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遇妖》下
字數:9076 加入書籤
隻是今天一天過的實在精彩刺激萬分,不知不覺間何若曦覺得體內有顆小小的種子在不知不知間頂開心田上的泥土。過程悄然無息,等到明白過來時,種子已經變成幼苗在晚冬尚有幾分寒冷的風中微微顫顫的成長開來,晚冬是不假,可再過個幾日就是春天了啊。
從早晨自己被徐家兩個管家攔路調戲,自己雖然也是走江湖的藝人但還是第一次經曆這種人生,幾有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之感,當時已經六神無主。
阿姊原先也說過麵對這類狂徒的輕薄,首要就是保證自己靈台清明,這樣一方麵可以想方設法和其周旋,另一麵對方見到女孩子沉著冷靜的應該也會心生忌憚,畢竟做賊心虛。
最怕的就是麵對侮辱自己先亂方寸失心智,此時哪怕對方一開始隻是想要在言語上輕薄一番討幾句口頭便宜,但在見到一個被嚇的全無主見的小女子時,心裏也會有別樣的念頭產生,最是危險不過的。阿姊當日講這些江湖訣竅時自己還扁扁嘴以示不屑,那料禍事臨頭時自己盡是那般不堪。
幸虧他神兵天降般的出現在自己麵前,在自己手背上輕拍的那幾下好像是有法力一般,醍醐灌頂似的一下子讓自己清醒過來,現在回想起來當時自己到底是怎麽從惶恐中轉醒的已經忘記,但那溫暖掌心帶來的觸感,還記憶猶新。
隨後略施小計三言兩語嚇走狂徒,保住了自己的清白。要說是這份膽色和巧智讓自己開始心許?也不像。
說書說到一半被徐家帶人砸場,他一開始不冷不熱的頂回去,後來見勢頭不妙隻能咬牙忍氣吞聲道歉,這些自己雖然沒有親見,但從聽客堂倌們言談間也能猜到幾分。再後來從台上躍下時遭了暗算,眼看要被廢掉吃飯的右手時,那聲發自內心深處的撕嚎自己卻是聽的真真切切,其間多少憤懣多少不甘在這困獸般的一聲中迸發出來,自己聽的心驚膽戰,想想如果不是為了自己出頭,他何至於此,那時不知他心中所想大概也是在後悔早晨的多管閑事罷?不不,不會的,這樣一個頂天立地的偉岸男子,心中怎會如此不堪?可,可如果沒有早晨那樁事情,也不會惹來如此大禍啊?
不,不,絕跡不會的,他不是那種人。雖然長的斯斯文文可內心卻是真正的男兒,難怪阿姊說這對老小,雖然不是血親,但看看外貌倒是有三分相似,而骨子裏的那份傲氣執拗說是親父子也不為過。
所幸遇到貴人陳先生擺平了整個事情,還順帶著解決了自己姊妹倆被丁默邨看上的隱憂,算起來這都得歸功到他的頭上,沒有他的見義勇為,自己姊妹雖然能遊走江湖逃遁了事,但躲得過一時躲不過一世,以丁默邨的名聲和手段,真要動起手來,姊妹兩除了老老實實自己走進丁府外再也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丁默邨色中餓鬼的名聲在藝人間早有流傳,多少紅角被他威逼利誘後糟蹋玩弄,玩膩了之後隨手拋卻如棄鄙履,如果這番命運落到自己頭上。。。。。
雖然是在溫暖如春的書場中,何若曦還是機靈靈的打了個冷戰,仿佛台上一眾老聽客中便潛伏著那頭姓丁的餓狼,正眼冒綠光的盯著自己。如同在滬上滄州書場那次,那眼光自己終身難忘,可豈止是難忘,這也是自己噩夢的來源。現在終於擺脫了,這如何不讓人開心?
