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股票風潮(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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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方麵不甘示弱,通過多個交易所間的時間差反複拉抬打下,幾次下來也讓中方頗吃了幾次暗虧。
總之這段時期,一切都還在市場框架內運行,雙方鬥的雖然激烈但出手的都是行業內的老手精英,股價則在七塊到十五塊之間像坐了過山車似的上躥下跳。經過各大小報連篇累牘的報道後,“長城股權”事件已經深入人心,茶樓酒館之間幾乎人人都在談論。
真正引爆的導火索是在大概幾天前,“小東洋要股權是為了那個牌子!!!他們買下公司後要把東洋的富士山加上去,變成富士-長城牌。富士山要永遠壓在長城上麵!”突然間這樣一條消息開始在坊間流傳,隨後一眾小報紛紛跟進,有鼻子有眼的說來自內線的消息,東洋人確實有這個打算。
隨後,貝,榮,張,盧等各路大豪佬也都從各自的消息渠道中間接證實了日方確有此意。整個市場被引燃了,隨即通過四通八達的小報網絡一夜之間傳遍滬上,整個市民階層被徹底激怒了“保衛長城”“昔日長城衛中華,今朝人民護長城”等口要不知怎的就深入人心起來。
錢鼎章對此倒是沒什麽感覺,不就是一個品牌麽,來自後世的他心思更為務實踏實。小鬼子就喜歡玩這種花活,這種改牌子的事情在他眼裏就是起不到任何實際作用的yy“那就賣給小東洋咯,隻要他們出得起價錢”他隨口說道。
“那怎麽可以!”何若曦瞪大了眼睛叫道“你這個人怎麽這樣?”
“我怎樣?”錢鼎章有點迷惑。
“你怎麽能隨了小東洋的心思?你,你,怎麽不愛國?”
“隻要小東洋出得起錢,這也正常啊”
“你,你,你。。。。。。。”何若曦氣的直跺腳。
“好了,好了,先聽我說下去。”露醉仙打圓場,何若曦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看到整個江浙滬富庶市民階層都被這場股權爭奪戰所吸引,南京政府覺得這倒是好事,等於天上掉下來個機會可以用來借機鼓舞民心團結士氣。於是乎,幾個被政府機關控製的報紙比如《中央黨報》上也開始或明或暗的支持起中方那些投機客來。
而這些文章論述反過又來成了投機客們的護身符,等於是給他們的搶帽子投機行為裹上了一層愛國的色彩。這樣下去投機等於是名利雙收,整個投機界也開始腦子發熱起來。
一時間多空雙方在交易所的戰爭開始升級。股票價格也開始突破之前高點,開始向更高的方向邁進。
而貝大少貝鴻德今天來找露醉仙的主要目是,他們這幫人根據種種跡象判斷,股票價格會在短期內至少會衝高到50以上,至於最終價格誰都說不清楚,現在才20上下,此時建倉的話,將獲利頗豐。
待得露醉仙最終說完後,父子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都不說話。何若曦急道“二位,你們倒是放個話啊?”
又過了半響,錢遜之慢慢的開口了“大體聽起來不錯,而且貝鴻德也沒道理給露先生吃藥,但是股票這種東西實在不是一廂情願的,剛才我聽露先生講了很多東西,我比較關心的,每股盈利和每股淨資產兩個數據都沒有提到,這個讓我覺得有點不安”
錢鼎章聽了在心裏狂翹大拇指,心說“老頭子你厲害,這不是就市盈率pe,市淨率pb麽,媽的,再加上個杜邦體係衍生出來的roe,這可是巴菲特價值投資基礎啊,老頭子沒被一堆美好的未來數據衝昏頭腦,還是直接問起這個來,看來至少有一定的專業水準,不是後世那種韭菜。”既然他懂行,錢鼎章決定藏拙,繼續安安靜靜的聽著。
“呃,錢先生說的這個我也不懂,不過貝大少倒是說過一句,這次就是純看誰的錢多,誰有手腕,和公司的質地關係倒是不大。”
“唔”錢遜之摸了摸下巴“阿囡,你怎麽看?”
“靠,老東西分明是對貝鴻德的觀點不以為然,又不好意思在美女麵前駁斥,所以拿我出來頂缸當惡人,可是我親愛的爸爸啊,您怎麽沒想到,如果你一二三四五論據詳實的駁掉貝大少的觀點,豈不是更有麵子麽,在美女麵前打情敵的臉,yy小說常見橋段啊”心裏腹誹不已,但臉上卻不能表現出來,也就乘著雙姝不注意朝老頭子擠擠眼。然後在老頭子還沒來得及回瞪過來前直接移開目光。
“股票這種東西,老實講我是不大懂,也就申報紙上看過。但是這個事情上我覺得有點心不定。”錢鼎章隨手從衣兜裏掏出顆綠豆夾在指尖撚了起來。
隨著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快他的語速也逐漸上升“阿爹剛才說的那兩個數,我也知道,這個兩個數據就是評價一個公司的股票到低值多少錢的基本依據。長城的股票一股要20塊錢,這是股票的價格,隻要有錢就能操縱,但他的價值在哪裏?所謂價值就是他憑什麽賣20一股?”
