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說服貝鴻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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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鼎章喝了口水繼續說道“貝大少是青年才俊,過的是錦衣玉食的日子,日間談生意,晚上流連於煙花酒肆間。非但不知道小民稼穡之苦,隻怕連外麵的世情都不甚了了吧”

    “趙先生此話又做怎講?”貝鴻德被錢鼎章之前一段話說得有點醍醐灌頂的感覺,雖然現在還有些模糊,但在商場摸爬滾打那麽多年,眼光還是有的。現在聽到錢鼎章突然調轉話題,把他日常的奢華生活拿出來批判一番,很有要搞個大新聞的樣子,於是有犯糊塗了。

    錢鼎章也在歎息,這些民族資本家說不愛國那是在冤枉他們這一代人本著實業救國的心態發展民族工業一方麵自己賺的盤豐缽滿,客觀上也增加了整個國家的工業化進程。至於賺到前後或者興辦學校或者投身慈善,期間固然有沽名釣譽的心態存在但也不能否認他們確實是存了為國做事的心。隻可惜很多人的眼光還是不夠,或者說有些苟安於十裏洋場所塑造出來的虛假繁華和安定中。故而錢鼎章打算再多說幾句。

    他走到貝大少那張櫻桃木雕花辦公桌前,看做工和材料這張桌子沒幾千下不來,弄得不好可能還是舶來品。隻是一處別業就已經如此豪華,這些人所掌握的財富如果能用到正道上去,怎麽也得給東洋人製造點麻煩吧。

    剛才他掉下的雪茄已經把桌麵的油漆燙焦形成一個難看的黑斑。錢鼎章將那支抽了一半雪茄撿起,看樣子已經快熄滅了,他對著燃燒端吹了兩口氣好讓其不至於熄滅,隨即將雪茄遞給貝鴻德“抽一口緩緩吧”。

    貝鴻德道了聲謝接過煙狠狠的吸了兩口後,精神似乎也回到了身上,“趙兄剛才說我不知世情,敢問有何所指?”

    錢鼎章聽他稱自己為兄,知道剛才那番話算是沒白費,心中略一安定又說道“就是我國政府回收銀元的事情,政府是統一下令由幾大銀行操辦。改日如果有空,貝先生可以讓人陪你到南市,最好是虹口去轉轉。很多小的錢莊票號都在做著政府命令禁止的私下回收銀元業務,他們收來銀元後不賣給政府卻偷偷賣給東洋人。東洋人用停在黃浦江上的軍艦把銀元運回國內。你猜猜他們用這些銀子做什麽?”

    “做什麽?”

    “他們將袁大頭融成銀錠,再用機器延壓成薄片,返銷到中國。本來銀樓買入各種純銀錠用來打造銀器,一兩銀子大約要花一塊四毛錢,而日本的的這種純度隻有百分之九十銀片,一兩卻要賣一塊六。但是因為事先經過一次機加工,所以用銀片製作各種飾品較之傳統銀錠要來的方便的多,能節約大量人工費。故而銷路極好。你算算僅此一項,我們要流出多少白銀,多少利潤。東洋人都用軍艦運銀元了,你說他們安的是什麽心?!”

    “還有這種事情?”貝鴻德此刻看起來已經恢複了正常狀態,叼著雪茄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錢鼎章搖搖頭,走到門開拉開房門將他的司機叫了進來,“和你老板講講虹口那些收銀元的小錢莊的事情吧,你肯定曉得的。”

    果然,司機重複了一番和錢鼎章差不多的話,所差隻是數據沒那麽精確。說完後又帶上門出去了。

    “另外,這些小錢莊在把這些銀元賣給東洋人前還會做一件事情,他們會雇人手裏那個最差的麻布口袋,袋子裏裝那麽時機二十塊銀元,每天就站在那裏把袋子放來覆去的搗弄,搞的裏麵的銀元咣咣作響,天天如此毫不間斷?你猜他們在做什麽?”

    “這是?”貝鴻德是大少爺這些下等事情一問三不知。

    “這樣反複的顛弄下銀元之間摩擦碰撞,會搓下小小的銀屑銀粉,時間一長他們把那個口袋燒掉,就能得到銀子。貝先生這就是我們麵對的敵人,和我們背後的同胞。敵人自然凶殘,可同胞也愚昧不明,現在隻有靠先生這樣的有識之士站出來,才能給我們的國家帶來希望。”

    貝鴻德將雪茄在煙灰缸中擰滅抬頭看著錢鼎章“趙兄大才,敢問趙兄,這事情該怎麽處理,貝某真心求教,還請勿望推辭!”

    “貝先生,你實在是高看我了,剛才這些話,其實你仔細想想也能得出結論。隻是之前你太順了,反而忽視了眼前的小事情。我今天來找你,也就是想和你商量一番。此事非同小可,我們麵對的東洋人背後可能有他們政府的影子,我一個人實在是沒辦法。”

    貝鴻德聽完後不置一詞,卻起手走到酒櫃前,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一口幹掉,用手背擦著嘴角“好,就和蘿卜頭幹上了,趙兄請稍後,我這就打電話,把此次的主要參與者都召集到此處來,到時候煩不得請趙兄再指教一次了。”

    “固所願也,不敢請爾。”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貝鴻德展現出了一個成熟商人應有的能力,或是電話,或是派人傳信,不一會便將開會的消息通知到各人。期間還抽空用密碼寫了一份電報稿交給手下人立刻拿去郵電局拍發到東京,顯然這就是在核對消息了。

    這次組團參與長城股票炒作的大概有十來號人,基本都是各大資本家的二代子弟。貝鴻德電話往來也沒背著錢鼎章,後者就坐在沙發椅上喝茶吃點心看他忙碌。“對了貝先生”

    “趙兄,你就叫我鴻德吧”

    “這如何使得?”

    “趙兄大才,有何不可,不知貴庚?”

    兩人一敘年譜,還是趙昊大了幾歲,貝鴻德拍板“那彼此以兄呼之吧,趙兄不是凡人,何必在乎這些虛禮?不要推辭了”

    “恭敬不如從命,我突然想起個事情來,倒是有助於搞清這樁風波的來龍去脈,不過需要不少人脈才能做到,區區在一介白丁,隻好煩請貝兄出手相助了?”

    “趙兄哪裏話,這是在幫我,請講。”

    “我重返上海不過大半個月而已,之前都在四處遊曆。也就是這段時間才聽說長城股票的事情。按照我的想法,就算蘿卜頭真想要弄個“富士-長城牌”出來,也用不著如此大動幹戈,以他們的勢力隨便買通幾個工商局的就能注冊出來。或者收購股票也可以悄悄的進行,哪兒會搞的那麽熱鬧,連拉黃包車的都在講。而且就算真弄出個富士-長城牌棉紗出來又怎麽樣,我們不買不就是了。”

    “對啊,被你一說好像還真是這樣。現在想想這個好像都不是什麽大事情,但突然間就傳的沸沸揚揚,有鼻子有眼的。所以趙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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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有沒有看大會直播啊?看了有沒有感覺到興奮和愉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