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一部不正經電影的誕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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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燈光,晃。
通過燈光搖擺產生的陰影與亮度,一一來調度畫麵人物出場。燈光晃動,光源集中一處,其他三麵略顯暗淡。這種光線的運用,華語電影第一次出現!
劉清雲率先出現在鏡頭中。燈光晃動,他臉上表情通過燈光,特別抓人眼球。簡單的幾個動作,就讓觀眾感受到他的“憂慮”。
結合之前看到的算命畫麵,不少觀眾猜到批命應該並不樂觀。
燈影再一晃,古天樂、李釗基、蘇黎耀、羅東、吳鎮予,一一呈現,最後肥成一把拽住晃動的吊燈,光源穩定下來,整個場麵豁然明朗。
七個人或坐,或站,很巧妙的拉扯出一個“對峙”的空間畫麵。
棱形構圖,每個人都側著身子對峙其他人,特有一種玄妙的“儀式感”。
電影天皇黑澤明最善於營造儀式感。後世,斯皮爾伯格的電影有很多儀式感氣氛,就有模仿黑澤明的痕跡。
梁镓輝突然發現隨著電影發展,他師父李翰翔從玩世不恭慢慢神情認真起來。老頭前傾身子,坐的板直。頭往前伸,眼睛直勾勾盯著屏幕,不忍錯過一格畫麵。
“這種儀式感像不像胡金全?不對……”
李翰翔突然自言自語道,“這場群戲,通過光線陰影的調度來表達畫麵和人物,升華出淡淡的儀式感。這個片段讓我想到了黑澤明的《七武士》與胡金銓《俠女》中那場竹林戲……金全隻是在淺嚐輒止……”
嚇!
梁镓輝詫異看著畫麵。
他不是第一次看這段戲。以前覺得這段戲簡直吊炸天。現在看來,吳孝祖不但用光線來調度了畫麵,順便也調度了人物和觀眾的眼球。
除此之外,這段戲竟然還他喵的在營造儀式感……話說,這真的是我認識的那個吳小蹭導演的?恍惚間,他還記得昨晚吳孝祖還蹭了自己家三碗大米飯……
摸一摸左兜的健牌香煙,又摸摸右挎兜的萬寶路。梁镓輝覺得自己應該把香煙換回一種檔次。沒準今日吳小蹭以蹭自己為榮,明天自己就以蹭吳小蹭為榮也說不定?
按照師父李翰翔的說法,這電影是不是應該去坎城參加電影節?然後再去柏林,再轉道威尼斯……
他有那麽一瞬間後悔沒有勸阻吳孝祖放棄眼前的利益,先去歐洲兜一圈……弄不好就批發一書包金獎杯回來呢?
自己這個金像獎影帝是不是可以換換?
奧斯卡貌似不錯……
好演員,內心戲都很豐富。梁镓輝在這一刻詮釋了什麽叫做影帝!
……
“啪啪——”
客串茶餐廳老板的劉瑋強拍了拍“沙沙沙沙……”響聲的收音機。
“誓要去,入刀山,浩氣壯,過千關;
豪情無限,男兒豪氣;
地獄也獨來獨往返,
存心一闖虎豹穴,
今朝去幾時還……”
七個人充斥在畫麵上,這種群戲本身就很酷。吳孝祖也同樣選擇了一首很酷的歌曲——《誓要入刀山》。
呃……原創!
強烈的小鼓點,搭配著吳孝祖低沉的聲音,透過冰室一個不起眼的小錄音機放出來。在搭配著七個人“百萬的大買賣”,觀眾看得時候,特有一種鬼馬的黑色幽默。
黑色幽默在港島不新鮮。
港島鬼馬喜劇本身就是黑色幽默的一種體現。不過《一個字頭的誕生》這種黑色幽默就高級多了。觀眾看著不靠譜的七人,聽著如此豪邁的歌曲,特有一種智商的優越感。
“這個當初同你打擂的年輕人蠻有才華,一場群戲,把七個人物拍的形色各異,驚慌、浮誇、冷漠,很有趣……”
坐在後排的短發女子對身旁瘦骨仙一男友調笑,“怪不得當初能從我們手裏搶下1000多萬的票房。”
徐尅看著眼前橫移式的全景鏡頭,看著畫麵,突然道,“喜、怒、憂、思、悲、恐、驚?”話好似疑問,但神態分明很篤定。
施喃生聞言也看向熒幕中的七個人,這回她顧不得和徐尅說話了。這部電影明顯包含了導演很大的野心。
普通觀眾:好酷的站位,好酷的台詞。
智商領先的觀眾:一種荒誕喜劇。
影評人:黑澤明?空間調度?光線對比?暗藏的人性特性?
