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走上一條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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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立勳躺在地上一動不能動,他把憤怒的眼光投向江韻:“這就是你讓我看的好戲嗎?”

    當然了,難道這不是好戲嗎?”

    江韻蹲到他麵前:“自己最信任的助手跟自己的老婆有一腿,還是在這個沒有人敢違抗你的家裏公然偷情,這戲多麽精彩刺激啊,不過這還不是最精彩的,你先別急著咽氣,我還有個秘密沒告訴你呢。”

    樺樺,讓我來說。”

    耿叔從床上下來。

    好的親愛的。”

    耿天忠來到唐立勳麵前,居高臨下的望著他,道:“知道我當年為什麽沒有按照你的吩咐把嬰兒調包嗎?”

    我是為了一箭三雕,先是讓你失去唯一的兒子,然後再讓你養大敵人的兒子,最後再讓你自己一手養大的兒子,來跟你勢不兩立,哈哈,這戲碼多有趣,你那麽看重唐哲,他卻不是你的兒子,那一天秘密被揭曉的時候,你是不是覺得極其諷刺,是不是氣得差點吐血,這還不算什麽呢我告訴你,豈止唐哲不是你兒子,唐柯同樣不是你的兒子,他是我的兒子,我耿天忠的兒子,是我耿天忠和樺樺的兒子,還記得當年你沒空去看樺樺,每次都讓我替你去看她嗎?我真是要感謝你,如果不是你給的這些機會,我和樺樺怎麽會相愛,又怎麽會有一個兒子,我實在是太感謝你了,謝謝你幫我養了這麽年的兒子,也謝謝你大方的把老婆送給我睡……”

    耿——天——忠!!!!”

    唐立勳氣得瞳孔擴散,若是在這一刻死去,他相信自己不會瞑目,他自認為自己這一輩子不說光輝燦爛,但至少也相當成功,卻沒想到,在華麗表麵的背後,他其實被兩個齷齪的身邊人愚弄了一生。

    血壓一直再往上升,他的降壓藥就在床頭櫃上,可他卻拿不了,江韻看著曾經高高在上的唐立勳也會有這麽落魄的時候,簡直大快人心,她惡毒的拿起那瓶降壓藥,拋到自己的腳邊:“來啊,爬過來拿呀,隻要拿到藥,你就可以活命了。”

    唐立勳瞳孔繼續擴張,耿天忠彎腰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將他的上半身拎起地麵:“很不甘心是嗎?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是不甘心也沒辦法了,你所有的憤怒都隻能等到下輩子再來找我報了,不過下輩子我提醒你不要再那麽輕易的相信人,我既然能出賣沈萬昌,又為什麽不會出賣你呢?嗬嗬嗬,哦對了,還有你現任那個秘書,你是不是也特別相信他?他看看你,你就是識人不清所以總吃虧,你讓他替你做親子鑒定的時候,難道就沒想過他以前是我帶出來的嗎?哎,老唐啊,別不甘心了,一切都怨你自己,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

    唐立勳聽完他說的這些話,突然臉上的表情不再那麽扭曲悲憤,反而慢慢的舒緩了,到最後,他竟然笑起來,江韻不解:“死到臨頭,還笑?你笑什麽?”

    誰能笑到最後,誰才是最後的贏家,你們想要得到的,我保證你們一樣都拿不到,還有……我們很快就可以再見麵了。”

    唐立勳說完這句話,兩腳一蹬,帶著滿腔憤怒與不甘,與世長辭……

    奢華寬大的臥室內,很快傳來淩穆霜驚慌的呼喚聲:“來人啊,快來人啊,老爺昏過去了……”

    其實老爺哪裏是昏過去了,老爺明明已經死了。

    耿天忠和淩穆霜把唐立勳抬到床上後,自己便藏匿了起來,不一會兒,唐家的所有傭人都朝著臥室的方向奔過來。

    大家亂成了一鍋粥,管家率先背起床上已經斷氣的人,淩穆霜跟著出去,在經過衣櫃時,她與門縫裏藏著的那雙眼睛對視了一眼,唇角微微上揚,彼此心照不宣。

    唐立勳送到醫院時,醫生幾乎隻是看了一眼,就宣布病人已經去世,淩穆霜當即嚎啕大哭,同行的幾名傭人也跟著嚎哭起來。

    嘉皇集團董事長去世的消息立刻如風一般傳了出去。

    當天晚上九點,三甲醫院門前圍堵了一大批記者,叱吒商場多年的商業大亨突然離世,實在令人不敢置信,他們都想要在第一時間采訪最具有商業價值的信息。

    可是家屬很不配合,愣是不讓他們進去,他們就耐心的等著。

    艾琳是在九點二十分左右,才聽聞了父親去世的消息,當時她正在削萍果,一不小心鋒利的刀刃割破了手指,那時,她還不知道唐立勳已經去世,隻是心裏特別慌亂,總覺得有什麽事情發生,然後唐哲回來了,表情十分凝重地告訴她:“艾琳,你父親死了。”

