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海邊上，靠內陸的地方，有個小鎮，小鎮裏有家酒樓，裏麵客人不多，但個個身帶玉牌。

    一聲粗吼在酒館中爆炸。

    “掌櫃的，酒呢？”

    胖胖的女掌櫃從酒櫥裏挑挑揀揀拿出一瓶黑色的酒，左閃右閃，一路上碰掉不少桌上的碗筷，終於把酒送到客人麵前。

    “酒來了。”

    客人嫌棄的瞟了女掌櫃一眼，手上搖晃幾下，酒瓶變得混濁，女掌櫃不管他的舉動，徑直走開，有氣不能發，他抬腿踹了坐走廊裏的人一腳。

    “嘶……”

    少年躲閃著，不敢聲張，隻是捂緊手臂上的青紫，縮成一團。

    像狗一樣，沒用的畜生！看他的眼神越發輕蔑，軟弱給誰看啊，沒用的東西！

    長袍男修拿起酒樽，看到這一幕，默不作聲，隻是手指骨節有些泛白。

    男修越發生氣，拿出煙卷，用明火點燃，吞雲吐霧。

    “咳咳……”

    煙氣就蔓延酒樓，咳嗽聲此起彼伏，眾人心生不滿，但他身上玉牌一亮，他們就慫了，隻能忍氣吞聲，亮起防護罩，隔絕煙氣，也不管地上的人，反正他們找到的孩子沒受影響，都在桌上吃飯呢。

    男修是故意的，他得意的神色太過明顯。少年受煙氣波及，捂著肚子，咳嗽聲一聲接一聲，仿佛要把肺都咳出來。

    火紅的煙氣刺著他的眼睛，無奈閉上，眼角時有淚光閃爍。

    女掌櫃也不管男修，接著做菜，這時，一道消瘦的身影閃入，一個不大的女修出現在眾人眼前。

    她身穿碧色短袖袍，頭上別著幾朵珠花，墨色簪子下是束成花苞狀的黑發，隨著腳步聲，桃紅的朱唇逐漸柔和，為陰天帶來一抹顏色。

    向女掌櫃要一碗茶，女修扔下幾塊靈石，三兩口茶水下肚，碗空了，女修似乎沒有解渴，又要了一碗，配著幾塊剛做好的點心悄無聲息坐下。

    “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

    持續不斷的聲音引起她的好奇，抬頭向裏間望去，油光水滑、腐爛發黑的地板上好像坐著個人。

    可裏麵若隱若現的長袍阻礙了她的探尋，女修不由伸長脖子，又往裏靠靠，這次終於看清楚，酒樓過道上，坐著一個孩子，有十三四歲，眼睛通紅，咳嗽聲就是他傳出的。

    女修看到他的一瞬間，他也看到了女修，兩人視線有一瞬間交匯。

    她下意識撇開視線，這才注意到空中的煙霧，坐在門口，刺鼻的味道沒有傳到她那裏。

    細細的柳眉一皺，女修眼睛往裏麵的修士身上瞄，一塊塊玉牌，像是一座座墓碑，在碰撞中發出淒涼的哀嚎。

    女修看了少年幾眼，便收回了目光。

    出發前師兄的話縈繞耳際：“此次行動凶險，雖一切有我，不必擔心，但切記，萬不能肆意而行。魚橋鎮有一家酒樓，客人都是修士，魚龍混雜，邪派的人也有，很危險。算算時間，選徒時間將近，那裏保不準有難對付的，非生死關頭，切記不要出手。”

    女修咬咬牙，克製自己的情緒，迫使她的目光不轉向裏麵的少年。

    但是衝動戰勝了理智，女修突然起身，走向內間，一路上，過往修士紛紛矚目，離少年最近的男修還發出一陣嗤笑，戲調的看著她。

    她臨近，那男修故意伸出半條腿，橫在過道上，女修被迫停下，一雙琉璃般的眼睛打量四周，離她不遠處，就坐著幾個玉丹門的修士。

    女修心生畏懼，心生警惕，不動聲色，盡管她內心的怒火洶湧澎湃，但為了不激怒為難她的人，還是忍住了。

    但那男修可不準備就此打住，色咪咪的眼睛在女修身上亂轉，即是褻瀆，也是調戲。

    女修轉了一圈，他的腿始終沒有收回去，她最終還是走出酒樓，在她身後，是少年淒切的目光。

    “哼。”

    那男修倒也沒有起身追，隻是警告似的看少年一眼。

    拐出巷子，沒走幾步，女修就背著藥箱站立，像是被黏住了鞋子，沒有前行。

    半響，她抬頭，看著空中飄灑的雨絲，下雨天，霧氣蒙蒙，行人打起雨傘，雨傘深深，隔絕內外，裏麵是行人自己的世界，一切宛如一幅江南雨景圖，嫋嫋煙煙，女修站在橋頭，沒有半絲維和，與雨景合二為一。

    最後，女修還是返回客棧，徑直拉起少年，向門外走去。

    喝的醉醺醺的男修在同伴攙扶下，碰巧經過兩人，欸一聲樂了。

    “那裏來的美嬌娘，讓哥哥碰碰你如何？”

    不等女修反應，他就伸出肥豬手，粗短的手指快要碰到女修時，女修眸色一深，一根手指就斷開半截掉在地上。

    “誒呦呦！你……你！”

    “滾。”

    女修麵無表情，嘴唇微呡，“斐蝶真是天生的戲子，台上一副柔弱樣，台下的爪牙倒是張狂的很，不知道錄下來在論道會上放給她看怎麽樣。”

    男修瞬間清醒，他的同伴也麵色發黑，幾人讓開門口，麵麵相覷，看著兩人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