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我屬於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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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五我屬於黑夜

    番外五我屬於黑夜

    我一直是個殘忍的人,我以為我把自己所有的溫柔都給了安然,可是,我還是錯了。她還那麽年輕,我介入她的生活,就是在用最殘忍的方式逼迫她成長。

    看著她跑得那麽辛苦,一次次被撞的頭破血流,我卻隻是殘忍地看著,甚至不能伸手扶她起來。其實我心裏一直知道,她才隻有二十歲,已經了拚盡全力。

    單純苦難的生活,並沒有磨光她的堅韌,在夜金陵那種低俗的人生百態中,還能保持著內心的純潔,我知道她一定付出了很多。

    我曾經以為自己無所不能,我自詡要保護她,要給她幸福。其實,帶給她的一直都是傷害。

    我自以為是地以為離開她娶韓亦瀟,是在教訓她,是強迫她成長,是對她的保護。可是我錯了,她的失意,她的傷情,她的心在枯萎,都是因為我。

    在酒吧外麵的那場相遇,說到底是我刻意的偶遇,我無法否認。如果要避開她,我有一百種方法,可是,我還是忍不住想要看看她。

    就是我這不忍心,又一次把她拖回深淵。我恨自己在她麵前無法狠下心腸,恨自己以愛為名不斷帶給她傷害。可看著那一刀刺入她身體的時候,我還是無法掩藏起我的心疼。

    她說替我擋下那一刀是她身體的本能反應,我無顏麵對。在她這種本能麵前,我重新審視了自己。到底怎樣才是真正對她好,到底怎麽樣才是真正保護她?

    不是像我這樣放了狠話,又來偷偷看她,又給她受傷的機會。真正為她好,就應該真正狠下心腸,真正放她走,放她走走我的生活,直到我真的具備保護她的能力。

    所以,當她在病房裏掙紮在疼痛之中時,我隻能躲起來,在自己心上劃上一刀又一刀。然後放任自己鮮血淋淋。什麽婚禮,什麽韓家,什麽夜氏,在我心裏,都不值一提。我唯今所願,不過是她不要再流一絲血,不要再落一滴淚,哪怕是忘了我。

    她醒來後眼中的熱切,看到任蒙身後沒有我的身影時,那種希望破滅的悲傷,都深深印在我的眼中。我從沒那樣恨過自己,我將監控視頻砸碎,拳頭血肉模糊,都毫無感覺,隻有椎心之痛那樣清晰。

    我以為經過這次,她應該清醒了,可是她還是落入圈套,出現在了婚禮現場。與其說她蠢,我更願意相信她的倔強,原來在愛情中,不止我一個人深陷,她雖然一再出現狀況,卻依然執著的愛著。柔弱的她一無所有,卻勇敢的出現了,在這一點上,她其實比我勇敢。我也知道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

    韓家自始至終都沒打算放過她。我知道,她們表麵是在逼她,實際是上在逼我。我對她的不在乎,還是露了端倪,想讓韓家,夜氏的股東都不要再盯著她,隻有一個辦法,就是我徹底的放手,他們不過是想把我逼回原來那個冷血的夜鈞天。

    至今,我打安然的那一巴掌,我的手都在火辣辣地疼著,她眼中的委屈,無助,絕望,像箭一樣射在我身上,那時,我真的以為自己已經千瘡百孔。

    當時,等待她的,要麽是刑事判決,要麽是韓家的暗算,如果一定要承受痛苦,我寧願親手來。把她囚在身邊,讓她恨我,用她的恨意懲罰自己。

    她一天天的調零,看我的眼神一天比一天冷,我靠近她時,她會恐懼。這一切,對我來說比任何懲罰都要嚴重。

    我開始失眠,夢裏的她蒼白枯萎,手握尖刀,神色木然地刺穿我的身體,鮮血將我淹沒,我在一身冷汗中驚醒,那恐懼那我頭疼,疼到仿佛要炸裂一般。

    我擊打著自己的頭顱,把呻吟忍在喉嚨,我見到自己像絕望的野獸一般嘶吼著。而想要停下這種痛苦,隻有用更大的痛苦來麻醉自己。

    避開安然,避開韓亦瀟,避開母親,我開始讓自己遍體鱗傷,隻有鮮血淋淋會讓我的頭有片刻的清晰。我以為我瞞過了所有人,卻沒瞞過任蒙。

    她讓我恢複用藥。抗偏執,抗抑鬱,還有注射杜冷丁。那是一種類毒品的強製止痛劑,會讓人產生依賴。任蒙說那時候的我,好像已經死了。

    可是她不知道,止痛也許能讓我活著,可痛苦過後那種巨大的空虛,會讓我沒著沒落,好像整個人都飄浮在空中,隨時會落到地上摔死。

    但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該得了,我必須撐下去。撐到她可以自由的離開,走得無牽無掛的那一天。

