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伍、落花時節又逢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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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三年前我生了一場大病,沉睡醒後,除了我身邊親近的朋友和親人外,我記不得其他人和事了,我問起白珺哥哥我的過去,白珺哥哥說我一直在南嶺長大,再加上沉睡很久,忘了一些事也是正常的,我也不以為然。
在我沉睡這些年,慕禛姐姐也拜了居住在無望山的丹青厭上神為徒弟,跟著她的師父遊曆了不少風景秀麗的地方。
我有個狸貓寵物,還有一條修煉了千年的蛟龍,我經常乘著蛟龍帶著狸貓在榣山最高的山峰上靜默地望著雲海翻滾的壯闊,有時我閑逛在山間,偶爾會叫出一些不知名的藥草的名字,慕禛姐姐說我天生就有識草問藥的本領!
不久後,南嶺來了一位南寧國的使者,當天下午,阿爹便把我叫到身邊,語重心長道“尋兒,如今你已長大,你是我們靈師一族的聖靈女,是萬物之靈!如今是時候擔起這個守護天下的重任。雲南之南的南寧國近幾年幹旱連連,百姓顆粒無收,常常果不飽腹,饑寒交迫,作為下一任的聖靈女,你要救南寧國與饑寒之中!”
千尋忙跪在地上,望著阿爹的秀發茵茵中悄生了幾縷搶眼的白發的,心好像被什麽割去了一樣的生疼“阿爹,您放心,女兒一定不負眾望!”
怎麽多年了,她早已記不清阿爹是十五萬歲了,還是二十萬歲!時間煮雨,也煮白了父親的頭發。
望著乖巧的女兒,白帝扶起跪在地上的千尋,眼裏滿滿的都是父親獨有的慈愛,淚眼婆娑的,久久不散。
在一旁的使者,穿著異國的服飾,對著白帝和千尋深深的鞠了一躬“謝謝白帝、靈女的慷慨相助,我替王上先感謝你們了!”
白帝回了回神,忙道“您客氣了,這是我們靈師一族應該做的。”千尋也朝著使者點頭微笑著
翌日清晨,扮上了靈女裝扮的千尋,盛裝豔麗,裙袂翩飄,依舊是白袍委地,素紗掩麵,長發披肩,綰起的發髻如鳳尾朝天,翠珠星星點點的綴在烏髻上,清雅脫俗。粉麵帶淚著依依不舍的別了阿爹阿娘,和前來送別的慕禛姐姐,跟著使者毅然離去,不敢回頭看淚眼婆娑的阿娘,老淚縱橫的阿爹還有這個熟悉的地方。
跟著使者一同前往南寧國,使者坐在自己的獬豸坐騎上在前方帶著路,千尋則獨自坐在蛟龍身上,狸貓趴在千尋肩上,長長的伸出一個貓頭來,用骨碌碌眼睛的看著靜默不言的主人,嘴巴一張一開道“主人,去南寧國你不開心嗎?那我叫笨木頭帶我們回家!”
笨木頭是狸貓給蛟龍起的外號,狸貓初見蛟龍時、蛟龍本想用它巨大的龍頭嚇弱小的狸貓,卻不想被調皮你狸貓突然變成巨貓嚇了一跳,從此,狸貓便叫它笨木頭。
千尋用蔥根的手指點著狸貓的緋色鼻子“阿狸,我沒有不開心,隻是,……”看著這個小可愛,一時語塞,是啊,這個天真爛漫的狸貓怎麽會懂自己的心事呢,時光染指,流年無跡,阿爹不知不覺已添了白發,阿娘也不負往日的美豔多情,他們都有了蒼老的痕跡,自己為此卻無能為力!
唯一能做的就是當好聖靈女,不辜負他們對自己的期望。千尋振奮了一下精神,嘴角勾起淺笑“隻是啊,我在想,我要怎麽當好聖靈女呢!”
狸貓看見千尋重拾微笑,束起的耳朵突然噠拉著,鬆了一口氣“嗨!原來主人在擔心這個呀!主人放心,絕頂聰明的阿狸會永遠陪著主人,主人就不用擔心當不好聖靈女啦!!”這時,琦琦回頭不屑得瞪了一下自吹自擂的狸貓,狸貓卻向它調皮的吐著舌頭。一旁的千尋望著它們煩惱憂愁煙消雲散,會心一笑。
狸貓不僅是一隻博古通今的神貓,還是一隻開心果呢,往後孤獨的靈女生活還真不能少了它!
