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回芷珊引路落隱殿秦熙初識火天錄

    逆鱗小遊龍秦熙，不禁開始對外婆李天琴另眼相看了，從小到大，外婆在他心中一直是時而慈祥時而嚴厲的長輩，就算是擁有享譽整個武林的劍聖級別的身份，但外婆終究也是自己最熟悉的親人。可是，隨著秦熙跟著冷月白靈鬱芷珊走入這座比冰心閣地宮還要更深一層的落隱殿，對於外婆也開始有了新的看法。

    沒想到外婆花了那麽大的心思來打造這座神秘的地下宮殿，而秦熙也堅信，一直以來外婆都不肯告訴他的那落華宮最後一寶，就隱藏在這裏。現在終於有機會一探究竟了，這個謎若是得以解開，也許那青城門發生的一係列變故也就能有頭緒了。

    “剛才看那雕像，什麽感覺？”秦熙還在看著石壁上那些畫像中的穴道，鬱芷珊卻在這時突然問道，秦熙抬頭一看，發現這鬱芷珊臉上掛著一副饒有興致的表情，竟顯得有些俏皮。

    “嗨，還能有啥感覺啊，還沒來得及想入非非呢，你就給了我一巴掌。”秦熙訕訕地說。“不過這機關可真夠損的，莫說是男人，就是女人見了怕是也忍不住要多看幾眼吧。”

    “你剛才體內真氣亂竄，膻中、巨闕、天樞幾處穴道已經感覺到不對勁了，這正是天之精魄轉化為地之精魄的前兆，若是不阻止你，不僅有可能觸發消息埋伏，還會讓你剛剛提升起來的內力立刻下降。”鬱芷珊說著，又一指石室牆壁上的畫像，“看到了嗎？這就是落華宮修行內功的一大門檻，若是過得了這一關，你的修為才能夠再次提升。”

    聞聽此言，秦熙有些啞然，似懂非懂，隨即問道：“我說姐啊，你說的啥呀？什麽天之精魄地之精魄的？啥意思啊？”

    “所謂天之精魄，先天一炁也？何為炁？就是人與生俱來的精氣神，是元氣，為三寶之一。先天炁常為後天氣所掩，原因正是為物欲起心動念，你剛才見那美豔女子的雕像，已經動了欲念，所以才導致體內真氣湧動，這就是先天炁轉為後天氣的表現。”鬱芷珊答道，而一旁的小遊龍卻是聽得驚掉了下巴。

    秦熙心說：這還了得？這七情六欲皆是人之本也，不也是與生俱來的嗎？怎麽還跟元氣的轉化有這麽神叨的關係？就又問道：“那照你這麽說，這普天之下能有多少人維持的住先天一炁？如若剛才那不是尊雕像而確實是個容顏俏麗的女子，曆城人敢斷言，連聖人見了怕是也要變小生了。”

    “你說的確實不假，這先天炁雖常為後天氣所掩，但後天之修煉與滋補，卻也能返先天、補先炁也。也就是說，即便動了欲念，導致真氣異常，也可以通過修習內功來加以休養生息。就像你這些日子擦拭冰牆，那萬年寒玉牆其實就已經對你起到了後天補炁、以養內功的作用。”

    “嘿，越說越玄乎了，難不成，姐姐你帶我來是要教我這麽神奇的理論嗎？那我寧願繼續回上麵擦牆去。”秦熙撇了撇嘴。

    “別忙，你還記得曾經差點掐死你的白麵追風叟唐萬齡嗎？此人修行的是‘陰陽童子功’，乃是保存先天一炁最有效的內功之一，雖需要一生打熬銳氣、碰不得女人，卻對內力的增長極其有效。”

    秦熙一聽，差點沒氣樂了：“我說姐姐，你要想讓我學那老瑟孩子的什麽‘陰陽童子功’，還不如讓我拿把刀自宮得了！就他那個損色，那麽大年紀了還是個老處男，有再強的內力又何足掛齒？”