再後來,自己被阿姊拍上去和他拚檔唱雙檔,水牌子上寫金童玉女檔的時候,自己心中也沒覺得有什麽,隻當是吸引聽客的噱頭,再者當時存了救場的念頭也沒多往別處去想。可是到了台上被他幾句唱詞一帶,又把自己姊妹倆比作青白二蛇。自己口中一副著惱的話語腔勢,可內心深處著實有幾分喜滋滋,青蛇也是貌美如花,二八年紀的少女心思可不就是願意聽別人誇讚自己美貌麽。
看看年紀隻比自己大了一兩歲,在三個檔時卻能和露醉仙在台上鬥琴,背水一戰弦索三斷其二,勉力在銀弦宗師麵前保持不敗。他自己嘴上沒說,可阿姊提起來讚不絕口。
短短不過一個白天經曆此刻在何若曦的腦中如電般湧過,讓她有些不能自己起來,空長二八年華,可自有記憶來總是和阿姊結伴飄零江湖,最近幾年好容易在申城打響名聲,置下產業,卻被一個小小的處長逼的流離於外,有家不能回。
想起阿姊在家也曾抱著琵琶唱曲抒懷“沒亂裏春情難遣,驀地裏懷人幽怨,
則為俺生小嬋娟,揀名門一例一例裏神仙眷,甚良緣。
把青春拋的遠。俺的睡情誰見?
則索要因循靦腆,想幽夢誰邊,和春光按流轉。
遷延,這衷懷那處言?淹煎,潑殘生除問天!”
唱完後總是殘情落落,甚至獨自向隅而泣。自己雖然聽的半懂不懂,但情自曲中來,意從調中出,想來自己這個人前堪稱大家的阿姊唯獨於情一字上也有繾綣懷傷。
再看《遇妖》的劇情,白骨精和其它妖怪不同,別的妖怪是要拿到唐僧吃了後長生不老,白骨精挖空心思巧設計謀隻為的和這個俊俏的和尚成婚廝守終身。
傷春悲秋,往往是人被外物所感引燃自己所思所慮,二而合一後便有了兒女情懷種種殘紅斷柳鵑啼鶯鳴乃至對方的一個眼神或者嘴角邊的一個弧度都能讓少女陷入自己的情思落網之中,少女懷春莫不如此。
此刻被錢鼎章一聲咳嗽喚醒後,隻覺雙頰又是一紅,當下也不敢看他。隻是麻木的按照劇情要求,“哼”“哼”“啊哼”三聲冷笑。隻是情思脈脈之下,這冷笑聽起來倒有三分纏綿兩分羞澀,仿佛小兒女撒嬌一般。
“哎呦,這個笑聲聽起來,寒毛凜凜的嘛”錢鼎章也覺得何若曦今天狀態有點不對頭,但他也沒多想還以為小女孩隻是有點疲勞,所以狀態不佳。便按著劇情繼續說下去。“啊女菩薩,貧僧不辭辛苦就是要去西天求取真經”
“此去西天萬裏遙,險峪山林魂亦消。
一路上深淵逢鬼哭,還有猛虎何遇妖
隻怕你未到雷音道,先喪命一條,
取經終無望,何苦受煎熬”何若曦隻是木然的說著道白。
這下台下聽客也有覺得有些不對,議論紛起“阿是不對哉,小姑娘開始蠻好,有腔有調,還能對釺,怎麽現在像煞是在夢遊啊”
“是啊,是啊,你看她兩隻大眼睛定洋洋,好像沒神了,阿是癮頭上來了?”
“倷又要亂講哉,小娘細皮嫩肉,平時也是蹦蹦跳跳,怎麽會被你想到抽大煙上的,真是。”
露醉仙站在聽眾戲最後,台上場景一覽無餘,她是心思通透之輩,兼曆經風雨,對人情世故依然通達到極點,此刻一見何若曦呆若木雞的樣子,心中覺得有趣,輕輕的“嗬嗬”笑出聲來。
錢遜之坐在她旁邊聞聽笑聲扭頭仰臉看去,露醉仙見此又是一笑眉眼一轉說道“錢先生也聽出來了?這小娘魚有點心不在焉?”
錢遜之點點頭,他正在納悶向來對作藝要求極高的露醉仙此刻怎麽換了個人似的,麵對阿妹在台上的鬆垮非但不氣不惱怎麽還有心思在笑,不過這女人笑起來猶如牡丹垂露,芍藥承春,讓人不敢不多看。連忙恢複正襟危坐的狀態說到“好像是有點不對勁,阿是人不舒服?”