不出多時,他們便落在了一座酷似枯城的國度裏,昏黃的天空有孤雁盤旋飛翔,咿呀慘叫著,悲鳴不止。走在空蕩的街道上,陰風陣陣,兩旁都有瀕臨死亡的饑民,麵黃肌瘦的孤童,空氣中還不時的飄來屍體腐臭的味道,到底是什麽讓一座古城變成了孤城?千尋一直顰著秀眉,望著這座昔日繁華似錦的國都,如今竟是這般殘零,說不出的難受與惋惜。
良久後,千尋才跟著使者繞過一座枯竭了的護城河的長橋,走進空有巍峨壯闊的外表的城池裏,遠遠的千尋便看見有一對人在大殿門外迎接她,仔細一看,負手站在一對人前頭的有位英俊少年,幽黑深邃的眼瞳射出來的眸光炯炯有神,金黃色綢緞加身,修長挺拔的身姿,襯得此人氣宇軒昂,想必這位就是南寧國的年輕有為、尊貴無比的王上――寧昊!
在使者的指引引下,千尋走進王上,微微鞠躬“聖靈女白千尋參見王上!”
王上向千尋走進一步微微伸出手,隨後響起了翠玉般爽朗的聲音“聖靈女不必客氣,你不辭辛苦的遠道而來,朕代表南寧國百姓歡迎你的到來!”
千尋聞聲抬眸看向這位王上,卻見著他身穿的金黃色綢緞泛有陳色,想必已穿了好幾載了吧,望著他深邃如漆卻溫和沉靜的眼眸中,感覺到一股平靜與祥和。在千尋與他對視中,她就從他幽黑溫和的眼波裏,穿透過他的心靈,觸摸到他平靜無瀾的內心,那裏雖然充滿了憂傷與煩惱,但是仍舊從容淡定,不表與外。看來,這位是為難得的好君王!
千尋向他頷首淺淺的輕笑,表示感謝。
從此以後,千尋以靈女的身份下住在閑置了百年的南寧國大祭司府內。此府內有十幾間廂房,卻隻住著千尋和兩位侍女外,就被別無他物了,偌大的大祭司府內空空如也,寂寥冷清,卻是千尋喜歡的。
千尋閑逛在府內,府內的花草雖然曾經被精心栽培過的,但是還是逃不開枯萎的命運。轉了一圈,如眼簾唯一有活力的隻有長廊上垂吊著的青翠色珠簾
累了一天,當晚一地月光清涼,正要解衣欲睡的千尋瞥見了從窗外斜射進廂房,照在榻上的月光,竟毫無睡意,於是披上白袍外衫,靜立在青翠色珠簾下,望著青天的那勾彎月,清輝如淡水的月光繾倦在千尋汪汪的眼波裏,許是思念南嶺了,靜夜寂寥下,和著月光,徒然一陣淒然
突然,一陣悲切如訴的簫聲劃破天際,敲擊著情緒淒然的千尋心上,又是一陣悲涼。千尋順著簫聲望去,是來自宮苑的,如此悲切又憫人的簫聲一定出自南寧國的王上之手。
一陣白影閃過,正是千尋已蓮步親移,向簫聲出處方向而去。
朱樓閣下,一院清幽庭中,長著一棵百年梧桐樹,高高的樹上,坐著一位錦衣少年,眉梢眼角上盡是濃愁,吹著悲悲切切的洞簫,和著一空清冷的月光,這位少年仿佛就是那個印在悲傷裏,畫在月亮上的憂愁少年,深深的吸引著千尋,惹得她移不開眼,望著他的孤影,有那麽一瞬間,千尋腦海裏劃過一位白發少年月下獨酌的場景,記憶隻是一瞬,便消失不見
“王上,這麽晚了您還沒睡?!”悄然落在樹上的千尋道
王上停了吹奏,眼神飄離一番後,才開口悠悠道“靈女你不也沒睡嗎?”
“我方才聽見一陣簫聲悲切無比,尋著聲音便來了,不曾想竟是王上您、您可是想念誰了?……”千尋欲言又止,也許作為一國之王,應該有自己的憂愁與**、作為靈女終究不好提及
見千尋很久沒開口,少年轉身望著千尋,輕笑一聲“你是第一個人聽懂我的簫聲的,也是第一個願意和我聊天的!不必顧及太多,有什麽就對我直說,我喜歡和你聊天的感覺。以後無人之時、你就喚我寧昊罷!我能叫你千尋嗎?”
