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島的琴房裏，幾個少年少女圍坐四周，各自在房間角落裏練習，修長的手指拂過琴弦，發出陣陣美妙的旋律。

    琴房很破舊，講師也白發蒼蒼，手指顫顫巍巍，但這卻是周圍島嶼上唯一的琴房。

    年邁的講師拿著水桶接著屋頂漏下的水，混濁的眼睛揉了揉，樹皮般開裂的手上拿著一份圖報，翻來翻去。

    “孩子們，聽我說……咳咳咳……”

    少年少女都停下手上動作，探尋的視線聚集在講師身上。

    “咳咳……再過一會兒，籟音閣的仙師就會來這兒挑選弟子，你們準備一下。”

    “！！！”

    幾人錯愕的對視，彼此眼裏滿是期盼，來不及多想，又各自收回目光。

    健壯的少年滿心歡喜，期待著仙師到來，他拿出手裏最好的木琴，仔細拋光琴弦，擦亮琴麵。

    在他身後，麵色蒼白的少年擰緊衣角，打開門不顧海風跑了出去。

    一會兒，他跑到一座古樸的宅院，從後門進去，輕車熟路走進搖搖晃晃的木房。

    “吱——”

    少年爬在地上，從床底拽出一個木盒，打開，翻箱倒櫃的找，汗水順著臉頰流下，滴到地上濺起輕輕的塵土。

    “咳咳……”

    ……

    “仙師這邊請。”

    衣著華麗的婦人拎著燈籠帶領身後一襲白袍、衣擺飄飄的男子趕往總堂。

    婦人腳步匆匆，但仙師卻不緊不慢踱步而行，看仙師一點也不著急，反而欣賞起沿途風景，婦人很著急，但也不敢催促，隻能放慢腳步。

    想起剛才見到的幾個孩子，仙師露出欣慰的神色，“你們府上幾個孩子都不錯，都是修仙的好苗子。”

    “是嗎，謝謝仙師誇獎，我的兒子也在裏麵，你剛才見過的。”

    提到自己的兒子，婦人也不著急走了，想在仙師麵前美言幾句。

    隻是仙師的目光越過她，聚焦到她身後的牆上，一個少年站在那裏，拽拽有些發緊的衣服，看到仙師注意到他，臉上露出了笑容。

    這是他箱子裏最幹淨的衣服，費盡功夫爬到牆上，躲過重重看守他的仆人，終於擺脫阻隔到達這裏，希望沒有錯過考核。

    仙師不動聲色，暗自皺眉，“府上所有孩子都到前廳了？”

    “是的，是的，所有的孩子都到了。”婦人急忙答道。

    仙師不置一詞，衝身後跟著的弟子招呼一聲，指著牆上的少年，“這裏還有一個，算上他。”

    “！”

    ……

    洶湧澎湃的海上，黃色的紙條隨風浮動，逃過海水的侵蝕，最終落到琴房，落到健壯少年麵前。

    “一刻鍾後匯合。”

    “！！！……”

    一邊是喜愛的琴，一邊是父親，少年很糾結，算算時間，應該還夠吧，他選擇留下來。

    不一會，仙師到了，考核開始，他插了個隊，排在最前麵，開始表演。

    ……

    結束演出，仙師對他的資質和琴技都很滿意，讚不絕口，口頭約定後天來接他。

    少年來不及高興，急匆匆開著飛舟，趕往海峽，可是不巧，海上走風，飛舟無法飛行……

    站在執法堂的探監房裏，粗獷的中年男子冷冷看著對麵的少年——他的兒子。

    “告訴我，你去哪裏了。”

    父親的眼睛很可怕，他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父親。

    “我……飛舟壞了……”

    “你別騙我！！”

    中年男子有力的胳膊打爛了桌麵，木屑橫飛，桌上破了一個大洞。

    少年縮在凳子上，小聲說：“我去參加籟音閣的選徒了。”

    中年男子呼吸一滯，不敢相信。

    少年終於忍不住，說道：“我不想入魔道，我想做一個琴師，我喜歡琴。”

    然後，就是長久的沉默。

    中年男子狠狠看他一眼，“老子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

    “父親……”少年目送父親離去的身影，眼裏閃過悔意，痛苦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