    “當今武林除了‘陰陽童子功’，各門各派也都有自己修行內功的獨到之法，比如峨眉派的‘龜息真定功’、昆侖派的‘混元乾坤功、’少林派的‘易筋洗髓經’等，而咱們蓮花派，在修行內功上更是獨辟蹊徑，入門內功的心法‘金蓮上玄功’，就記載在這些石壁上的畫中。如今你既已在萬年寒玉牆汲取了豐厚的內力，已經具備內外兼修的能力了。”說到這，鬱芷珊邁步開始繼續往裏走，秦熙這會可也是來了精神，隨即緊跟在後。

    雖然對鬱芷珊的講解還不能徹底明白，但小遊龍的興趣卻著實越來越濃了。

    “姐，既是這樣，為何不讓我再在那寒玉牆前多擦幾日，這樣不是能積累更多的內力嗎？練功也能大有長進啊？”秦熙邊走邊問。

    “萬年寒玉牆確實有增強內力的作用，不過，僅限於劍客級別以下，更何況你已經擦了一個多月了，體內氣勁已經充沛，是該好好的學學武藝了。要知道，如果不懂得使用，有再豐厚的內力也贏不了真正的高手，況且…”鬱芷珊回頭看了秦熙一眼，說道。“一味地增加內力而不活用於筋絡，有害無益。”

    “哦，這就跟吃撐了是一個道理嗎？嗨，我當那萬年寒玉牆有什麽了不起呢，原來到了劍客級別的話，再擦牆也不頂用了啊。”

    “少耍貧嘴，當今武林能夠劍客身份的人，又有幾何？借助萬年寒玉牆的力量就能達到，當然是很多武林人覬覦的寶物。”

    “哎對了姐，你說，就曆城人現在這兩下子，夠不夠個劍客的身份了？起碼該是個俠客了吧？”秦熙轉念一想，又大嘴一咧開始掰霍，這話讓鬱芷珊不禁抿嘴輕笑，正在這時，兩人又來到了第二間石室裏。

    這裏的格局大致跟前一間石室相仿，隻是石壁的顏色明顯加深，牆壁上已沒有了美女畫像，取而代之的則是疏疏密密的文字和一些武學招式的習練圖譜，秦熙的注意力很自然的被立刻吸引，可偏巧這時，鬱芷珊問了他一個奇怪的問題。

    “你聽說過火天錄嗎？”

    “火天錄？當然聽說過！不就是當年‘三教五宗八派四十九門’初立之時，封麟老劍尊向全體武林人所頒布的武學精神嗎？聽說，封老劍尊心係天下，為保社稷穩定，預測將來的風起雲湧，便從《易經》中占得大有卦，卦象曰：火在天上，大有；君子觀此卦象，當遏惡揚善、順天休命。以此來勉勵武林人奮發圖強、匡扶正義。”秦熙頗為認真的說道，這模樣反倒又惹得鬱芷珊莞爾一笑。

    “不錯，但是，你隻說對了一半。封麟老劍尊頒布此火天錄，不隻是為了安定武林，更是希望武林中人能以此為參、以此為戒，就算沉浮於江湖，也同樣能闖出一片天。你剛才所說的俠客、劍客等身份的劃分，在火天錄中同樣有所記載。”說著，冷月白靈伸手在石室最裏麵的一麵石壁上一推，伴著陣陣吱吱嘎嘎的摩擦聲，石壁便如同翻板一樣慢慢轉了過來，秦熙定睛一看，這石壁後麵刻的正是“火天錄”。

    靠近石壁頂端的位置，乃是用正楷刻下的火天大有卦，跟秦熙所言一般不二，而略靠下麵的位置，則引用了《易經係辭上》中的一段：“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陳，貴賤位矣。動靜有償，剛柔斷矣。方以類聚，物以群分，吉凶生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變化見矣。是故剛柔相摩、八卦相蕩，鼓之以雷霆，潤之以風雨；日月運行，一寒一暑。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乾知大始，坤作成物。乾以易知，坤以簡能，易則易知，簡則易從；易知則有親，易從則有功；有親則可久，有功則可大；可久則賢人之德，可大則賢人之業。易簡而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乎其中矣。”

    年少之時，秦熙也曾在太學和國子寺讀過幾年書，對這《易經》當中的道理也識得一些，看這篇石壁上的內容也不禁開始揣測封麟老劍尊頒布火天錄的初衷來：這大概就是在闡述武林之道就如同天下之道，變幻無常，希望武林人能順應天地而變，以此自強不息。

