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陸、一淚荊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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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歿去了忘川河求見了孟婆,又去了縹緲峰之頂。
卿歿拿著孟婆給的一淚荊水,耳際又響起阿婆滄桑的囑咐聲:“卿歿,開啟二世逆轉輪回,你這次承受的可是十四八根銷魂釘啊!”
阿婆,謝謝你。”卿歿接過一淚荊水,對著孟婆淡淡一笑,這笑裏有他對孟婆無盡的感謝。
卿歿,切記用冥珠將其和鬼草煉兌七七四十九日,得到的一淚荊水才可使千尋忘卻凡塵,重塑心念!”
忘卻凡塵?重塑心念?是不是說明尋兒又要將自己再次忘掉!
卿歿嘴角抿起一絲苦笑“好,我記住了。”
轉身走進了縹緲峰,留下孟婆在原地惆悵不已。
卿歿從幻幽湖底取回冥珠,用其魔力煉兌著一淚荊水和鬼草。
這兌煉的四十九天裏,卿歿每天都有一根銷魂釘穿心刺骨而過,猙獰駭人的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子月,尋兒,尋兒怎麽樣了,?”白珺問道。
子月走到一旁,負手歎道“尋兒這場夢,是劫數,難逃了啊!”
怎麽這麽快,不是說尋兒的下一個劫數是百年之後嗎,怎麽這麽快?!”三年前,他就給尋兒看過命星。
這次是因為卿歿。自上次為尋兒開啟了輪回道,卿歿便身中二十四根銷魂釘,修為受損,又被千尋自己使用靈力強行將赤龍帝君喚醒,再加之卿歿被上古烈焰所傷,導致冥珠出現了裂痕,鎮壓不住幻幽湖底的解靈花的花期輪回,這才使得這劫數提前到來!”
那日,在天書裏,千尋確實用自己的靈力強行喚醒軒轅劍裏的赤龍帝君喚醒,將寧昊龍體喚醒,才讓赤龍帝君上身時的寧昊平安無恙。她以為沒人知道,卻不知,卿歿為此險些神力消散,冥珠破裂!
卿歿和千尋早已生死同係,!
無論輪回幾世,這滿樹的花開的無聲無息,無我無他!
卿歿已經在縹緲峰為尋兒煉藥了。”子月神情哀傷又無奈,難過又自責,他阻止不了卿歿為千尋做下的任何決定,也幫不上任何忙。
白珺也難過難掩。
話說回來就沒看見桃夭的影子,她是被子月送回藥穀山煉藥去了,在無數個淒苦愁緒的時辰裏,他竟懷戀起桃夭粉嘟嘟的臉蛋,想起她的古靈精怪和嘰嘰喳喳的吵鬧聲。
沒有了她,一下子,自己的世界安靜極了,也愁苦極了――為師,不能救自己徒弟,為友,亦無法分擔卿歿的痛苦,一時間覺得自己很沒用。!!
經過天書一難,桃夭變得成熟了不少,更加堅定自己對子月的情,她不相信幻境中自己看到的,無論最後子月和自己是否妖、神殊途,一世為人,便要好好去愛他。
她惋惜著千尋姐姐,悲傷仿佛要逆流成河。
苦死了,苦死了。”一邊拿著蒲扇煎著藥,一邊想著蒼白無力的千尋,桃夭默默流淚,隻聽到子風抱怨道
小桃桃,藥本來就苦,你煎得更苦!別哭了,再哭,用你的淚煎出來的藥會苦的尋兒都喝不下了。。”子風道
桃夭這才回神,看見自己的眼淚嘩嘩的直往藥罐裏流,才使得整個水月閣全彌漫著苦澀濃重的藥味。原來所有淒苦的味道,都隨著淚流進了藥裏,千尋姐姐,你可有好些?!
水月閣依舊藥草滿閣,青山綠水的,斷然沒有了往日的喜樂了,子風一襲白衣磊落被風吹得衣袂翩飛,身姿挺拔,靜默的站在閣樓上,幽幽的望著遠方。
自己在這水月閣避世了千年之久了,這顆心門幾乎忘記了心碎與心痛了,如今還是頭一次開始有了疼痛。
――昨天,在藥穀山泉峰上,子風遇見了她,勾起了對她更加強烈的思念了――桃林美人!雖然隻是紫影一瞥,卻足以讓他過目不忘,想來,她還是當年紫衣加裳,桃扇執手,媚眼如絲,冷豔無雙的模樣罷,或許比以前更美麗,更動人了!
在他的身旁,過得可快樂?!想要告訴她,也告訴自己,她的桃花嶺,是自己此生見過最美風景!
子風哥哥,你你在想什麽呢?”桃夭走進子風,望著淒然困苦的子風道。
小桃桃,你怎麽來了?!”子風忙撇開憂愁,微微笑道
子風哥哥,你說千尋姐姐會好嗎?”她的眼裏竟是擔憂
會好的,少卿歿一定會有辦法救她的!。”
真的嗎?”