“嘻嘻”露醉仙又是一聲輕笑,錢遜之明知會由不妥,卻還是再次扭頭看去,隻見露醉仙以手掩口嬌笑著說道“不舒服,我看是交關舒服哉,剛才兩句念白確實不像話,不過接下來你聽,包管錢先生你也叫好。”
“嗯?”錢遜之一時有點摸不著頭腦,一來他對台上小兒女的心思不甚了然,二來,眼光被露醉仙用來掩口纖纖素手所吸引,露醉仙年近三旬又整日彈弦,但雙手依然白皙粉嫩,膚如凝脂,此刻在燈光下甚至能看出皮下隱隱約約的青色血管來。配上朱色指甲油和小指上巨大的鑽戒,錢遜之努力想要收回眼光,但往日自己引以為傲的意誌力似乎有點不夠用了,莫非是今天的鴉片灰所致?嗯,定是這頂藥作祟。
恰好露醉仙也在斜著眼睛在看他,眼見向來儒雅的錢先生此刻目光盯在自己手上,一時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輕輕咳嗽一聲,錢遜之聞聽趕緊收回眼光,口中訥訥“那就拭目以待吧?”
台上,何若曦念白繼續隻是聲音更顯嬌婉“倒不如隨女兒來共昏朝,得逍遙處且逍遙”。
這兩句一出,錢遜之頓時明白了,原來兒子這是要走了桃花運。
錢鼎章剛才覺得何若曦狀態不對,就開始暗自留心起她的狀態來,此見她眼中流波宛然,正笑吟吟的看向自己心中也是一蕩。再看她麵色嫣紅已略有退去,顯出肌膚原本雪白的底色來,真當得上粉麵桃花。此刻她臻首微傾,一雙妙目半開的望著自己,翦水秋瞳波光盈盈仿佛要洇出點點清泉,半彎柳眉淺淺難掩心中思情。
總算心中尚有清明,趕緊告誡自己“這是在台上,這是在台上”。又是輕輕一聲咳嗽,一方麵是提醒自己自己不要有的沒的想那麽多,另一邊也是給何若曦提個醒“小妞你對著本人發花癡,自然是歡迎之至,隻是咱下了台再發可好?”
“她說不盡甜千分,蜜萬分,
無非是要我脫下袈裟便成婚。
我是離故國,赴雷音,一心一意要取真經
我怎麽能夠半途而廢變初心?”
幾句唱完將三弦往書案上一放,對著何若曦拱手說到“周嫂,我這個唱的阿好,要不要再唱幾段,索性連本錢一起唱掉也不用還了?”
何若曦也從少女情懷中徹底醒了過來,恢複到一個老練女彈詞的狀態,當下柳眉倒豎“你想的倒好!”
“這一瞬天留人便,草藉花眠,則把雲鬢點,紅鬆翠偏。”陳布雷輕輕哼唱起來。
“行來春色三分雨,睡去巫山一片雲”不成想一旁的劉神威順口接上。
陳布雷微感詫異“劉先生對昆曲也有研究?”。
此時的昆曲和錢鼎章所在的21世紀比所受的遭遇出境更要險惡萬分,堂堂的“萬曲之祖”在三十年代竟然淪落到滅亡邊緣,偌大個中國已經找不出一個完全的昆曲班子了。專業演員的數量也是屈指可數,隻剩下幾個老伶工苦苦支撐。
昆曲在戲曲界地位固然極為尊崇,但因為曲調委婉雅致,戲詞更是精雕細琢,隻能成為少數文化精英諸如各種官宦世家所愛,昆曲班子也以私家曲班為主,被達官貴人養著在自己花園裏唱,極少有去戲園獻藝。
