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回逢知己五英言歡憶恩師若翎傷懷

    男女之間的****之事似乎自古以來就沒有人能說得清，即便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神祇仙人，也不乏因動了感情而觸犯天條的事例，這在老百姓們口口相傳的很多民俗當中的記載就數不勝數。在麵對冷月白靈鬱芷珊咄咄逼人的盤問時，逆鱗小遊龍秦熙終於將最近的遭遇和盤托出了，尤其是跟那靈蛇仙子晏依和蕊兒姑娘之間陰差陽錯的糾葛，一經提起，小遊龍愁得是腦仁都疼。

    得知了發生在秦熙身上的這些荒唐事後，芷珊自然也是倍感心塞，但是，出於為秦熙的將來考慮，這姑娘卻不得不在這時又拋出了一個讓小遊龍雪上加霜的消息——寒玉青虹南宮玲雪似乎已經跟降龍劍客連振輝情定終身了。這個消息一經入耳，秦熙確實是如同五雷轟頂一般，頓時是欲哭無淚。

    小遊龍恨恨的咬了咬牙關，心裏一個勁的罵髒話：小瑟孩子，也不知最近這是怎麽了，糟心事怎麽一件接著一件？還有完沒完了？尤其這南宮玲雪的事，簡直是糟心透頂！與之相比，似乎自己之前這些經曆都不算什麽了。看著秦熙這六神無主的樣子，芷珊能做的，似乎也隻有一時的勸慰了。

    “好了，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你也沒必要太難過了，你身上的傷本來就沒好利索，這次在藏珍樓又添新傷，要是讓你外婆知道了，肯定又要數落你了。姐姐這次從落華宮出來，還帶了些韓九英老前輩留下的草藥，外敷的、內服的，晚上別忘了用。”勸過秦熙之後，冷月白靈又從隨身的衣兜裏取出了幾包草藥遞給秦熙，小遊龍一見，頓時眼前一亮，趕忙收好。

    “唉，得虧有韓老前輩的記掛啊……在落華宮的時候，要不是有她老人家，曆城人這趟怕是也來不了呢。”秦熙喃喃的說著，腦海中也浮現起了外婆那位至交好友、妙手仙姑韓九英的慈愛相貌來，這些藥可都是當時韓九英專門針對自己的內傷而調製的，打開藥包看看，果真像鬱芷珊說的那樣，丸散膏丹、一應俱全。

    不管怎麽說，有了這些東西，自己的內傷倒是可以放心了，隻不過，身體的傷治起來容易，心裏的傷又何時才能痊愈呢？

    別過鬱芷珊之後，秦熙收了藥包，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跟冷月白靈談了這麽長時間，他多少也想開了些，這些糟心事不妨就留著慢慢整理吧。

    往後的兩天，小遊龍幾乎沒怎麽出房門，除了吃飯的時候跟大家碰碰麵之外，其他時間都窩在房裏或用藥療傷、或自顧想著心事，整個人一下子安靜了許多，他這副樣子，自然也引起了蕭博、若翎等人的注意，哥兒幾個知道秦熙這幾天心情複雜，也紛紛開始擔心起他的情況來。

    終於到了第三天傍晚，虯髯公明看不下去了，親自把小遊龍叫到了客店的後院，秦熙本不願來，但礙於他公明大哥的情麵，隻好來了，結果這一進後院，小遊龍不禁就是一愣。

    但見這不起眼的小院中不知何時竟然架上了八仙桌，上麵張羅了好一桌豐盛的菜肴，還擺了兩壇酒，隔著老遠就香氣撲鼻。而在桌子旁邊站著的，竟是小宗師若翎、快劍俠聶羽、玄音聖手端木昂！大家一看秦熙來了，紛紛笑臉相迎來到近前。

    “這……”小遊龍還沒鬧明白怎麽回事，就聽一旁的蕭博說道：

    “少辰啊，大哥知道這幾天發生了很多事，搞的兄弟你心裏很是添堵，所以我們幾個商量了一下，今晚湊到一塊好好撮他一頓，有什麽不痛快的就全放到腦後吧。你看，為了盡興，你若翎哥今晚都準備破戒了。”