千尋驚訝的望著錦衣少年,才聞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氣,這才看見他的身旁躺著一青色古釀酒瓶。他的眼神迷離的望著自己,有流光在溢動,款款凝情,好似一汪清幽的泉水,叮咚的脆響在自己心上。
“王上,喔,不,寧昊!以後你叫我千尋吧”千尋望著濃愁緊鎖的他的眉眼,她深深的陷在他眼波裏,幽幽道
寧昊淺然一笑,望著這勾清月,神情凝重道“很多年前,南寧國也曾是繁華似錦國度,在我兒時,每每月夜,父王母妃總會陪著我看月光,那時的天倫之樂……如今他們都已不在了!”寧昊由淺笑變成哭笑!
千尋望著淒苦的寧昊,一時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隻是靜靜的聽著,希望這樣可以和憂愁的他更靠近一點。
那一夜她靜靜的聽了他很多無法忘懷的情緒,或悲或喜,直至天亮千尋靠在梧桐樹上沉沉睡去,待到她醒來時,發現身上披蓋著寧昊的錦袍,四下望了望也不見他的人影
千尋回了大祭司府內,沉沉的又睡了一天,自從她沉睡醒了後,常常感覺乏困,本該在調養一些時日,卻又因來了南寧國耽誤了調養,近幾日愈發困乏了。
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後,千尋身體感覺清爽了不少,便入朝拜見了王上,並且選定三日後為祈雨祭祀之日
一晃三日而過,第三日的午夜十分,千尋輕身飛上了已搭好的百米高的祈雨天台,天台上下隻留千尋一人,天台正中的九鹿香爐裏點著粗大的紅香,香的青煙直指青天,燃得正旺
千尋望了望時辰,看了看時辰已到,又望了四下無人,確保寧靜悠然後,便蓮步生花走至鹿爐用通靈之術親手點燃了六根紅香中心的巨大黃香,香的青煙靈光陣陣,清氣超然
千尋退至原地,纖手玉指,信步連連,步步生蓮花,身姿睥睨,白紗迎風飄揚,跳起了祈雨舞,舞步傾染在天台,玉指纖長淨白,鳳尾朝天的雲髻,白袍迎風的翩然,白紗下那張沉浸在舞步裏的玉容,精致無比,青絲曼舞,超凡脫俗,周身散發出的靈氣晶瑩剔透,安靜恬美
萬物生靈感受到了千尋的召喚,紛紛從四海八荒匯來,頃刻間南寧國被強大的靈氣籠罩,瞬間城郭裏外的花草樹木反綠迎新,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
半盞茶的時間過後,天空在千尋靈力的召喚下,已布滿了烏雲,已經快是雷雨陣陣了
狂風大作,雷電交加,烏雲密布,天,要下雨了!。集萬物生靈之靈氣消耗了千尋不少靈力,此刻的千尋越感困乏無力,她便匆匆飛離天台,一場大雨即將傾盆,她的任務順利完成
飛離天台後,剛落地,腳還沒站穩,身子便軟弱無力的要往前傾倒,千尋感到累極了,此刻的她好想躺在一個懷裏溫暖舒適的睡上一覺,哪該有多好!
突然,一陣清香傳來,千尋投入在了一個溫柔體貼的懷裏,是她剛剛所依念,所迷戀的懷抱。這個懷抱靜靜的抱著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許久後,千尋意識恢複了不少,努力睜開緊緊抱住自己的懷抱,抬眸看向這個懷抱的主人
這個主人不是寧昊,卻是另一個有著深情款款的眼波,柔情似水的眉眼,柔美淡淡邪魅輕翹的薄唇的俊俏少年。這個眼波肯定是沉溺過花影,這個眉眼裝下過如畫風景,這個薄唇、這個薄唇淡淡的肯定輕吻過月光!還有那印在千尋眼簾裏風情萬種的唇角微笑,醉得千尋酩酊,害的她白紗下的顏上悄然抹上了一層粉粉的紅暈潮。
千尋忙掙開這個懷抱,故作姿態嬌斥道“你、你是何人,怎會出現在天台,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還不速速離去!”
靜默男子隻是靜靜看著她,不做任何理會
“你若再不答,我便……”千尋神力消散很多,又是一陣虛軟無力,男子忙抱住傾倒的她
千尋終是挺不過,在這個溫軟的懷抱裏沉睡了過去
男子抱著睡去的千尋,嘴角微微上揚,一個躬身,便把她橫身抱起,飛向了遠方,隻剩下九天傾珠的大雨,和消散一地的清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