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回秦熙憐蕊吐真情芷珊開導解憂愁

    號稱天府之國的川蜀地界看來一時半會是太平不了了，以來自嵩山少林總院的兩位高僧為首的一眾老少英雄與五毒教群賊又一次立下了約定，將眼前的爭端由都城外，移到了峨眉山，而這次的風波驟起，無疑又要將更多的武林門戶卷入進來了。

    然而，比起武林中接連掀起的腥風血雨，逆鱗小遊龍秦熙現在更關心的，卻是另外一件事，這事雖然有些小情小愛、難登大雅，但卻著實令他很是糾結：那個令他朝思暮想、夜不能寐的寒玉青虹南宮玲雪，為何會跟那降龍劍客連振輝如此親密無間？

    數月前發生在青蘭山金龍台的事，如今還曆曆在目，秦熙清楚的記得，當時玲雪對那連振輝就百般仰慕、甚是尊崇，現如今，那種仰慕分明已經變成了愛慕，清清楚楚的寫在玲雪那張俏臉上，直看得小遊龍心裏隱隱作痛。秦熙不明白，這段時間裏究竟發生了什麽，莫非這二人已經情定終身了不成？

    回頭瞅瞅侍奉在身旁的蕊兒，小遊龍不由得又想起了昨晚跟這姑娘的那場纏綿，一絲苦澀又湧上心頭。雖然那是因賊人的陰謀而種下的孽緣，可那又何嚐不是一種緣分呢？看蕊兒小心的為自己斟酒夾菜，一舉一動已滿是關愛賢惠，小遊龍的心也漸漸暖了起來，但是，他自己很清楚，對眼前這個楚楚動人的姑娘，自己更多的是愧疚和憐憫，那種感覺跟對玲雪的感覺，是不可相提並論的。

    午飯過後，殘席撤下，因為今天一下子來了這麽多的英雄，大家不得不重新分配客房安排休息。眾人略一商議，決定將西跨院先收拾出來，讓奚鳳蓮、徐玉清、鬱芷珊、南宮玲雪及蕊兒等女眷在此休息，慧海、慧峰、若翎等一眾少林弟子因為與俗家有別，則被安排到了前院的客房，餘下的人全都住到了東跨院裏，雖然略顯擁擠，但總算還住的開。

    因為畢竟還處在靠近成都府的地界，大家深知防範護衛工作的重要性，蕭博和連振輝分別組織了戰斧門和丐幫的門人弟子來幫助趙匡胤手下的斥候兵們擔任起守衛的任務，大家分成好幾組，輪流巡視，總算又讓眾人安心了許多。

    一肚子別扭的小遊龍本想回到房裏好好的睡他一覺，暫時不去想這些雜七雜八的事，奈何他芷珊姐卻先一步叫住了他，不由分說便拽到了西跨院裏。剛才在席間，冷月白靈就已經憋了一肚子的話要跟秦熙說了，這會總算有了機會，這個冷豔的姑娘哪會讓小遊龍溜了？鬱芷珊幾乎是有些生拉硬拽的把秦熙提溜到了房裏，將他隨便往那一戳，“嘭！”得一聲便關上了房門。

    “哎呦喂~我說芷珊姐，你這勁兒還能不能再大點？想把你弟弟摔冒泡啊？都這麽些日子沒見了，你就這樣跟你弟弟打招呼？”

    “廢話少說，說吧，出了什麽事？你外婆擔心的不得了。”鬱芷珊依舊冷若冰霜，對於小遊龍這張能掰霍的大嘴，她早就完全免疫了。

    “哎呦姐姐，哪有什麽事啊，你不都看到了嗎？皆大歡喜啊！我公明大哥已經救出來了，戰斧門的寶物也搶回來了，還有這麽多的高人……”

    “我說的是你！你跟那個名叫蕊兒的丫頭發生了什麽？”

