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字數:4608   加入書籤

A+A-


    章節名:第八十六章

    毛祖德在一個魏兵的引領下,來到於栗的大帳。,此時大帳內已經擺滿酒菜,香味四溢,酒香醉人。對於餓了幾天幾夜的毛祖德來說,實在難以抵擋得過這種誘惑。

    毛祖德也不講什麽禮數,直接坐到滿桌酒菜麵前,拿起酒壺,自顧自地吃喝起來。於栗也不怪罪,也坐下來,拿起大肉與美酒吃喝起來。

    於栗仰頭大灌一口烈酒,擦了擦嘴角,皺著沒有對外麵大聲喊道:“來人呐!你們上的是什麽酒,軟綿綿的,一點兒勁都沒有,這是男人喝的酒嗎?把酒都給我換掉!”

    “不用了!”毛祖德暢飲一杯後阻止道:“這酒我喜歡!雖然入口溫順,沒有力道,但就是這種酒,才最容易讓人後勁傷神!”

    於栗一聽,大聲笑起來:“哈哈,不愧是毛大人,無愧於司州刺史的官職,就連喝起酒來都能論出這麽多道理。”

    毛祖德抓起一塊大肉,吃一口,喝一口。等到肉吃完了,一壺酒也見底了。於栗見狀,拿起酒壺給他添上酒。

    毛祖德此時卻是被後勁傷神,他有些迷糊卻又不失清醒地說道:“我,在大宋為官數十年,當我還隻是一個洛陽小小的守官時,就與你們魏**隊交過手。我們與你們十倍軍力的差距,可是我們還是贏了,你,照樣敗在了我手下。也是因為你,我才能位居刺史之位。”

    於栗說道:“你可知戰國嗎?蘇秦身配六國相印,迫使秦王廢棄稱王,迫使強秦十幾年未敢踏出秦國一步。可是後來,秦國強大的腳步一刻也沒有停下,張儀兩為秦相,憑借三寸不爛之舌戲耍天下諸侯,使強秦稱王,蘇秦功虧一簣。一時的失利不能代表什麽,魏國雖敗,誌不可屈!總有一天大宋會勝過魏國,我,總有一天也會打敗你!”

    毛祖德遺憾地搖搖頭,說道:“怎麽,你的意思是將你與張儀相提並論?哼,你們一群仗勢欺人的家夥,也配與如此大家相提並論?”

    “成敗是非都是史冊說了算的。自古以來勝者王,敗者寇,今天我大魏軍隊攻占你宋國三州近千裏土地,就已經注定大魏最終會踏平劉宋。”

    “白日做夢!”毛祖德聲音雖低,卻不失威嚴,語氣中甚至還帶有一絲恐嚇!毛祖德大喝一口酒,說道:“三州的丟失,不過是整個戰局的欠妥,你剛才也說過,一時的實力代表不了什麽。何況大宋人才濟濟,比我更擅於用兵從政者比比皆是,你們想要拿下整個大宋,簡直是癡心妄想!”

    於栗聽後,冷笑一聲,說道:“你雖然嘴上這麽說,但是你我都清楚,那麽多的土地淪於敵手,不是你們不會用兵,而是你們有一個愚蠢的皇帝!明知大兵壓境,卻仍然無動於衷,在遠離戰火的地方布置千軍萬馬,然而真正的戰場上卻沒有一兵一卒的援軍,迫使你們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毛祖德聽後,先是一愣。他不得不承認,於栗說的有一定的道理。若是聖上肯發兵救援,哪怕是一萬兩萬兵馬,也足以解自己的燃眉之急。他重重地歎了口氣:“若是千裏土地以及幾萬大宋將士的血肉之軀都驚醒不了聖上的話,我便願意做最後的嚐試!”

    於栗搖搖頭,說道:“毛大人為何非要如此?賢臣擇主而侍,良禽擇木而棲。既然宋國皇帝沒有才具,那你滿身才華文武豈不是委屈了?若是毛大人肯到大魏來,我敢保證,毛大人定會實現自己在軍事上與政治上的抱負!”

    毛祖德毫不動心,他揚天歎了口氣,說道:“毛某豈是見風使舵之人?再者,若是在國家危難之際逃往敵國,那我與那些賣主求榮之人有何區別?這樣的人,他拓跋氏也敢重用嗎?”

    毛祖德高舉起酒壺將酒全部喝盡後,起身:“好了,吃飽喝足了。於將軍,告辭了。”說完,並無半點留戀,踏著大步往外走去。

    於栗愣在那裏,久久不能回過神來,他時常與毛祖德作比較,若是今天兩人的位置互換,是不是同樣的場景。於栗不無感慨,大丈夫行得直坐得正,即使在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時候,也不在敵人麵前低下半分頭顱。

    於栗放下酒壺,直接拿起酒壇,仰頭猛灌一氣。

    半晌後,梁興走進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見到於栗獨自飲酒,於是走到於栗麵前低聲說道:“義父,毛祖德死了。”

    於栗沉重地點點頭,問道:“他死前可說過什麽話?”

