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回拭冰牆內力暗增悟真源鋒芒初現

    逆鱗小遊龍秦熙可真是給折騰苦了，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要練功，本以為鬱芷珊會教他什麽令人刮目的武功絕學，誰知道卻莫名其妙的幹起了幫傭一般的差事。秦熙苦思冥想也不明白，這冷月白靈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麽藥。

    一整天下來，小遊龍已是累的筋疲力盡了，無奈卻又被告知不能回臥龍閣休息了，自己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竟然都要睡在帳篷裏，這可真是讓人忍無可忍了，吃罷晚飯，秦熙決定今晚就腳底抹油偷偷開溜，不需要跑多遠，隻要能跑到外婆那裏，再施展他那招牌式的撒潑耍賴的本事，即便免不了又要挨外婆一頓責罵，也總好過這麽個苦差事。

    是夜三更天，秦熙撩開帳篷偷眼觀瞧外麵，冷月白靈鬱芷珊正躺在梧桐樹杈上，枕著胳膊肘，一動不動，睡相嫵媚而安詳。這琳琅穀裏空氣適宜，連夜空也十分明亮，秦熙不由得在心裏暗歎：美人臥於明月下，此情此景本該是多麽愜意，隻可惜曆城人現在可沒工夫看美人賞美景了。

    鬱芷珊雖然麵朝著帳篷，但看來早已睡熟了，這三更天時分是人睡意最濃之時，也正是溜之大吉的絕佳機會，秦熙躡手躡腳的摸出帳篷，動作放到了最輕。小遊龍深知道，自己這位芷珊姐姐的本事可不是蓋的，她可是母親雲霄飛花李望月唯一的高徒，武藝精進、內外兼修，雖還不至於達到‘犬守夜’的機敏程度，但若是弄出哪怕一點點的響動都必定會驚醒她，那樣的話，自己可萬萬跑不掉了。

    秦熙這如意算盤打得倒是挺精明，可他萬萬不會想到，自己才出了帳篷剛走出沒三步，耳畔就響起了那個如銀鈴般熟悉的聲音，頓時心裏一驚，身子想被電到一樣跟著一顫。

    “去哪？”鬱芷珊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的朦朧困意，仍像原來一樣。

    “上茅房！唉”秦熙心裏這個泄氣，隨即隻好裝作要方便的樣子向著另一棵樹後走去，心說：好嘛，姐姐你這是看得有多嚴。今晚這開溜的計劃看來是泡湯了，自己雖然輕功不差，可在鬱芷珊麵前卻還是嫩了點，就算馬上逃跑也是萬萬跑不掉的。

    然而，更令小遊龍心驚的是，當他垂頭喪氣回到帳篷前，卻發現這帳簾上竟連上了繩索，繩頭竟還掛著一個銅鈴鐺！這麽一來，帳簾隻要稍微一動便會碰響鈴鐺，自己怎麽也逃不掉了，鬱芷珊看來是早就看透了他的心思啊。

    這一夜就這麽別別扭扭的挨了下來，第二天天一亮，吃過早飯便立即又開始了這讓人痛苦萬分的擦牆練習，秦熙雖然心裏一百個不樂意，卻也是無可奈何，偏偏這冷月白靈的監督工作做得十分到位，自己縱然百般伺機逃跑卻一直沒能成功。就這麽一連擦了十天，秦熙的忍耐終於到了極限。

    “啪嘰！”一聲脆響，這天中午，小遊龍又一次將凍成冰疙瘩的抹布扔進水桶裏，雙手掐腰、胸脯一拔，“行啦！老子不幹了！”

    “撿起來，繼續擦。”鬱芷珊仍舊波瀾不驚的回答。

    “不擦啦！曆城人受夠了。”秦熙說著，抖擻衣襟、晃晃胳膊，邁開步就想走。

    “就這麽點定力？你不是說要好好練功嗎？這麽快就堅持不了了？”

    “這他媽練得是哪門子神功？天天擦牆，天天擦牆！還老擦不幹淨，這鳥牆分明就有問題！這簡直就是無用功！我不幹了，我要下山，去找我公明大哥，黃門山破廟的事還沒完呢，我不能在這裏再浪費時間了，我要去太行山找他！”秦熙這次可是真的惱火了，向來不跟自己家人說粗話，這回可是開了先例了。

    “就憑你現在這樣，就算去了又能怎樣？還不夠給人家拖後腿的呢。你不是羨慕人家小宗師若翎和尚的般若金剛掌嗎？你不是嫉妒人家降龍劍客連振輝的本事比你強嗎？就你這德行，再下山隻會給落華宮丟人。”鬱芷珊語氣平淡，但言語卻是字字穿心。

