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股票風潮(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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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平時有空不也就撚個綠豆麽,也沒見你彈弓嘛”錢鼎章小聲嘀咕,腦門上頓時又挨了一下。
撚綠豆是在練習彈三弦的基本功,將一顆或者幾顆綠豆夾在食指與拇指中間用力來回旋轉撚揉,以達到鍛煉食指指力的目的。雖然也是練功,但較之露醉仙這種五指不停的輪番撥弦的練功來,實在是省力的多。故而錢鼎章以此說事,被拆穿的錢遜之怎麽會對他客氣呢?
“錢先生,你也不要說小錢,小錢這把琵琶不錯的,手法技巧可以花時間練出來,但悟性卻是天生的。上次和我拚檔時候,他打下手琵琶彈的烘雲托月,分寸拿捏的極好。這個年紀裏算是上等了。哎,再看看我這個小娘魚”說著輕輕一指戳在何若曦的腦門上。後者立刻顯出一張苦瓜臉來“阿姊。。。。。”
“哼,上次三個檔後我一直想找機會教訓你個小丫頭,我和小錢之間你插都插不進來來,隻能跟在後麵,要不是小錢有意放慢半拍,隻怕你當場就要醜在台上了。”
何若曦心裏說上回是你們兩個鬥琴,差點沒把我給裹進去,怎麽現在又怪到我頭上來了。但看看眼下這個氣氛,也就委委屈屈的認了下來,嘴巴翹的能掛油瓶了。
“我家這個小鬼啊,哎。。。”
“不不不,小錢可以的,我家這個小娘魚,才是。。。。”
“露先生客氣,你一代大家,令妹到低年紀還小,再過個兩年肯定能接你衣缽。。。”
“就她?沒吃過苦頭,不曉得下功夫,小錢多懂事啊。。。”
眼看錢遜之和露醉仙的對話要滑向常見的中國式家長應酬。錢鼎章心頭一緊,這他娘的一來一去的沒兩個時辰打不住,核心就是自己家小犬(有公母)如何如何不像話,令郎/愛才是人中龍鳳,除了在人民公園相親角其它時候,兩個家長在一起總逃不脫此類對話。錢鼎章耳朵裏充斥著自己老子和露醉仙的無聊對話,心裏卻在歎息“你們兩個一個平日文質彬彬堪稱君子如玉,另一個豔麗無雙曲壇大家。這都沒結過婚,怎麽為人父母這個狀態進入的如此順滑服帖,難怪魯迅先生要說救救孩子,改造國民性了”
眼看錢遜之已經說到自己十歲還尿床的事情,錢鼎章左側腦門上湧起三根黑線,右側青筋直爆,連忙咳嗽一聲,生生打斷二人的你來我往“露先生?剛才你說的股票到低是怎麽回事?”
“看我,都被這小娘魚氣糊塗了”順勢又是一指過去。何若曦隻能瞪著大眼睛眼巴巴看著她,模樣像極了乞食的小狗。露醉仙見之歎了口氣順勢在她臉上輕輕捏了一把“你個小鬼丫頭,這套功夫誰教你的,以後找男人倒是不要我操心了。”
“阿姊。。。。。。”
露醉仙在她手上拍了兩下“好哉,說正經事情吧”。
“二位,不知道可曾聽到過長城棉紡廠?”
“長城棉紡廠?”錢遜之略一沉吟後試探的問道“可否就是當年第一家去東洋發股票的國貨公司?”
“正是。”
“聽聞這家老板頗有愛國情操,918後,怒而從東洋退市,這個事情當年報紙很是報道了一番啊,但之後就沒怎麽再聽到過,眼下這家又起來了?”
“是的,錢先生有所不知,這幾天我們姐妹在幾個書場,老電台來回跑,碰到不少熟人,都在講這個公司的股票,一開始我們也沒注意。可是今天貝大少也來和我講這個事情,聽他講的蠻有道理,再想想前幾天我小姐妹說的,倒是有點心動了。畢竟銅鈿銀子掛心肺,錢總是不嫌多的。”
“呃?貝大少”父子倆一臉茫然。
“哎呀,就是顏料大王貝潤生的本家阿侄,說是侄子但老貝把他當兒子看的,他麽,整天盯牢我阿姊,我阿姊到那個書場唱,他就開自備汽車跟到哪裏,送花籃,點開篇,樣樣搶在前頭討好,我看啊,哎呦,阿姊,倷阿是要殺人滅口啊,我又沒瞎三話四,哎呦,哎呦”何若曦抱著腦袋跳開。
露醉仙笑著朝二人說到“這小娘魚,越來越沒規矩哉,說話沒個輕重,錢先生不要介意。”說完又對著何若曦一瞪眼“還不過來?”眼角卻瞟向錢遜之。見後者麵上一片平和之色,心中不由有得暗暗放鬆下來,可卻又隱隱有些不滿和期待起來。見錢遜之依然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不由默默的歎了口氣繼續說道“今天唱完後,貝大少特地來請我們姐妹去摩爾登咖啡館。就是勸我一起加入,說是包賺不賠。估計個把月就能翻一倍。”
“噢?”錢遜之有了幾分精神
“嗯?”而錢鼎章卻是一片狐疑,上輩子小股民的經曆在提醒著他,靠著內幕消息一個月翻倍這種事情倒是正常。但一個上到豪商巨子,下到販夫走卒都在談論的股票隻怕不是那麽好相與的。
遂問道“露先生,能否詳細講講,尤其是那位貝大少是怎麽講的,能否詳細些告訴我們。”
“嗯”露醉仙麵色微紅,從懷中掏出一張紙來,輕輕放到桌子上“二位移步一觀吧”。
父子二人起身走到桌子前隻見一張常見八行信箋上寫著一堆數字符號。
“這”錢鼎章眯起眼睛仔細看了起來“這,這,露先生,你這張紙可以當密電碼本用了,有大寫中國數字,小寫中國數字,阿拉伯數字,哎呦這是英文。還有,哎呦。。。。這不是蘇州花碼麽”一張紙上匯集了五種數字寫法,倒也是前所未見。
“是啊,因為我們姐妹沒怎麽進過學,懂的不多,和貝大少這種大商人不好比。就請他詳細的講一講,最好是把一些關鍵數字寫下來,好讓我們兩姐妹晚上好好參詳一下。貝大少一開始有點為難,怕萬一這紙掉了被有心人撿到,會耽誤大事。後來他一拍腦門,就邊說邊寫,不過不同的數據用不同的寫法,這樣一來就算被有心人看到,一時間也搞不清是怎麽回事。”
“呃,呃。。。。”錢鼎章開始覺得,這事情看來真不是那麽簡單了。“那就請露先生,解說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