嗯…”
自從白珺來過,不久後千尋便徹底墜入沉睡不醒的狀態中。桃夭送來的丹藥,仙草,全都是子月用神力強行給她服下,而每日三次,子月、子風和白珺三人都要合力給她輸入真氣,才暫時將她意識護住,才不至於她喪失意識,跌入渾渾噩噩的夢劫裏。
命運多舛,也許便是如此罷。
在藥穀山閣樓的隱蔽處,每天都有一抹身影,她會怔怔地望著子風和在他旁邊的桃夭,眼裏滿滿的嫉妒與失望。隨後便會怒氣衝衝的飛走。
你回來了。”一踏進自己巍峨宏偉卻空蕩無比的桃花閣,她便碰見了不請自來的人
赤暘,你怎麽在這裏?!”她眉頭一皺,臉上竟有一絲倦乏之意。
又去藥穀山了?餓了麽,我給你做了落花羹,你嚐嚐好不好吃?!”赤暘卸下了平日裏威嚴,溫柔如水的望著妖嬈動人的她。
她朝著他揮了揮手,毫不領情“不用了,我不餓。”說完徑直向閨閣走去。
他都習慣了她一千年來的對他不慍不火的態度,隻是每每如此,他都望著她的倩影,喃喃自語道“弦璣,一千年了,你還沒忘記他嗎?他在你心裏就怎麽難以抹去嗎?”
四十九日後,混有鬼草的一淚荊水終於煉兌成功。滿身傷痕的卿歿拿著如珍寶的一淚荊水,怔怔地出神,接下來就是讓千尋將其服下,重塑心念,重塑記憶!
卿歿的眼疾已經很嚴重了,先前本可以借用仙法複明一日半日的,如今已然做不到了,最多複明半個時辰,他答應過子月,將此次事忙完後,就隨他會藥穀山接受治療!。
對啊,印子月,他的朋友,他已經為自己付出太多了,他已經無以為報了!。
卿歿憑借著最後一絲力氣,費力離開縹緲峰之頂,回到幻幽湖旁的茅舍裏,扶著落滿塵埃的琴弦,散失許多神力的他,用盡力氣才將《問天》彈進這一淚荊水裏,這樣,重新醒來的千尋記憶裏不再是空白一片了,至少他還有東西可以給她留下的。
琴音落下,蛟龍便飛來了,乖巧的臥在卿歿身邊,望著撫琴的修長的骨指此刻血流不止,一聲一聲的琴音,裹著卿歿的血,一同飄進一淚荊水裏,變成無數回憶成傷的記憶碎片。
蛟龍聽得淚流不止,見卿歿曲畢,便俯身輕吻著卿歿傷痕累累的手指,一遍又一遍。
卿歿回來了,不同的是,比以前更虛弱更憔悴了,還帶著一身傷痕回來了。他在榻上一躺就是三天!三天醒來,精神雖好多了,但依然憔悴無比。
千尋這些天越來越清醒了,夢境越來越少,卻莫名多了琴音的淺韻清響。
這天,千尋身體輕飄飄的,倍感清爽,聞到梨花帶雨的清香從窗外飄來,空氣清新無比,在褪去了無數夢魘的魔咒裏,千尋仿佛看見了雨中翩飛的帶雨的梨花,還有在梨樹上悠然淺嚐竹葉古釀的自己,悠閑自得,迎著風,淋著香雨,嘴角抿起輕輕淺淺的笑。
睡夢中的千尋睡得很香,安靜的靜容上嘴角微微勾起優美弧度,坐在榻前望著她的卿歿嘴角淺笑著。
睡了怎麽久了,該醒來了呦。”卿歿對她輕輕道,輕柔柔的語氣生怕擾了她的美夢。
夢中的雨停了,梨花還在開謝,千尋像是聽到了卿歿的呼喚,這才慢慢醒來。覆在臉上濃密細長的睫毛輕微扇動了,千尋緩緩睜開眼睛,入眼瞼的是卿歿淡淡幽幽的笑。
卿歿。”千尋輕輕的喊著他,仿若耗盡貧生的氣力和幸運,穿越了時空和輪回,為這一刻似乎等待了一世又一世,真好,睜眼看見的就是心心念念的人。
卿歿扶起千尋,將她抱在懷裏,寵溺的看著她,“餓了麽?我給你做好吃的?”
千尋眼睛一亮,嘴角竟是幸福的微笑“好啊,你做的肯定很好吃。”想著他做飯的模樣又會是什麽樣的呢
說完,卿歿便抱著千尋向廚房走去,他將千尋放在兩步開外的一叢梨花樹下的竹椅上,便開始做飯了。
千尋望著這個平時言不表外,靜默孤冷的少年,此刻正在全神貫注的為自己切著菜,生著火,還時不時的抬眸對著千尋淺眸含笑,感覺此生如若如此,足矣!
四周安靜極了,風忘記了流動,竹林深處的精靈們成群結隊的趕到梨軒裏,飛上梨花樹,還有些頑皮的精靈則抱著打著旋的花瓣從枝頭飄落,它們歡喜著,愉悅著,為心中的神明得到的幸福而歌唱著……
正是:
一夢揮手住人間,
隱約又醉紅顏。
片刻相思處,
願盡一生意,
莫負君韶年。
這悠悠琴音,這漫漫竹林,這滾滾花海,就當是我為遇見你伏筆。
――少卿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