“如果說長城股票,每股每年能賺2塊錢的利潤,那麽我買入後持有10年才能回本,如果是5塊,那四年就夠了。每股淨資產,是說每股股票有多少資產做保證,假設突然長倒閉了,你通過股票能拿到多少補償。比如,如果每股淨資產是22塊,那麽就算今天長城棉紡廠徹底倒閉,我20塊買入的股票還能去兌換22錢的機器設備或者原材料起碼是不虧的。但反過來如果隻有10塊那麽意味我可能要虧掉一半錢。這個就是衡量整個買賣的風險指標。”
看著二人似懂非懂的點頭,錢鼎章明白這些概念對於兩個文化程度不高的人而言是有點繞的,一時半會要理解也不見得容易,隻能慢慢灌輸了。
“我說的這些都是最基本的道理,我懂東洋人也懂,按理說就長城棉紡廠這個經營情況來看,這兩個數據怎麽也不肯能好起來。但蘿卜頭為什麽表現出一副鐵了心的樣子要買呢?”說著又看看錢遜之。
錢遜之會意接過話茬“如果講東洋人就是一門心思要把富士山的商標加到長城前頭,他們大可以通過別的方式來做,比如申請個富士-長城的商標,這個絕對合理合法,中國人雖然看著難受,但無法阻擋,甚至可以去歐美各大國家都申請一個,這花不了幾個錢。何必真金白銀的和我們在股票市場裏搶?蘿卜頭向來是無利不起早的貪婪吃相,粘上毛就是猢猻,怎麽會做賠本生意。”
“可是,貝大少說他們都在弄啊,他們也都是老江湖,不至於看不出吧”露醉仙小心翼翼的提出自己的見解。
“話是不錯,可是有一點,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們剛到上海就碰到這個事情,和自己一點利益關係都沒有,看起來自然是疑點重重,聽你講,這波風潮持續了都快有小半年了,人人沉浸在其中,難免。。。。。”說到這兒他住口不語。
露醉仙明白這是不願意把話說死,“那麽二位以為這個事情怎麽辦才好,貝大少說他們這班人已經在湊錢準備大做了,如果我要參加,那麽後天是最晚的繳款日期,過時不候。”
“要不這樣吧,不是要後天麽,明天正好我們輪休,我抽空去交易所找找資料,看到詳細數據後,再商量怎麽辦吧。”錢鼎章撓撓頭。
“那也隻能這樣了,明天就辛苦二位了”露醉仙欠身朝二人微微施了一禮,父子連忙欠身還禮口稱不敢當。
又寒暄幾句後,各自回房休息。
錢鼎章一邊鋪床一邊說道“阿爹,這個事情你覺得怎麽樣?”
“還是覺得蹊蹺啊,現在想也沒用,明天你去交易所看了再講吧”
本來錢鼎章還想開個夜車把肚子存的後世的幾曲彈詞默出來,但現在腦子裏有了更要緊的事情也就心不在焉了,反正這些東西從五歲就開始反複聽,要忘記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不對啊,先生,你們這裏上市公司資料也太少了吧?”交易所閱覽室內,錢鼎章拿著訂起來的關於長城棉紡廠的資料滿臉疑惑的問管理員。
“你休要瞎話,我們這裏該有的應有盡有,而且還是免費對外開放”管理員滿臉不開心,一副你不要尋釁滋事的表情。
錢鼎章明白是自己剛才說話太衝了,趕忙拱手道歉“對不住先生,剛才說話太衝,請見諒”
那管理員見他年紀輕輕又滿口歉意,揮揮手也就算過去了,隨口說道“我剛才沒騙你,確實所有的資料都在,你就算去華商交易所也隻有這點。”
“可是,您看?”錢鼎章將長城棉紡廠的合訂本遞過去“隻有這麽薄薄一小疊啊?是不是被人抽掉過了?”
“嗯”管理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看過來“哎呦,又是長城的,這個確實是隻有這些,你看他上市才幾年?”
“可是,之前不是在東京也上市過的麽,那時候的資料還有退市後到再上市間的資料,按道理也是要披露的。”
“哎呦,看不出你倒是懂行啊,小小年紀就開始搶帽子了?”管理員打了趣又說到“你講的沒錯,按道理是都要有的,但是從東洋退市後不久,長城老板說要在申城上市,按照規定是要繳納以前報表的包括在東京取引所的資料都要繳納過來。一來是說是好好好,但我們派人催了幾次,總是說沒準備好或者別的原因繳不出來。反正上市是他們自己的事情,沒報表就不能上市,他們自己拖,我們催了幾次仁至義盡之後也就沒人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