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耿秘書的捧角吃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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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秘書在捧角方麵獨步滬上,更為露醉仙的花容月貌所傾倒,下定決心要拿下這位彈詞女王,每天班也不坐,就是坐著自備汽車跟著她轉戰各大書場。點起開篇來五打起板,如果碰到頂頭貨也點了五打,他不待二次競價,直接在位子上大喊“十打”。十打就是120元,露醉仙一個月的包銀不過如此。其它聽客倒也覺得他做事幹脆利落,免得再聽一次競價浪費時間,竟然還紛紛給他鼓掌。
於是耿秘書從位置上站起來,衝個全場拱手手才施施然坐下。既似大將軍得勝班師,又好比文狀元金殿奪魁。
如此掙麵子又掙銀子的手段使出來,一般女彈詞,女伶,歌女無不拜倒其下。但偏偏對上個軟硬不吃的露醉仙,銀彈砸完後滿以為自己能夠軟玉溫香抱滿懷的耿嘉基,卻發現自己似乎打錯了算盤,露醉仙對自己還是保持著足夠距離。哪怕一起吃頓飯也是要叫別的道眾或者場東作陪。
耿嘉基何嚐受過這種刺激,一怒之下動了狠心思,繼續不停的砸錢,他的盤算是砸到一定程度,大小報紙該登的也都登了,到那時,露醉仙再不從的話,“捉瘟生”的名頭就等於坐實。對女藝人而言一旦和這三個字扯上關係,日後正常生意就別想好好做了。
孰料,平時呼風喚雨的各色小報對露醉仙的報道卻是一反常態的克製冷清,混然沒有那幅唯恐天下不夠亂的日常做派,個中原委還是在和白雄英熟悉後才得知。
更絕的是,某次他辦壽辰,請露醉仙來唱堂會,酬勞加倍。結果看到那天盛裝而來的露醉仙,耿嘉基以為自己好夢終將得償,腦子中已經把江戶四十八手,和從行政院秘書長褚民誼處看來的各色西洋小電影翻來覆去精研了好幾遍。
結果這女人卻在大庭廣眾之下給他獻上一份隆重的壽禮,一幅大千先生的《五色荷花圖》。這些大家的作品都是固定行情,耿嘉基找書畫商上門一估價,發現和自己送出去的錢上下相若。。。。
再往後就是雙姝被丁默邨看上,耿秘書對上丁處長自然是退避三舍,心裏又是不甘又是幸災樂禍。等到露醉仙被逼出申城去其它小碼頭鬻曲,耿秘書的心思又轉到別的鴻翔百貨公司那位米陀專櫃的手表西施身上。
再及至露醉仙歸滬,耿秘書那顆色心又蠢蠢欲動起來,卻聽到丁處長托人登門講和,再一打聽露家的客堂間上竟然掛出了畏壘先生的手跡。
他向來以秘書自詡,畏壘先生平日也以委員長記室自謙,不過期間道裏差異耿嘉基還是明白的,遂徹底絕了心思。不過心裏卻記恨上了,怒火之下巴不得將這尤物按在胯下狠狠加以懲治,想到這兒心頭火起,口角水流,腿間則水火相濟宛如淬過火般的剛猛。此刻一身西服革履的他不由得懷念起中式長衫那寬寬大大遮遮掩掩含蓄包容的好處來。
旁人不知道他腦子裏轉的齷蹉念頭,隻是看到他忽然放下茶盅,右手伸到桌子底下,片刻後麵色如常的說道“年紀大了,這腿有時就要酸痛,要拿捏幾下的。”
以上這些事情,白雄英曉得大概,錢鼎章倒是了如指掌,這自然是小娘魚當笑話告訴他的,錢鼎章表麵上笑嘻嘻,心裏卻發了恨“冊那,奪後媽之仇不共戴天,姓耿的別讓老子碰到你,碰到總是要想法好好收作你,實在不行請老劉出馬,貼個半死再說。反正這個名字後世沒聽到過,估計也不是什麽混的特別好的,弄不好就是個撲街貨”。還真被他說對了。
“所以這個事情,還是要請二位施以援手了”賈子亮滿臉含春的看著二人。
“確實,不瞞二位,如果她來的話,光裕社倒也不怕,畢竟在蘇州場麵,上上下下都是要賣我們幾分薄麵的,但被她這樣大報小報一番渲染,在明麵看起來,我們倒是好像落了下風”楊斌奎捏起一粒花生,不往嘴裏放卻神經質的撚動起來。
“這個,讓我想想,怎麽做才好”白雄英扶了扶鏡框陷入沉思。
“老白,還記得你和我講露醉仙的事情伐,她這樣不顧行業公道到光裕社來踢場子,楊先生的事情就是我們的事情,不妨,爆出來?”耿嘉基滿臉陰鷙狠毒。
白雄英被他的表情嚇了一跳,“老耿,這個抖出來我們和她就是不死不休了啊,而且你也是曉得為何各色小報都能少報道她這個緣故的。”
“曉得,她不過幾個靠山,現在陳畏壘去職,君強這個主任秘書也該升一升,袁寒雲也死了那麽多年,門生故舊也早就各投新主了。嗯,剩下一個洪幫大爺徐朗西倒是麻煩,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耿嘉基有些遊移。
“嘿嘿嘿嘿”白雄英卻陰測測的笑了起來,“徐大爺是不好對付,但不試試看怎麽曉得呢”
“哦?”耿嘉基眼睛一亮,他素來曉得這個小同鄉學曆不高,但各色江湖套路鬼點子卻層出不窮,而且每每還都能計售。
“這個,這個”賈子亮遲疑道“二位先生,能不能講的清楚點,我們這些鄉下人不懂啊”
“賈先生客氣,你一直往返蘇滬間,怎麽是鄉下人,再說我是青浦人,老耿是嘉定人,算起來和你們二位還是同鄉呢。”白雄英客氣了一句,隨即看看耿嘉基“那我來講,老耿你補充吧。”
“先說君強,姓羅,從陸軍學校的政治教官一路做到現在這個位置-委員長侍從室二處主任秘書,侍從室就是委員長的軍機處,一處管軍,二處管其他所有,二處處長本來是陳步雷的。不過他現在調去了軍委會辦公廳,接他位置的是楊勇泰,他走了自然是要把副處長一塊兒帶走的,這個位置就由君強接了。他和老耿也是老關係,當年清黨,他代表武漢和南京申城接洽,申城方麵就是績之負責的。所以陳步雷這個靠山,我們這裏足可以抵消,雖然君強還差了一點,不過陳畏壘之後估計也沒心思管這些事情,聽說這幾天他天天才睡三四個鍾點。”
“哦,哦那袁寒雲,我們也是曉得的,袁項城之子,大名士,滬上青幫大字輩的老頭子”賈子亮道“但那個徐朗西,名字倒是聽說過,但著實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