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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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的不寫一首?原本我還想一睹那十二娘的絕世芳容呢,看來是指望不上了。”薛青故作唉聲歎氣,李季蘭隻是笑而不語。

    將這一幕看在眼裏的朱放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聯想到今晚從王府裏散出的消息,他自然猜得出那位薛郎君是何身份了。

    再看這倆人的言談舉止,如此親密,原本還心存一絲僥幸,在這一刻也轟然崩潰了。世子殿下何等的身份,他區區一介草民如何與之相爭。

    一直沒有什麽存在感的雲陽,這個時候突然走到薛青的身邊微笑說道:

    “少爺,我倒是有一首詩或許可以讓你如願以償的見到那位十二娘。”

    眾人聞言都是一愣,目光齊齊落在雲陽的身上。這個看起來還不到弱冠之年的年輕人能有什麽詩才,何況還隻是一介侍從。

    若真是有大才之人,又豈會甘心為人奴仆。不過劉長卿、陸羽,朱放等人,自身修養都是極高之人,自然不會出言譏諷,對於雲陽所說狂言也隻是一笑置之。

    雲陽微微一笑,他選擇這麽做自然經過深思熟慮的,有著自己的打算。其實他並不想用這些詩詞來博取名聲,或者揚名。剽竊幾首古詩詞成就一個大詩人的頭銜這對他而言沒有什麽意義。

    當然如果需要詩詞來解決問題的時候他自然也不會客氣,畢竟這是個詩歌盛行的時代。

    雲陽執筆開始醞釀,好在上輩子閑暇時喜歡練毛筆字,十年如一日,對於書法不說成就斐然,但也算是登堂入室,自成一家了。筆尖開始在紙上劃過他寫的是楷書的路子,雄渾有力,寥寥幾字,眾人的目光就被吸引住了。

    這年頭書法詩詞是一家,在書法上有高深造詣之人,也多半也是才華橫溢之輩,差也差不了多少。而能寫出這樣字跡來的人,其文采自然也不會太差。

    劉長卿等人有些詫異,他們都是飽讀詩書之人,在書法上也有相當高的造詣。自認為書法不輸於人,可對方隻是一介侍從,竟也能和他們平分秋色,想來頗為慚愧,然而等他寫完再看這詩句,眾人一時間都愣住了。

    ……………………

    一舞驚豔四方的十二娘李倩,心裏卻沒有太多的波瀾,心境如水。

    此時,她已經褪去了那一身惹眼的紅色,素顏相向,卻仍是美的驚心動魄。

    “小姐,今晚的客人名單都在這裏了,根本就沒有姓薛的嘛。我就說了那位世子殿下一直被禁足在王府裏不可能出來的。”

    小丫鬟碧兒翻看著一堆厚厚的冊子,有些埋怨地說道。

    李倩放下了手中的冊子,“看來是我多心了,這些年來他一直這麽謹慎,即便登記在冊肯定也不會使用真名。”

    “是呀,是呀。小姐我們還是看看今晚有什麽好的詩吧。”

    小丫鬟立刻高興地放下了手中的冊子,迫不及待地翻看著那一疊由婢女送上來的紙箋。

    “怎麽沒有劉郎君的詩作啊。”她翻來覆去,神情苦惱。李倩在一旁笑著打趣:“哦,是不是沒有看見你郎君的詩作覺得很失落?”

    “小姐……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好啊。”小丫頭狠狠地瞪了自家小姐一眼,表示抗議。

    “唉,都是為了我,可你的臉為何這麽紅呢?”李倩似笑非笑,眼神靈動地望望她。

    “我……”小丫頭漲紅了臉正待解釋,卻見那愛捉弄人的可惡小姐笑嗬嗬地說道:

    “好了,不逗你玩了。”

    她拿起了紙箋開始翻看今晚的這些詩作。小丫頭這才長鬆了口氣,說道:“小姐,你說今晚的詩會魁首會是誰的啊?”