    仿佛是為了配合蕭博所言一般，那小宗師將酒壇子朝秦熙揚了揚，紅臉膛笑的格外燦爛，一點也不避諱似的說了句：“就一杯哦。”

    “少辰，你看看，全都是你愛吃的，今晚這裏可沒外人了，你鴨子可不能不賞臉啊，咱們來個不醉不歸！”端木昂也笑臉盈盈的說道，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直教小遊龍心裏頓時湧起一股暖流。

    秦熙對著幾個人一恭掃地，聲音都感動的有些沙啞了，可嘴上還在掰霍：“為了曆城人，讓哥兒幾個這麽費心……要是再端著，我自個兒都不讓我自個兒了！好，今晚咱們弟兄就不醉不歸！”

    酒逢知己千杯少，秦熙這一放開，真就是輕鬆了許多，正如端木昂所說，今晚這桌上是沒有外人了，蕭博是多年的好兄弟、聶羽在青蘭山的時候也算跟自己有了交情，若翎和端木昂就更不用說了。幾個年輕人把酒言歡、笑語歡聲，一時間真就好似將所有的不痛快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感情熱絡的哥兒幾個湊到一塊，總也有聊不完的話題，這一番暢快淋漓的饕餮，小遊龍感覺到了一種久違的輕鬆與痛快，他打心眼裏承認，今晚可以說是近幾個月來最開心的一晚。蕭博的豪爽、若翎的溫和、端木昂的貼心，甚至連一向冷漠示人的快劍俠聶羽，這會借著酒勁，話也多了起來。酒過三巡之後，大家從天南海北的侃大山，很自然的也聊到了眼下的局勢，一談起幾天前，跟馮波微等賊人約戰峨眉山的事，幾個年輕人也是談之色變。

    “唉，想不到連峨眉山也出了此等變故，東方老前輩那麽高的身份，竟然也麵臨如此劫難。這峨眉正宗是怎麽了？那可是‘三教五宗八派四十九門’中的朗朗乾坤啊！怎的就徒生出這麽多的忤逆來？”提到那位疊雲觀的九霄雲鶴，蕭博是唏噓不已，進而也對那一眾突然反水的武林門戶提出了嚴厲的斥責。

    “是啊，我在北海的時候就聽說，峨眉正宗治下的所有門戶，皆稱得上是當今武林的清流，多年以前，封麟老劍尊還號召整個武林向峨眉正宗學習。聽說疊雲觀的九霄雲鶴東方老前輩，德行過人，位列火天錄十八人大名單的第六位，也是與劍聖級別近在咫尺的身份了，門下四大弟子各個神勇過人，號稱‘峨眉四大劍仙’，按理說來，這世道再怎麽亂，似乎峨眉這清靜道德的一畝三分地也不該亂啊，想不到如今還是出了這樣的事……”端木昂也在旁說道。

    “端木兄弟，此言差矣，”誰料，小宗師若翎卻笑著否定了這一說法，他本來說好隻喝一杯的，奈何這氣氛一上來，竟又忍不住來了兩杯，這會已有些微醺的感覺了。“小僧曾聽我師父說過，這峨眉正宗治下的門戶皆是道家弟子，不僅信奉清靜無為，也時常會參悟‘無常’的道理，尤其當今這樣的世道，沒準在那些反水的門戶看來，此舉才符合順天休命，也未可知啊。”

    聽了若翎這話，小遊龍心裏是頗為認同，他雖然一早就知道這若翎和尚對他老恩師慧雲大師的話是奉若神旨，對道家的一些理念宗旨自是有一番不一樣的見解，但是，這峨眉山的風波驟起，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必有蹊蹺，若翎這番含蓄的提醒，何嚐沒有道理呢？

    隻不過，順著若翎這話頭，秦熙卻猛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隨即清了清嗓子，對小宗師問道：

