我在這山洞裏找開有白色花的小草來,行嗎?”

    書香望了望開滿了紅花的山洞,神情凝重道“好,主人,你在這裏等我,我這就去把它找來!”

    書香什麽時候離開,千尋已經不知道,隻知道自己一會兒冷一會兒熱,一會兒又做一些奇怪的夢,夢境裏有很多妖臣服在自已腳下,一身紅裝的冷傲男子,還有一把繪有彼岸花的劍冰冷的穿透自己心髒……

    此時,血池裏的紅花散發出晶瑩的精氣,這些精氣圍繞著昏迷不醒的千尋,一會兒變幻成花心在千尋的頭上圍繞旋轉,一會兒又變幻成一隻狐狸的模樣,趴在千尋的肩上可愛調皮又認真的看著她,發出吱吱喳喳的聲音,好像在呼喚她……

    千尋剛開始隻是在做夢,後來,竟走進了真實的夢境裏。

    千尋走在一片花海上,看見了一隻白的晶瑩剔透的小狐狸被丟在了花叢中,順手將它抱在懷裏“小可愛,你怎麽在這裏啊!”

    小狐狸隻是用火紅色的眼睛滴溜溜的看著千尋,開心的笑了,之後就從千尋懷裏不見了。

    隨後,千尋又身在了另一個場景裏,是一顆梨花樹下,一位仙氣繚繞的神仙男子正在撫琴,琴聲悠遠寧靜,男子墨發飄揚,玉指纖長,旁邊是一位俏麗的白衣女子,正在為他斟著茶,許是她聽得癡了,抬頭望著男子癡癡傻笑。她的容貌卻映在了千尋眼裏,這張臉,竟和自己的如此相似,宛如就是同一張臉。難道……

    千尋朝著他們跑去,可是近在咫尺梨花樹,她怎麽跑也跑不到,千尋急了,朝著他們大喊道“你是誰,為什麽和我長一樣?!你們是誰,為什麽會在這裏?這裏是哪裏??”這個場景裏回蕩著千尋的聲音,而她的問題也沒有答案,千尋無助的躲在地上,她開始懷疑自己,自己底是誰?

    “劈!”突然一陣雷聲響徹天地,驚醒了沉默中的千尋,千尋緩緩站起來,衣裙被陰風吹的飄飄然,千尋此刻這身在一個黑雲濃重的胥禹山頂,不遠處,站著白衣翩飄的絕世女子還有一位紅裝委地的男子。

    迎著山風,千尋聽見他們的對話,隻見白衣蓮步生花走到男子身旁“阿歿,你知道嗎?我以為隻要殺盡了天下負心人,便可斬斷這情絲,於是天下的薄情郎都被我殺了!。”頓了頓,又道“可是怎麽辦?!你也負了我,我空歡喜了一場梨花夢!我那麽喜歡你,要我怎麽舍得殺你!?”

    男子並沒有動容,站在那裏,依舊平靜如水的道:“我不知道我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畫無心,人生悠悠,也不過隻是幾十季度春秋,恍然如夢,世人尚可知曉浮生若夢!你又何苦念著這情殤的執念,深深淪陷,直至萬劫不複呢?回頭是岸!”

    畫無心?!她真的是妖神畫無心?!千尋像一位看客一樣在一旁觀震驚地看著他們的情仇!

    戾氣越來越重,一時間,畫無心怒火彌漫,陰冷的戾氣狂亂揮舞著墨發,轉身注視著他,戾氣騰升,滿眼腥紅,怨怨萋萋道:“蒹葭被下,臥雪眠雲;竹葉杯中,吟風弄月。這是你給我的承諾。可惜浮生一闕,惹得離愁一身,昔我往矣,本欲折梨溫情,不曾想,你已求得姻緣滿”,她蓮步生花的走向男子,卻以一股盛氣淩人之勢在逼近他,靠近他,又道:“往事與我再無半點餘溫,你教我如何放下?!!”

    白袖豪揮,天地變色,一切都是命運的輪回捉弄,兜兜轉轉,最終回到了原點!

    沒錯!她是畫無心,那白千尋是誰?我是誰?這張臉,同樣的臉,而人,是不同的人,誰是誰的前世今生,誰是誰的殘魂半魄?

    千尋望著他們,還有望著自己又不是自己的自己,抱住頭,無助的蹲在地上哭起來。

    正是:

    夢裏夢外,

    真真假假。

    緣份的源頭是記憶的初衷。

    或真或假,修行是種夢境,有過客匆匆,也有看客匆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