清末開始的三千年未有之變局後,社會階層重新劃分,老的士大夫紛紛落魄潦倒,戲班子自然是再也養不起。新起的階層要麽是軍閥出生,舞刀弄槍在行讓他聽段《驚夢》隻怕台上剛唱了三句,下邊就該拔槍了。或者是新興的商人資本家階層,這批人更願意趕時髦看文明戲看電影聽彈詞,對昆曲也不甚感冒。再加上昆曲本身就是麵向士大夫階層以唱白為主,和以麵向平民階層的京劇比短板明顯,尤其後者的各種武行火彩,甚至還有唱春。(京劇這玩意吧,現在捧為國粹,可當年也就那樣,武行就是在台上開打的那些演員比如武生,刀馬旦。經常玩各種高難度的雜技動作。比如連翻跟鬥這種。翻跟鬥誰都會,哪怕是連著翻幾個空心跟頭稍加訓練也能做到,更何況還有黑人這種身體素質bug的人類,但能在一張八仙桌上連翻十幾個,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的,這種現在還有,同時也還有些已經失傳的絕活,比如貼加官,(大家放心,我後文肯定讓劉大夫貼死幾個,以飧讀者)不對貼糖人,就是龍套演員背靠在戲台子的柱子,一聲令下整個人往上一蹦後背脊貼住柱子,維持個十幾秒或者更長時間後才落地。這個前人筆記中多有,但現在已然不見。火彩是指在台上玩火,說是火其實是火星,做法是用紙包好鬆香粉,視情節需要灑出然後以明火引燃。唱春有多個意思,在這裏指京劇中某些涉黃做派,比如貴妃醉酒在被梅蘭芳改編之前,演員要穿著肉色緊身衣在台上邊唱邊自摸,還有某出戲,男女角色進床帳,然後伸出條同樣穿著肉色緊身oux褲子的大腿來。所以,舊時不準女子唱戲也不單純是歧視女性,而是台上實在汙糟不堪。)這些對勞動人民的吸引力自然是大增,昆曲中也有類似情節但作為真正的高雅藝術,處理方式頗見巧思,《牡丹亭·夢媾》一折,就是柳夢梅和杜麗娘在夢裏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湯顯祖直接讓一個老尼姑出場用旁白評論的方式來帶過,順便勸說世人。
這樣子的昆曲,能活下來才怪。也虧得幾個辛亥元老,在蔣介石全麵掌權後他們脫離政壇,然後發現昆曲竟然要亡,於是拚命發動各方力量讓中央政府撥了點錢,又給了個“新國樂”的名頭,才算是堪堪維持住,也正是由於這樣一個偉大的曲種才避免消亡。
陳布雷是宣傳部次長,對此多有參與,加上他本來就是士大夫的性子,沒事看看唱本聽聽昆曲也是正常。剛才一時興起隨口用《遊園》中的唱詞來揶揄眼下這個思春小妞。結果這個遊方郎中毫無窒意的順口接了下去,還刻意頗有默契的跳掉了中間稍稍過火的部分。陳布雷覺得意外那也在情理之中。
“嗯,閑來時候看的閑書,閑曲,倒是讓畏壘先生見笑了”劉神威笑嘻嘻的自謙道。
這話落在陳布雷耳朵裏卻又讓他起了別樣心思,一個能與鬼神手中奪命的遊方郎中,又是形意拳的神變宗師,看樣子手上也沾過不少血,雖然劉神威自述貼加官是在嚇唬河本,可陳布雷相信,如果河本真打算死硬到低的話能否留下全屍都是個問題,眼下對這幾近滅亡的昆曲表現出的熟悉。常人如能具備以上任意一點,說是人傑也不為過,然而全部匯集在同一個人身上。陳布雷暗中打定主意,等事情稍稍了解後,一定要好好查查此人底細。
他二人問答倒把李光彪搞的一頭霧水“你們二位剛才在哼啥,倒是怪好聽的?”