    “我說若翎哥啊，你這不說還則罷了，一說這話曆城人倒想起件事來，前幾天曆城人一時失言問到了你老恩師的事，當時看慧海、慧峰兩位高僧的模樣，好像頗有些不悅似的。究竟慧雲大師為何會離開少林、不知所蹤，而那慧川大師又是什麽時候與世長辭的？武林中這樣的大事，曆城人還真是聞所未聞，實在是疑惑，你看，今晚這裏沒有外人了，能不能把少林的事跟哥兒幾個說說，也讓曆城人心裏明白明白？”

    聞聽此言，端木昂和聶羽也看向小宗師，顯然這兩個漂亮小夥也對這事很有興趣，隻有蕭博有些小心的看看若翎，生怕秦熙這話又觸了什麽禁忌似的，果不其然，小宗師略一沉吟，真就麵露難色了，接著便對幾人說道：

    “少辰啊，其實這事，小僧也並非想要刻意隱瞞，隻不過關於老恩師離開少林一事，小僧知道的，並不比你們多。幾年前的一個冬天，他老人家在大雄寶殿裏留下了一封書信後便不辭而別了，書信裏隻是交待讓二師叔慧海暫代掌門方丈、讓四師叔慧林掌管達摩院、五師叔慧峰掌管戒律院以及其他日常事宜，至於他老人家緣何離開又去了哪裏，則是隻字未提。這幾年，少林寺上上下下從未停止過尋找他的下落，小僧也曾經聽一些江湖同道說過，說他老人家很可能去探望封麟老劍尊了，這老二位本就是多年的故交，外出訪友本來是無可厚非之事，奈何那位封老劍尊卻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雖說近幾年盛傳他在東海蓬萊建造了一座迷仙宮，但真正見過的人卻也寥寥無幾……”說到這，若翎忽然想到了什麽，隨即便看向身邊的快劍俠聶羽，後者自然是心領神會，連忙說道：

    “哦，我老恩師……確實在東海蓬萊，青城門新任掌門繼任大典之前，在下還曾親自前往拜會過他老人家，隻不過……在下未曾聽老恩師提起過慧雲大師的事。”聶羽的回答，無疑又讓這位慧雲方丈的事染上了一層神秘色彩。是啊，這位快劍俠可是封麟老劍尊的親傳弟子，如今得他證實，那些江湖謠傳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小遊龍在一旁聽得是直皺眉頭，不由得暗自嘀咕：嘿，真夠好瞧的，這當今武林地位最高的兩個人，脾氣秉性卻也都如此怪異，一個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一個幹脆玩失蹤了。也不知這慧雲大師是唱的哪一出，堂堂的少林大當家，如今愣是找不著人了，也難怪那慧海、慧峰兩位高僧不願提這事，這要是讓其他門戶知道了，指不定怎麽笑話少林寺呢。

    “唉，也不知師父他老人家這些年過得好不好？都這麽久了，連封書信也沒有…你們幾個是不知道，在寺裏，小僧好幾次都看見幾位師叔避著我們這些小輩為老恩師的事黯然神傷……”說到這，若翎的臉上也掠過一絲悲涼，顯然也是陷入到了對恩師的追憶當中。

    “若翎師傅，你也別太過悲傷了，依在下之見，慧雲大師那樣的得道高僧，是斷斷不會拋下少林寺、無緣無故就離開的，他沒有告訴你們，想必也定是有他的道理吧。更何況，我聽說他老人家乃是當今武林三大劍聖之一，江湖人稱‘廣法無影映流雲，高慧有相照清玄’，這麽高的身份、這麽高的身手，就算是獨闖江湖，也沒什麽可擔憂的。”端木昂趕忙對若翎安慰道，緊接著，這漂亮小夥話鋒一轉，又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倒是那慧川大師的事，聽來頗為讓人震驚呢，在下也聽說，那位大師外號‘手眼通天鎮池佛’，在火天錄上也是榜上有名，怎會已經辭世多年了呢？”

    此言一出，大家又紛紛把目光投向若翎，小宗師不聽便罷，一聽此言，剛剛舒展的雙眉又再度緊鎖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