    “我”小遊龍竟語塞了，即便再怎麽能說會道，這下子卻也沒辦法反駁了。

    “哼，還以為你小子長這麽大總算是有點骨氣了，沒想到還是個窩囊廢，師父她老人家怎麽會有你這麽個飯桶兒子？！簡直是羞恥！”鬱芷珊仍舊不依不饒的說著，似是要將秦熙心裏的怒火完全點燃，更重要的是，她成功了。

    逆鱗小遊龍平日裏雖然愛開玩笑、吊兒郎當，可畢竟是有底線的，無疑鬱芷珊這番犀利的言辭確實傷了他的自尊，小遊龍火撞頂梁門，終於爆發了：

    “我他媽不是飯桶！！”秦熙大吼一聲，右掌便下意識的拍在了身邊的那棵梧桐樹上，耳畔隻聽得“哢吧！”一聲爆響，粗壯的梧桐樹竟然自樹幹的位置被硬生生拍為兩截！

    帶著樹冠的上半截歪歪斜斜的墜到地上，濺起一陣塵土，這聲爆響仿佛一瞬間便讓秦熙冷靜了下來，胸中這股怒火一旦發泄而出，人的意識確實便很快清醒過來了。

    秦熙先是一愣，隨後便呆呆的望著那顆被自己一掌震成兩截的梧桐樹，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好內功。”冷月白靈鬱芷珊卻玉手輕拍，對著秦熙莞爾一笑。

    “這姐，這是怎麽回事？我這一掌”小遊龍覺得簡直匪夷所思。

    “這回明白了吧，你小子的內力已經提升了數倍了，這可全都是你這些天擦拭萬年寒玉牆的收獲啊。”鬱芷珊仍舊淡淡的說道，“我早就告訴過你，那堵萬年寒玉牆，乃是你外婆當年在冰山北極島習練掌法時采集而來的，多少英雄豪傑視若珍寶，全仗此冰牆對習武的影響之大。你擦牆的時候，手臂難道沒感覺嗎？那冰牆的寒冷你越適應，你的內力提升的就越快，你擦一天的冰牆，相當於別人辛辛苦苦練一年的內功啊傻小子！內功修為提上來了，你還愁神功不成嗎？別忘了，‘練拳不練功，到老一場空’啊。”

    “什麽擦一天，頂別人一年？姐，你弟弟念書少，你別騙我”秦熙幾乎驚掉了下巴，又抬起雙手不可思議的看了看。確實，剛剛那一掌過後，自己的手毫發無損，連點皮都沒破，而且鬱芷珊的提醒似乎也一下子讓小遊龍想到了什麽。

    是啊，這些天一直在不停的擦那冰牆，先前的那種透骨的寒冷和麻木似乎早已經沒有了，秦熙還以為自己是凍出毛病來了，現在似乎稍稍用力，掌心立刻就能感到一股隱隱的暖流似的，原來自己的內力真的已經提升了這麽多。

    “一天頂別人一年，這麽說曆城人現在”

    “你的內功修為至少提升了十年。”鬱芷珊接著說道，“怎麽樣，還擦不擦了？若當真不想擦，我絕不再逼你。”

    “擦！擦！我擦！我繼續擦！”小遊龍高興地一蹦老高，完全變了態度，“我說芷珊姐啊芷珊姐，你為何不早跟我說啊？你要是一早就告訴我，我哪還”

    “哪還什麽？”

    “沒沒什麽，沒事啦沒事啦，接著擦接著擦，哈哈哈！”秦熙心想，這哪能怪鬱芷珊啊，她確實一早就告訴自己了，雖然說得很隱晦，可歸根結底還是自己先入為主才有了這般誤會，如今真的認識到了這萬年寒玉牆的神奇，小遊龍自然是樂樂嗬嗬、屁顛屁顛的將擦牆修煉繼續了下去。

    冷月白靈說的一點也不假，這擦拭萬年寒玉牆的修煉安排，實乃良苦用心，這道理對於自小學武的秦熙來說，自然也是容易理解的，小遊龍這下可是真的開始把心思放踏實下來了。事實上，連秦熙自己也還沒注意到，他如今並非隻是態度上的轉變，連對武學的觀念也悄悄起了變化，這也為將來他的本領進一步提升，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轉眼，秦熙在冰心閣地底，已經連擦了一個月的冰牆了，早已一改原來的抵觸，每天都是興高采烈、自信滿滿。鬱芷珊也不再像先前那樣像看押犯人一樣時刻監督，偶爾經不住秦熙的勸告，也會回去休息，完全放他一個人自由行動了。而每當周圍沒人的時候，秦熙也會忍不住將自己的掌力反複嚐試，還會試著去控製力度和靈敏度，這麽一來，這周圍的幾棵梧桐樹連同花花草草，都成了他的靶子，著實是遭了秧。