    “發……”這下子，秦熙心裏開始打鼓了，這鬱芷珊該不會是已經看出來了吧？這也難怪，剛才吃飯的時候，蕊兒那千依百順的模樣，一看就是個賢惠嬌羞的小媳婦兒啊。這事讓她看出來倒不要緊，那昨晚的事，他小遊龍可當真是有些羞於提起，秦熙眼珠一轉，仍想繼續掰霍。“嗨，我說姐姐，你到這的時候應該也已經聽趙普那幾個老丫挺的說過了，曆城人在蜀山的時候，誤打誤撞救了徐老前輩他們叔侄倆，這蕊兒姑娘是感念曆城人這一路的護送之恩，所以才……”

    “看那丫頭走起路來頗為不自然，印堂、陽白等幾處穴道已現了桃花紅，分明是已經交出了處子之身。你小子的氣色也不對頭，太陽穴已現了下凹之勢，承泣、迎香兩處穴道有暗紅之色，分明是後天真氣損耗過度的跡象！你以為我沒注意到，她看你的時候滿眼都是依戀，你還敢說她的完璧沒有交於你？”冷月白靈幹脆打斷了秦熙，言辭間已帶了責備之意。

    話說到這份上，秦熙知道瞞不住了，索性也不再瞪眼瞎掰霍，他晃晃腦袋歎了口氣，好半天，終於下定決心向鬱芷珊坦白了：

    “唉，我姐就是我姐啊，曆城人騙誰也騙不了你啊，本來是想遲些時候再告訴你的，你既然看出來了，弟弟就全都告訴你吧，是這麽回事……”小遊龍將幾天前自己夥同端木昂、徐建峰夜探藏珍樓失手被擒、以及如何被那馮波微設局陷害、不慎服下迷藥“七情六欲丹”與蕊兒有了肌膚之親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對鬱芷珊講述了一遍。

    冷月白靈不動聲色的聽著，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卻至始至終未發一言。

    “……事情就是這樣，姐姐……唉，曆城人真是後悔，怎麽就那麽大意中了賊人的奸計？姐姐你是沒看見啊，今早見到徐老前輩的時候，曆城人那才真叫無地自容呢，到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老人家交待！那個殺千刀的瑟孩子馮波微，曆城人跟他可完不了！”小遊龍一邊煞有介事的說著，一邊偷眼觀瞧一旁的鬱芷珊，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他芷珊姐現在到底是怎麽看待這事的。

    誰料，鬱芷珊不僅沒有任何表態，反而繼續咄咄逼人的問道：“哼，行啊小子，長出息了啊，這次出來，能耐又大了？桃花劫？桃花債？你的麻煩還不止如此吧！我且問你，那個五毒教的丫頭又是怎麽回事？她到底是要追殺你呀，還是追求你？！”

    “這…唉吆喂我的親姐姐，那可是個誤會啊，那丫頭估計是腦子有毛病，跟個鼻涕蟲似的就黏上你弟弟不放了，你要不提還則罷了，你這一提，曆城人腦仁都跟著疼！”沒法子，小遊龍隻好又把在蜀山突圍時，誤打誤撞拍了晏伊屁股蛋子、進而被這靈蛇仙子逼嫁的經過講述了一遍，言詞之間，秦熙還不忘添油加醋，誇大自己的無辜，直聽得冷月白靈是又好氣又好笑。

    “姐姐我給你說吧，誰都有倒黴的時候，恨不能喝涼水都塞牙縫，曆城人這是走背字、觸黴頭了，待到翻身過來，不用你說，自會把這些糊塗賬清算幹淨的！秦少辰好歹一撇一捺夠個人字，我自己的夢我自己圓！絕不會給落華宮抹黑、讓外婆和你臉上無光的！”臨了，秦熙長舒了一口氣，不知怎麽，這肚子裏的苦水一經倒出，小遊龍還真是有種心曠神怡的舒坦，仿佛整個人瞬間輕鬆了似的。