    而比起這段，石壁上下一段文字卻令小遊龍眼前更加一亮，刻下的正是俠客、劍客、劍仙等武林人級別的劃分：

    俠客：俠者，義士也，武林人行俠仗義、除暴安良，武藝高強、內外兼修滿十年者，是為俠客。

    劍客：劍者，堅毅而強誌之士也，武林人需武藝精進而自有心得、內外兼修滿三十年頗有造詣者，是為劍客。

    劍仙：仙者，胸懷天下而超凡脫俗之士也，武林人需武藝非凡而濟世為懷、內外兼修滿五十年名滿天下者，是為劍仙。

    劍聖：聖者，至賢通達而知行至善之士也，武林人需武藝萬夫不當而心係蒼生、內外兼修滿六十年而人莫望其項背者，是為劍聖。

    劍尊：尊者，極之無上而無出其右之士也，北鬥之姿、龜龍麟鳳，武冠天地、文載千秋，當世無雙，此乃劍尊之資稟，冠以此封號者，當號令江湖，武林人莫有不從。

    秦熙看罷，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回可著實是從頭頂涼到了腳後跟，他沒想到原來這江湖上的諸多稱號背後，還有著這樣深刻的道道，每獲得一個都要付出千百倍的努力。尤其回想起自己還曾化妝改扮、自稱“天下第一的老劍尊逗你玩”，真有些羞愧難當。

    即便父母親還在世，依他們的修為也僅僅是劍客級別而已，像自己這般身份，如何敢妄自尊大、稱作“劍尊”？

    “怎麽樣？這下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秦熙正看著石壁上的火天錄，鬱芷珊卻又在旁說道。

    “唉……曆城人這回還真是長了見識了。”小遊龍搖搖頭，接著往下看。緊挨著石壁各個級別之下，則分別刻著四十九門的名稱，而值得注意的是，這火天錄中卻很奇怪的將四十九門也分成了不同的等級，分別是：上九門、中九門、旁九門、外五門、內五門、下五門，另外還有七個門戶獨立在冊，未被歸類。

    上九門：太極門、形意門、八卦門、泰山門、華山門、蜀山門、青城門、無極門、八極門。

    中九門：天山門、練氣門、金剛門、切金門、無為門、戰斧門、丐幫門、昆侖門、華拳門。

    旁九門：海寬門、瓊崍門、奉祖門、鐵嶺門、大洪門、小洪門、雁行門、青龍門、玄指門。

    外五門：五湖門、雙子門、雷電門、一字慧劍門、二郎拳門。

    內五門：密宗門、韋陀門、少林韋陀門、五毒門、天龍門。

    下五門：黑虎門（五虎門）、如意門、唐門、西洋門（血刀門）、星宿門（黑龍門）。

    而最為秦熙熟悉的家——落華宮，則被劃分到了剩下的獨立在冊的門戶中，與之被劃到一起的，還有其他六個門戶：八掛門、鶴筆門、藥王門、快刀門、接引門、西域金剛門。單是從這樣的等級劃分來揣測個中緣由，秦熙也能明白幾分，但當他看到落華宮處於這樣一個奇怪的位置時，心中仍然不免泛起異樣。

    這所謂的上、中、下、旁、內、外的劃分，正是依照著各個門戶對火天錄精神的達標程度來排位的，其中，上九門皆是名門正派，各門的門人弟子皆以火天錄精神為指引而傳承，而中九門則緊隨其後，隻是相較於上九門來說，這些門戶規模較小，尚不足以成為榜樣。

    而其中的旁九門則是劍走偏鋒，在這些門戶剛剛建立的時候，由於種種原因並不能將火天錄精神完全貫徹，有些是因為地域偏遠，有些則是因為在亂世的洗禮下尚未穩定、心有餘而力不足，還有一些則是因為習練的武學套路和信奉的精神過於超前，尚不能被世人所接受，故而也被冠上了旁門的稱號，這九個門戶的門人弟子行走江湖時，常常會遇到懷才不遇、被世人誤解的尷尬局麵。然而最近這些年，因為一代代新人的奮發崛起、英勇開辟，旁九門的地位得到了明顯的提升，可以說現如今他們的地位已經與中九門相差無幾了。

    至於剩下的門戶，在這火天錄中的劃分，則明顯有著更深一層的含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