    思安的到來是個福音,那一點也不意外。他讓我從痛苦中幡然醒悟。我開始與韓家徹底撇清。

    對於韓佐,現在的韓家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韓家,現在的韓家是蘇玉的天下。相信他也不會同意讓我帶著夜氏給韓家陪葬。

    而韓亦瀟也不再是多年前那個單純倔強的鄰家小妹,她變得跟她母親一樣功利,精於算計。我會照顧她,但不會也不會再放縱她。

    夜氏的重點開始向京城轉移。夜氏自星都起家,根基深厚,關係盤根錯節,運作起來不是一日之功。那段時間,看著孕期的安然依然那麽削瘦,幾乎沒有長肉,我焦急的幾乎想所有人夜裏都不要休息。而我自己也幾乎沒有休息過。每天沾枕頭的時間不足三小時,一直頻繁地往返京城與星都。

    兩個城市間隔兩小時的飛機,我幾乎都是當天去當天回,我不敢把她一個人丟在夜宅,我不放心。可是那段忙碌,我卻心甘情願,想著,我每努力一步,就與安然母子又近了一步,我就充滿力量。

    不管安然理解不理解,等我安排好一切,我會跟她解釋。

    我的作法讓韓家感到了危機,蘇玉深諳攻心戰。我以為我把安然保護得很好,卻漏算了女人的心計。沒有什麽傷害比讓我親手毀了自己孩子更無法挽回的了。

    多年以後回想這段經曆時,我還是會感慨,我應該感謝思安的頑強。如果,他真的夭折了,就算事後知道我被下了喪屍藥,我也無法原諒自己,安然也不可能再坦然麵對我。

    喪屍藥直接引發了我的燥狂症,任蒙認為我不適合見安然。她在醫院分娩早產的思安時,我被注射了大劑量的鎮靜劑。

    任蒙告訴我,在生產過程中,安然已經毫無鬥誌,一心求死。我知道我該做出決定了。讓她徹底對我絕望,徹底走出我的生活。

    我站在病房外麵,偷眼看著她,蒼白如紙掩麵低泣,那一刻,我覺得自己是魔鬼,我讓任蒙告訴她孩子沒了。

    那之後,我曾自私地想著,她永遠不會忘了我,就算沒有愛,還有恨。可是,在她走前的那個夜晚,我鬼使神差地在夜金陵外散步,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去那裏,或者冥冥中,我還在期盼著能見她一麵。

    她的眼神那麽平靜,無愛無恨,像在看一個陌生人。那一刻,我才知道,對我的宣判與懲罰,才剛剛開始。

    別人說我不擇手段,我自己也一直都是隨心所欲。我從來不去考慮別人的感受,我隻做順我心意的事情。可是,在與安然的這場不知道是愛情還是掠奪的相處中,她的成長遍體鱗傷,我何嚐不是把自己挫地血肉模糊。

    所以,我才會看著我生命裏唯一的女人,跟別的男人遠走異國。

    那一刻,什麽霸道,什麽銳氣,統統不值一提。我隻是一個可憐蟲,一個不會愛,不能愛的可憐蟲。

    醉生夢死,沉迷工作,自殘,這些幼稚的事情,我已經不會去做。我隻是把自己關在了另一個世界,一個不容任何人打擾的世界。我的靈魂早已被她剝去,我的一切都血淋淋地裸露著。

    我的眼中再也看不到任何人,任何事物。

    任蒙把保溫箱裏的小家夥抱到我麵前時,我痛哭失聲。那是我生活中第一次痛苦。胸中渲泄的不知是對自己的恨,還是對安然的不舍。

    小家夥很軟,哭的聲音像貓叫一樣,我的哭聲被壓抑在喉中,哀慟至深。任蒙大聲地吼我,強硬地把孩子塞到我懷裏。

    她說,這是你兒子,你要是想去死,就帶著他一起,不要留給我,我不會幫你照顧的!

    小家夥似乎是聽懂了,竟然止了哭聲,兩隻小小的手吃力地揮舞著,大大的眼睛瞪著我,水汪汪的淚還蓄在眼睛裏,我的眼淚滴在他臉上,他嫌棄地抹了一把,然後不知是條件反射還是什麽,他的一隻手就緊緊攥住了我的衣襟。

    我愣住了,這是我跟安然的兒子!

    思安!他叫思安!這名字,我幾乎是脫口而出的,對安然所有的思念與不舍,隻能全寄托在思安身上。我笨掘地托著思安,輕輕蹭蹭他的小額頭,小家夥軟軟的,瞪大了眼睛好奇發盯著我。

    我告訴他,思安,我會把媽媽找回來!

    兒子還在,我對她的承諾還在,我會繼續堅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