    梁興搖搖頭,說道:“沒有,一句話都沒說,隻是一直仰天大笑。”

    於栗聽後,感歎一聲,說道:“英雄氣魄啊!他雖未敵將,卻值得我們敬佩。”

    梁興也是感慨萬分:“是啊,義父。劉宋如此昏庸,卻還有此等願以身殉國的良將,就這樣死了,真是可惜啊。”

    “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我們都沒有辦法。不過,為父若是哪天與他一樣成為階下之囚,也會與他做一樣的選擇的。為將之人,被俘是最為屈辱的事情。”

    梁興也是憤慨激昂的說:“若是興兒有那麽一天,所做選擇必定與義父一樣。”

    於栗默然許久,說道:“把毛祖德按照大魏上將軍之禮厚葬。他雖然與我們是對手,但是這樣的對手也值得我們所有人尊重。”

    “是,義父。”

    洛陽,王管家走進正廳通報:“將軍,範參軍來了。”

    司馬翟廣一下子彈起,驚喜的說:“範參軍來了!趕快請他進來!”

    不一會兒,在王管家的引領下,衣衫襤褸的範道基走進正廳:“將軍。”

    司馬翟廣趕忙迎上去:“參軍,自從那日我們分別後,翟廣無時無刻不在擔心……”他頓住了,打量了一下範道基,問道:“參軍為何如此模樣?”

    範道基話語中帶著哽咽:“將軍,自從那日我們走散後,我與毛大人率兵沒日沒夜的往洛陽撤離。毛大人心存仁慈,擔心傷者受不了長途顛簸,於是下令緩慢行軍。不料卻被魏軍追上,為首的正是魏國主將義子梁興,魏軍意圖將我們趕盡殺絕,幸虧毛大人率數百士卒為我們殺出一條血路,我才有幸還能見到將軍。”

    司馬翟廣一愣,緩緩說道:“那,毛大人他……”

    “魏軍五萬大軍追殺我們,毛大人勢單力孤,僅憑幾百士卒能抵擋幾時?恐怕此時,毛大人已經被魏軍拿住。下官估計,魏軍心狠手辣,毛大人已經……”說道這裏,範道基哽咽幾聲,沒能說下去。

    “混蛋!”司馬翟廣怒罵一聲。湘兒聽到司馬翟廣怒聲,趕忙走出房間來到正廳。

    “我自從軍就在毛大人麾下,如今毛大人有難,我若是不有所行動,豈不是成了不義之人!司州告急之時,朝廷早有耳聞,非但不派兵增援,還不許其他人來救,甚至連司州的軍隊都不能調動。如此昏君,我們還忠心為他作甚?”司馬翟廣怒不可遏:“範參軍,眼下洛陽還有幾萬兵馬,你傳我將令,兵馬全部集結,隨我殺往建康,逼迫聖上發兵救出毛大人!若是不肯,那我們就率洛陽兵馬獨自去救出毛大人。”

    “將軍萬萬不可。”範道基急忙阻攔:“眼下戰事剛息,若是將軍再挑起戰火,那就是大宋的罪人。大宋原本就不敵魏國,若是魏國以此為借口發兵南下,那麽大宋不就岌岌可危了嗎?就算魏國不發兵南下,那麽將軍率兵包圍建康,脅迫君王,那就是謀反,天下人人得而誅之。將軍萬不可如此草率啊!”

    “可是,毛大人現在生死不明,我們不能就在這兒幹坐著啊!”

    “毛大人為國捐軀,名垂千史。若是毛大人在此,看到將軍為一時衝動而惹出大禍,定會失望的。”

    湘兒聽到兩人的談話,大概已經明白了什麽事,他走上前來,對範道基使了個眼色,範道基領意,不再做聲。

    湘兒走到司馬翟廣麵前,柔聲說道:“翟廣,你這麽做可想好了後果?”

    “大不了就是一死!”司馬翟廣憤怒地說道。

    湘兒並不著急,也不責怪,隻是柔聲說道:“不論你做什麽,我都會跟著你。若是你死,我絕不獨活。但是你說過,回到洛陽我們就成親。如今我們還沒有成親你就談死,那麽這個諾言我該找誰兌現?難道這些話你都是騙我的嗎?”

    司馬翟廣聽完,心中猛地一震,身子猛然一哆嗦。是啊,就算不為天下人著想,也要替湘兒想一想。她一個人無依無靠,若是自己因為一時衝動而死,那不是使她陷入絕境了嗎?依湘兒的性格,自己若是死了,湘兒豈能獨活?湘兒跟著自己吃了這麽多苦,自己還沒來得及彌補,難道就讓她隨自己去死嗎?

    司馬翟廣沒有做聲,緩緩地坐下去。

    本書由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