    啪嗒一聲,她手裏的蘋果掉到了地上,一同掉下去的,還有那隻割破了她手指的刀,她整個人石化當場,過了很久時間才反應過來,卻是僵硬的笑笑:“怎麽可能,他下午還給我打過電話。”

    唐哲抓住她的胳膊,臉上的神情已經不再是凝重,而是沉痛:“真的,他去世了,就在半個小時前。”

    艾琳兩腿一軟,癱進了唐哲的懷裏,她木然搖頭:“不可能,他給我打電話的時候還好好的,這才過了多久,怎麽可能會死,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唐哲知道妻子現在心裏不好受,他自己又何嚐不是,他和唐立勳晚飯都是在一起吃的,他們還商量著怎麽對付朱三元一夥人,沒想二個小時以後,就傳來了他的死詢。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艾琳還在喃喃自語,不肯接受唐立勳已經死亡的事實,她突然仰起頭:“唐哲,你帶我去見他,我自己親眼去看,否則我絕對不會相信!”

    好,我們走。”

    唐哲開車帶她來到了醫院,遠遠的看到醫院門前圍了一堆記者,他蹩眉:“看來,得走後門了。”

    艾琳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被唐哲擁著從醫院的後門進到了太平間,人還沒到就先到一陣哭喪聲,她聽得出那聲音是何人發出,是淩穆霜,淩穆霜再哭,那麽是不是已經證實,唐立勳真的去世了……

    太平間裏開著白熾熾的燈,明明亮的刺眼,艾琳卻還是覺得很陰暗,不僅暗而且冷,她身子不受控製的哆嗦,甚至不敢去看躺在床上的那個人,唐哲率先上前,掀開了唐立勳身上的白布,嗓音沙啞的對妻子說:“艾琳,過來。”

    她挪動著灌了鉛的雙腿一步一步往前走,確定了此刻緊閉雙眼的那個人是她一直以來不肯承認的父親唐立勳時,她的情緒已然失控:“起來,你給我起來,你不許死,你不能死,起來,叫你起來聽到沒有!!”

    艾琳,冷靜一點。”

    唐哲安撫她。

    你不能死,你不可以死,祖祖呢?你把祖祖弄哪去了?你告訴我,告訴我啊!!”

    無論自己怎麽嘶吼,床上的人都沒有一點反應,她終於確定,唐立勳死了,是真的死了,臉緩緩埋在他冰冷的屍體上,她發出了悲慟的哭聲。

    沒有人知道她此刻心裏是什麽感受,就連最愛她的唐哲也未必能夠明白,因為唐立勳給她打電話的事,讓她喊爸爸的事,她沒有告訴任何人。

    心髒緊縮的疼痛,證明了原來唐立勳在她心中並不是一點感情沒有,她對他的恨僅僅止於一開始,到後來,當他開始遷就她這個女兒的選擇時,她其實對他已經沒有多少恨了。

    子欲養而親不在,想起幾個小時以前,唐立勳小心翼翼的表態,希望可以聽到她喊一聲爸爸,是多麽微小的心願,他期盼了二年,卻最終未能實現。

    艾琳很自責、很心痛、很不安,她有太多太多的情緒,父親就這麽撒手人寰,弟弟怎麽辦?有誰能夠告訴她,祖祖藏在哪裏?還有那一聲爸爸,她還要不要喊,她喊了他就能聽得到嗎?

    遺憾,就這麽無聲無息,不知不覺的留下來了,是一輩子再也彌補不了的遺憾。

    她對父親的遺憾,就像唐立勳對夏如尋的遺憾。

    如果唐立勳知道自己一生跌宕起伏、努力奮鬥,犧牲愛情,最終換來的不過是如此這般的下場,那麽當初他還會不會狠心的拋棄深愛的女人,走上一條不歸路?

    這個答案,怕是活著的人不明白,隻有死去的人才能給的出了。

    唐立勳葬禮這天,社會各界的有名人士全部到場,艾琳身穿一襲黑衣,頭上戴著一朵小白花,木然的站在人群中,看著那些真心的,假意的人,鞠躬、悼念。

    她和唐哲都心知肚明,唐立勳的死絕對不會是偶然,也不會是像淩穆霜對外界敘述的那樣,高血壓引起的心源性猝死,他們都清楚,淩穆霜就是一頭披著人皮的狼,可別人看不到,別人眼中看到的,就是唐立勳近兩年身體確實一直不好。所以,突然死亡也不是不可能。

    淩穆霜就是依仗這一點,逃脫了一切嫌疑。

    艾琳心中極為憤怒,卻又因為沒有把柄而隻能選擇沉默,況且,就算她有把柄也不能輕易揭穿,現在是非常時刻,淩穆霜的背景不可以隨便指責,稍一疏忽,就會給自己和孩子帶來危險,也會擾亂唐哲的計劃。

    到現在,她也沒有問唐哲有什麽計劃,好不容易跟唐立勳的關係開始緩和,他卻意外死亡,他死了祖祖就下落不明,一想到未來有可能麵臨的狂風暴雨,一座山便重重的壓在了她心頭。

    參加悼念的人群開始陸續離開,艾琳卻佇在原地沒動,她還有話要跟父親說,她不動唐哲也不動,他同樣也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