    鬱芷珊見他掰霍完了，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她到底是把秦熙當親弟弟，出了這麽多的事，這姑娘心裏當然也為小遊龍感到難過和不安，沉默了一會，芷珊的口氣緩和下來，又對秦熙說道：

    “少辰，姐不是要怪罪於你，姐也是擔心你，現在這裏沒有旁人，姐就想問你一句話，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是迎娶那蕊兒、給咱落華宮添個媳婦兒？還是跟那五毒教的丫頭繼續糾纏不清？或者……你是不是應該先忘了你的心上人，那個南宮玲雪？”

    此言一出，換秦熙沉默不語了，鬱芷珊這話如金翎箭一般正中要害，立時讓小遊龍心裏一陣刺痛。是啊，自己究竟要怎麽辦呢？他秦熙縱使聰明絕頂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啊，如今他得到了蕊兒的身，又招惹了晏伊的情，心裏卻仍舊放不下那個最初觸動他心弦的人——南宮玲雪。

    “姐，你這話…可真是把你弟弟難倒了……”小遊龍歎了口氣，一股悲涼之意湧上心頭，再沒有什麽力氣窮掰霍了，南宮玲雪四個字儼然就是他的軟肋。

    “姐知道你對那玲雪姑娘是動了真感情的，但是，姐必須要告訴你，她跟那丐幫幫主連振輝……已經定情了，這件事，聽說那青城門東長老司馬峰也點頭了，所以……”

    小遊龍一聽，隻感覺腦袋“嗡！”的一聲，似是要炸開一般。盡管心裏已經有了猜測，但當這消息真的傳入耳中，仍舊讓他不能接受：不可能，不可能！玲雪不是個隨便的姑娘，怎麽如此輕易便許了那連振輝？！憑什麽？難道就憑他是堂堂的丐幫幫主、降龍劍客、花子隊頭頭？！

    “少辰啊，你的武功，姐姐可以教你，可這男女間的****之事，姐姐卻無法幫你，但是，姐姐也有必要提醒你，不管你接下來怎麽做，都要有麵對最壞結果的覺悟才行。你要記著，不管到了什麽時候、遇到什麽局麵，你還有你外婆、你公明大哥，你還有我，我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說到這，鬱芷珊冷豔的臉上顯出了少有的落寞，是啊，正如她所言，這感情的事又有誰能教得了呢，更何況，她冷月白靈自己現在也還待字閨中呢。

    語重心長的說完，芷珊又走到桌邊，拿起了上麵放置的兵刃澄影寶劍，這是芷珊的師父、秦熙的母親李望月的遺物，芷珊多年來一直隨身佩戴，每每拿起這寶劍，這個堅強的姑娘也總會想起師父的音容笑貌。冷月白靈的纖纖玉手輕輕撫過劍柄，滿眼溫存的說道：“…也不知恩公和師父他們夫婦倆泉下有知，是該為你感到高興，還是該為你感到惋惜……”

    “姐姐……”看著鬱芷珊這副少有的感傷模樣，秦熙又是一愣，進而也想到了早已辭世的雙親，是啊，自己現在的遭遇，又該如何向九泉之下的爹娘交待呢？

    “這幾個丫頭的事，姐姐就先替你向你外婆保密了，他日，希望你小子能真正為咱落華宮娶回個合格的媳婦兒。”說著，鬱芷珊收起澄影劍，臉上重新又掛上了笑容。這一番肺腑之言說完，秦熙的心裏似乎也總算平靜了許多，盡管眼前還是一團迷霧，但小遊龍似乎隱約間有了些許方向，他真的開始設想情況如果變得更糟，自己要如何應對了。

    隻不過，秦熙和鬱芷珊都不曾想到，剛剛他們所言最壞的打算，有朝一日，竟會一語成讖，而那時的那種措手不及，又會讓秦熙陷入另一種痛苦當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