    不知不覺間，已經是深秋時節了，這天傍晚，秦熙在結束了一天的擦牆修煉之後，忽然被鬱芷珊叫到了麵前。

    “今晚你可以回臥龍閣了。”鬱芷珊說道。

    “啊？不住這了？”秦熙不由得有些意外。“明天不擦了？”

    “你這段時間每天擦拭這萬年寒玉牆，已經很辛苦了，該好好休息一下，回臥龍閣吧，我送你。”說著，鬱芷珊便向著那象征著安全通道的小柵欄門走去。

    秦熙心想：也是，文武之道、一張一弛嘛，這陣子天天睡帳篷也確實有夠累，是該好好補個覺了。

    回到久違的臥龍閣，秦熙三步並作兩步飛奔進臥房就四仰八叉的躺在了臥榻上，雖說確實有些疲倦，但他心裏卻是美滋滋的，一想到這些天借助萬年寒玉牆而使內功大增，就樂得合不攏嘴。小遊龍估摸著，自己這兩下武巴抄如今是大有進步，就算還夠不上劍客，也起碼夠個俠客的身份了吧。

    秦熙又想起了遠在青城山的南宮玲雪，真想現在就跑到她麵前，讓她好好看看自己的長進，讓她明白，自己絕不再是隻會暗器傷人的泛泛之輩了。說實話，這是秦熙現在最想做的事情，這一放鬆下來，困意便如同潮水般襲來，小遊龍漸漸睡熟了。

    也不知究竟睡了多久，一聲輕響突然將秦熙驚醒，他一骨碌身從床上坐起來，仔細辨別著聲音的來源。周圍還是一片黑暗，此時差不多已接近五更天了，小遊龍的精神卻立刻緊張起來，一身的疲憊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片刻之後，輕響再度響起，秦熙準確的判斷出，這聲音是來自房上，有人闖到臥龍閣來了！他毫不猶豫的從窗口竄了出去、飛身上房。

    “什麽人！”腳跟尚未站穩，秦熙分明已看到房頂上正趴著一個極不尋常的黑影。那黑影眼見行蹤暴露，也不答話，爬起身來摸身就跑。

    小瑟孩子，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還是怎麽地？竟敢到我臥龍閣來撒野，曆城人豈能與你善罷甘休？！秦熙如是想著，腳下已開始加速，緊追不舍。兩個人一前一後開始在房頂上閃轉騰挪、急速飛奔起來。

    一邊追著，秦熙也緊緊地盯著前麵的黑影，兩人之間約莫隔著三四丈遠的距離，以至於那人的形象看得並不太真切。小遊龍隻能從感覺上來判斷，那人中等身材、全身都包裹在夜行衣中，身手不凡。兩個人在月色之下一路飛奔，從房頂上躍到地麵上，又從地麵上飛身點過沿路的牆壁、樹幹，開始在偌大的落華宮裏七拐八繞起來。

    事實上，秦熙的心裏已經隱隱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不僅是因為這神秘黑影，他更是想到了不久之前曾試圖闖入琳琅穀圖謀不軌的青峰龍王張敬武和那幫下五門的賊寇。這段時間擦牆擦得太投入了，以至於小遊龍幾乎已忘記了之前那些極不尋常的經曆。眼前這個黑影究竟意欲何為？為什麽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覺的闖入落華宮還來到自己的臥龍閣？他本能的想大聲喊叫呼喚援兵，可轉念一想，我秦少辰的武藝如今既已大有長進，何不親自動手拿他？到時候將此人扭送到外婆麵前，自己也算出出風頭啊。誰知道就在秦熙胡思亂想的當兒，眼前的形勢發生了變化。

    須臾之間，本來還飛奔逃命的黑影冷不丁身子一晃，在半空劃過一道圓弧竟突然改變了方向！眼前是一條狹長的窄路，秦熙剛才正分心思考，完全沒料到黑影突然改變了策略，瞧他這意思是不打算接著跑了。

    短暫的麵對麵，讓兩個人有了難得的機會來觀察對方。秦熙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著這個黑影，深深意識到，接下來，自己恐怕免不了要跟此人來一番凶殺惡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