    “自古就有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的說法,又哪有什麽真正的第一啊。不過今晚寫得好的確實有幾首,能夠被人傳唱一段時間。譬如這首《上元》,今晚咱們天香坊的詩會魁首怕是他的了。”

    這個時候,門外有婢女敲門說道:“小姐,又有新的詩作了。”

    碧兒趕緊起身走了過去將紙箋拿到手中翻看,隨即高興地說道:“小姐,是劉郎君的詩作呢!”

    她跑了回來滿臉的興奮之色,然後拿起了那張紙箋開始朗誦起來:“泠泠七弦上,靜聽鬆風寒。古調雖自愛,今人多不彈。小姐這首詩……”

    碧兒狐疑地看著自家小姐,李倩卻是笑而不語,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她隨意拿起小丫頭丟在案上的另外幾張紙箋看了起來,然後臉上的神情突然就愣住了。

    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

    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李倩看完這首詩隻見落款處寫著【杜甫】兩個字。她低語喃喃說道:“杜甫……這人是誰?”

    在樓下的大廳中,此時的詩會也已經接近了尾聲,最後這點時間趕上來的詩作往往差強人意,眾人看了止不住的搖頭失望。

    這個時候,秦老笑著拿起了一首念道:“九陌連燈影,千門度月華。傾城出寶騎,匝路轉香車。爛熳惟愁曉,周遊不問家。更逢清管發,處處落梅花。蘇公,這首《上元》的確是才華橫溢。”

    “嗯,今晚確實有幾首質量不錯的詩作,但比起這首《上元》還是稍有遜色。若不出意外,這鬥詩魁首之位便是他了。”

    秦老,蘇員外對望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顯然都覺得不可能再出現好的詩作了。現在就隻等著時間一到然後宣布結果。那麽今晚的詩會也算是圓滿落幕了。

    待到這時,一個婢女拿著兩張紙箋像是姍姍來遲從樓上快步走了下來,送到秦老先生和蘇老員外這裏。他們倆人分別拿了一張看了起來。

    蘇員外隻是隨意掃了一眼就下意識地要放在一旁傳給眾人觀看。但就在這時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頓了頓,手又收了回來,然後低頭仔細觀看了起來,若有所思。

    少頃之後,旁邊的秦老點了點頭說道:

    “沒想到這個時候還能出這麽一首好詩,這位李長卿的確是河東河北兩道最負盛名的才子之一了。”

    這個時候蘇員外也看完自己手中的詩作,然後接過秦老遞過來的紙箋看了一會兒,也笑道:

    “借古調冷落,抒發懷才不遇,感歎世少知音,頗有些孤芳自賞之感。這劉長卿才學是有的,隻是運氣差了一些,他若能放下心中的傲氣,將來必能成就一番事業。”

    說完,將他看的那首也遞了過去說道:“這首也不錯,你且看看。”

    “哦?”秦老笑著接了過來,略略看了一下突然臉上神情一滯,過了一會他才點頭喃喃念道:“……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絕妙啊!”

    與此同時,在摟上許多人都從房間內走出等待著今晚的詩會魁首誕生的那一刻。

    雲陽等人也不例外,此刻也走了出來,在廊上觀看。咋看之下沒什麽,但若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幾個身穿士服之人對一個隨從顯得有些過分熱情了。

    “杜兄高才,方才是我等失禮了。慚愧!”

    “劉兄謬讚,此詩真的不是我寫的,在下隻是借用而已,諸位見笑了。”

    雲陽拱了拱手,有些頭痛地解釋著。剛才他就已經說過這首詩是一個叫作杜甫的詩人所寫的,然而劉長卿等人卻誤以為他隻是為人低調,不喜張揚。

    更是將他視為同道之人,開始稱兄道弟了。

    “杜兄虛懷若穀,淡泊名利委實令人欽佩。”陸羽拱手作揖,神情十分認真。

    雲陽無可奈何地發現他越是解釋反而就越是適得其反,這個時候索性不再解釋,他微笑回禮道:“諸位都是大才之人,在下也是十分仰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