“昆曲,意思麽,就是台上這歌小妞兒看上小錢了”劉神威答到。
“難怪,我看這小姑娘大眼睛老是瞟過去,被你們一說還真是,嘖嘖,這小子。。。。。。豔福當真不淺。”說完仿佛羨慕似的嘖嘖嘴。
“光彪,你不也是麽,中央軍校旁邊那個酒館,你每次去,同樣二兩酒,你那壺就是比別人更滿些。。。”
“畏壘先生,你別停那幫小子胡說八道,沒這事情。媽的幾個孫子皮癢傳閑話,回去好好收拾他們。。。。”
========================================================
清末開始的三千年未有之變局後,社會階層重新劃分,老的士大夫紛紛落魄潦倒,戲班子自然是再也養不起。新起的階層要麽是軍閥出生,舞刀弄槍在行讓他聽段《驚夢》隻怕台上剛唱了三句,下邊就該拔槍了。或者是新興的商人資本家階層,這批人更願意趕時髦看文明戲看電影聽彈詞,對昆曲也不甚感冒。
再加上昆曲本身就是麵向士大夫階層以唱白為主,和以麵向平民階層的京劇比短板明顯,尤其後者的各種武行火彩,甚至還有唱春。(京劇這玩意吧,現在捧為國粹,可當年也就那樣,武行就是在台上開打的那些演員比如武生,刀馬旦。
經常玩各種高難度的雜技動作。比如連翻跟鬥這種。翻跟鬥誰都會,哪怕是連著翻幾個空心跟頭稍加訓練也能做到,更何況還有黑人這種身體素質bug的人類,但能在一張八仙桌上連翻十幾個,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的,這種現在還有。
同時也還有些已經失傳的絕活,比如貼加官,(大家放心,我後文肯定讓劉大夫貼死幾個,以飧讀者)不對貼糖人,就是龍套演員背靠在戲台子的柱子,一聲令下整個人往上一蹦後背脊貼住柱子,維持個十幾秒或者更長時間後才落地。這個前人筆記中多有,但現在已然失傳。
火彩是指在台上玩火,說是火其實是火星,做法是用紙包好鬆香粉,視情節需要灑出然後以明火引燃。唱春有多個意思,在這裏指京劇中某些涉黃做派,比如貴妃醉酒在被梅蘭芳改編之前,演員要穿著肉色緊身衣在台上邊唱邊自摸,還有某出戲,男女角色進床帳,然後伸出條同樣穿著肉色緊身oux褲子的大腿來。
到抗戰勝利後那就花樣更多了,唱個天仙配吧,硬給加上一群仙女在天河裏洗澡的場景,女演員穿著泳衣上台。
所以,舊時不準女子唱戲也不單純是歧視女性,而是台上實在汙糟不堪。)這些對勞動人民的吸引力自然是大增,昆曲中也有類似情節但作為真正的高雅藝術,處理方式頗見巧思,《牡丹亭·夢媾》一折,就是柳夢梅和杜麗娘在夢裏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湯顯祖直接讓一個老尼姑出場用旁白評論的方式來帶過,順便勸說世人。換成我是勞動人民我也不要聽啊。
講到這兒順便扯幾句,前段時間挺火的許知遠接受馬東采訪,期間許對當下的“文化粗鄙”痛心疾首。要我說這基本就是傻逼或者裝逼或者兼而有之。沒有俗何來雅?粗鄙也好粗俗也罷甚至是三俗隻要是不違反法律的大家喜聞樂見的就讓他自由生長蔓延,時間久了自然會進入一個二叉進化,要麽逐漸死亡,要麽精致化。今天說莎士比亞是高雅,可他老人家講黃段子比郭德綱都厲害,尤其是是《羅密歐與朱麗葉》裏,凱普萊特和他損友的對話中黃段子一個接一個。外國專門編了個莎士比亞黃段子雙關語詞典,不知道許知遠對此要作何評價了,畢竟要說莎士比亞“粗鄙”一方麵要有超凡的勇氣,同時也不需要有“精致的智商”。
說這個一來是想說明湯顯祖比莎翁紳士,劇中不開黃腔,二來也想說,俗就俗,隻有俗了才能貼近生活,才能讓大家喜歡看,這樣才有生命力。
看看彈詞,評書,現在也是高雅藝術,可在49年前嚴雪亭先生也是捧著弦子唱過abcd來是康姆去是狗的。
至於黃段子原來三笑裏最多,其次是玉蜻蜓,**之首啊。當年演的時候也是一般正人君子痛心疾首,覺得這是他媽誨淫誨盜,老百姓聽了之後當場把持不住脫了褲子就開無遮大會。畢竟,貴公子和尼姑調情這種唱段一般可聽不到。結果呢,100多年下來,這班偽道學連淪為笑料的資格都沒有。而彈詞依然熠熠生輝。
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