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愈見寒涼，年關也越來越近了，村子裏雖然沒什麽燈紅酒綠車水馬龍的繁華，但日子難得過的閑適而舒心，大年三十這天，葉重歌阿婆早早的起來做了早飯，四人吃了早飯就忙活起來，葉重歌穿著套頭的衛衣，將衣服袖子挽的高高的，幫著她外婆忙裏忙外的收拾擦洗桌椅牆角，葉之易也在一旁跟上跟下的，偶爾也能幫葉重歌遞個抹布掃帚什麽的，葉重歌怕灰塵灑在他的頭上，就用舊報紙折了個紙帽子帶著他的頭上，白皙漂亮的小男孩，帶著那報紙疊成的粗糙小帽，卻意外的顯得極其嬌憨可愛，葉重歌見著自己給兒子弄得這新造型，細細端詳了半晌，然後頗為得意的拍了拍手道：“哈哈……兒子你真是太可愛了。”葉之易看著他媽媽的這惡作劇般的舉動，抿抿唇板正了小臉，麵上露出不滿的神色，但是也未伸手去摘下那頂滑稽的紙帽。一旁正在擦拭案台的葉重歌外婆見他倆這互動，不由搖了搖頭，自己這個外孫女，都還是個未長大的孩子呢！

    葉重歌見兒子一副不情願的表情，拍拍手道：“好了，咱們繼續開工。”說完她轉身蹲在地上將一塊舊布用麻繩拴在一根發黃的長長竹竿上，綁好了之後，葉重歌拿起竹竿對著高高的房頂上慢慢掃過，鄉下的青磚黑瓦的房子，很容易落下灰塵，不常打掃的屋頂更是落滿了黑灰的揚塵與蛛網，這活兒以前都是葉重歌外公做的，但是他現在傷了腿，行動不便，幸而這也不是什麽技術活兒，葉重歌小時候也見過他外公做這些，是以幹起來倒也像模像樣的。葉重歌幹這清潔工作似乎還幹的挺帶勁的，一會兒上到椅子上，一會兒跳到地上，有時候夠不著的地方，還得踩在桌子上，期間那礙手的長杆差點打到葉之易的小腦袋，葉重歌倒是渾然味覺，倒是一旁的老太太嚇了個大跳，驚慌的喊住了葉重歌就要揮過去的竹竿尾巴。之後老太太就不讓葉之易趕在葉重歌後麵了，打發了他去看趙譜之寫對聯。

    葉之易別他祖母敢道暖房，就看見趙譜之在暖房的木桌上鋪陳開來的長長的紅紙，然後拿出已經甚少用到的一方硯台，硯台裏麵的墨塊凝結的硬邦邦的，趙譜之正要倒點水暈開墨塊，卻發現忘記接水了，抬頭正好看見推門而入的葉之易，他怔了一下，隨即麵上浮起一抹笑意，實在是那小小的身影頭上頂著的帽子太過可愛，而且那紙帽上麵還吊著幾絲染著黑灰的蛛網，他伸手招呼葉之易過去，然後伸手摘掉了那個髒掉了的紙帽，這才將桌上的竹筒杯遞給葉之易道：“小易，去給祖父接點兒涼水來。”

    葉之易接過竹筒製筆筒轉身就跑去接水了，片刻他回來端著大半杯水放在桌子上，看見趙譜之將水倒了一點到硯台裏麵，然後拿了黑黑的東西在硯台裏麵細細研磨，片刻硯台裏的清水就變得黑黑的，葉之易在國外長大，沒有見過這東西，頓時看的新奇不已，不由問道：“祖父，這是什麽呀？”

    趙譜之研好了足夠的墨水之後，將墨塊放在硯台的凸起處，分別指了指那方硯台和墨塊，一一解釋道：“這個呀，是硯台和墨塊，用來寫字的東西，別看這個墨塊黑黑的，這可是多年前祖父珍藏的一塊徽州名墨呢，雖然不怎麽用，但是現在也就剩下這麽一截了……呃，祖父和你個小孩說這個做什麽，你咋會曉得徽墨是什麽呢！”趙譜之說著看向站在一旁的葉之易，那懵懂的小眼神讓他收住了即將飛之無邊的話匣。然後他拿起一旁的毛筆蘸了些墨水就開始在紅色的對聯紙上書寫，葉之易見著自家曾外祖父右手龍飛鳳舞的行雲流水之下，紅豔豔的紙張上片刻就出現了一列黑色的字體，小小的他雖看不懂上麵寫的內容，但是卻莫名覺得這樣的寫字方法厲害又神奇，小小的心中莫名就泛起一股崇拜的情緒，桌上隻能鋪下兩幅對聯，趙譜之寫完之後得等墨跡幹了再寫新的，等著的期間就和自己重外孫將些中國的古文化知識，這寫東西說簡單卻也難，但是趙譜之夾雜著各種傳說故事或者典故的將下來，卻生動而淺顯易懂，葉之易聽得津津有味的，還時不時的冒出各種問題來，趙譜之都會一一的回答，但是小孩的腦子向來有讓人意想不到的想法，趙譜之也又是被問的啞口無言起來，然後就拿起毛筆接著寫自己的對聯，為了吉利，家裏隻要有門的地方都要貼上春聯，他們家雖然不大，但是也斷斷續續的建了三個臥房，一個暖房和一個小書房，還有大門是必須的，按照往常的習慣，隔壁的雲生家裏，每年也是趙譜之寫完了讓雲生來拿，自後竟然寫了水多副，他這才將桌上的筆墨收了起來。一直在一旁看著的葉之易本來想讓祖父教自己寫這個毛筆字的，但是看見趙譜之寫了那麽多，年幼卻體貼的他，心裏擔心祖父會累，就沒有說出來。

    葉重歌阿婆雖然平日裏也很愛幹淨，家裏四處每日都會整理清掃，但是畢竟有些角落也會忽略，鄉下的習俗，這除夕的大掃除必須到邊倒角的都要打掃的幹幹淨淨，說是這樣才能摒除陳年的汙穢，清清爽爽的迎接新的一年的到來，是以這一場打掃下來，時間都快到十一點了，搞得一身灰塵和汗水的葉重歌忍不住先去燒水洗了個渾身清爽。

    吃了午飯之後，家裏就要炸丸子包餃子了，葉重歌阿婆先將麵和好了放在一邊醒著，然後就去切菜準備餡料，以前過年，兩位老人都是自己在家過的，別人家裏子孫環繞，他們兩位老人未免有些淒寒，甚至看著冷清清的屋子，更加容易想起那早逝的女兒與不在身邊的葉重歌，但是今年有葉重歌和葉之易在陪著他們，二老顯然心裏很是開心，忙就忙出的都麵上帶著歡喜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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