每個人都能從這部電影中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觀影效果。吳孝祖很雞賊。他如果一味玩長鏡頭、玩內涵,恐怕這部電影會撲到讓他吐血。
薑聞說:我站著就把錢賺了。
吳孝祖沒這樣的覺悟。如果能賺錢,他趴在地上都可以。
當然,吳孝祖是有底線的……好似有吧……反正不管怎麽樣,他底線隻不過低了那麽一丟丟,這麽遠的距離:1—∞—1
所以,這部電影必須要讓大多數觀眾看到後有一種智商優越感存在。但又要保證整部電影智商在線,這樣觀眾觀看的時候才會有淡淡的成就感。
你看《七宗罪》、《恐怖遊輪》會有股智商優越感。
你看《筆仙》、《小時代》還會有智商優越感嗎?
最起碼你不能用電影侮辱觀眾吧?看個電影,出門變二等殘疾?腦殘!
死不死!
……
電影進度很快,節奏適當。
伴隨著《誓要入刀山》這首吳孝祖原……抄的歌曲,六個人一哄而散,隻留下劉清雲站在桌前,一臉懵逼。
“哈哈……”
不少觀眾看到這都大笑起來。這種喜劇效果不是許冠汶似的“滑稽”,更不是低俗的屎尿屁。這是通過一種強烈的對比,給觀眾暗示之後,由觀眾心理延伸出來的判斷感決定的喜劇效果。
有人說喜劇的內核是悲劇!後來很多人都把這句話奉為金科玉律。
那是因為,你片中人物撕開揉碎後,觀眾看到的實際上正是劇中人物的悲劇,這是誘發喜劇的始因。之所以有這種喜劇效果,就是因為觀眾與劇中人物的對比差距,產生的優越感。
黑格爾說過:喜劇來自於矛盾
吳孝祖通過這種前後對比的矛盾,製造了一場荒誕的幽默效果。
喜劇的內核是不是悲劇,吳孝祖不知或者說不完全苟同。他隻認為,不管是喜劇電影,還是悲劇電影,內核都該是人生。
所以說,吳孝祖的覺悟比周星星還是更高一點。錢財除外!
電影繼續,很快就到了七個人洗澡的鏡頭。
黑!
翹!
瘦
坑!
白!
硬!
肥!
七種屁股一出現,頓時間笑爆全場!如果說剛剛那種是對比產生的差距效果化,那這種就真的是赤裸裸的嘲諷風了。
“七個人的臀部,都闡述了每個角色的內涵!這是導演對影片人性的探討!”
報紙專欄影評人,80年代“大v”方保羅嚴肅認真的在本上記下這段不明覺厲的話。
他此刻內心是激動且自豪的!
新浪潮沒有死啊!
港島新浪潮真正的旗手出現了!
許安華、嚴昊已經對資本鞠躬,徐尅、譚家銘跪了。方育坪難產!
在他們這些“真正”的電影人和影評人心衰竭,即將揮淚心死的時刻,一部天才般充滿了創造性的作品就橫空出世了。
這一刻,他眼睛是濕潤的!
為何我的眼裏常含淚水,隻因為我對電影愛的深沉。這是他們這群“大v”們的寫照。
目視不遠處那個年輕導演的背影,他,以及他們,找到了新的旗幟!
“多有藝術追求的一個導演啊!迷途知返!”
盧燕樺沒他好友方保羅這樣的“憂國憂民”,她隻是覺得這部電影坐到了“雅俗共賞”!
“好電影,應該多捧。”旁邊一名梳著偏分,頗帶點女性化氣質的漢子感歎一句。
盧燕樺笑著握了握知心好友的如男人般有力的手。知道她又升起了愛才之心。
有自己這位好友“看重”,吳導演基本就在“港島資深電影人”心上都畫上了重點符號。
一條康(zuo)莊(si)大道擺在了吳孝祖麵前——文藝花樣作死道路。
“資本是個好東西,商業電影也是趨勢。但港島還是要有一些人能夠拍攝出真正的藝術。”它(他/她)笑著道。
安能辨我是雌雄?
盧燕樺知道她話是這樣說,但話裏的意思分明就是:決不能讓資本強奸了他!
無數“憂國憂民”擁有獨特審美視覺的影評人在這一刻站在了吳孝祖的身後。
忘了說了,金像獎評審團:港島資深電影人組成!
吳導演不知道,自己身後多少人惦記著自己!幸好他不好撿肥皂……
呃,吳孝祖在肆無忌憚地摸女人大腿——
高麗紅這一刻有一種恨不能今天穿齊b小短裙的遺憾,不然憑借吳導演的手速,她能上天……台吹吹風!
吳孝祖根本沒有“藝術導演”的自覺,他此刻正和另一層的蔣誌強談著這部電影票房的事情,順便商量商量戲院營銷方案的事情,還有夜晚消遣健康生活安排!
“5個?”蔣誌強擠眉弄眼。
“3個吧!”吳孝祖矯揉造作的推遲。
“4個!”蔣誌強義正辭嚴的伸出四個手指,“你不能再推遲了!”
“其實吧……”吳孝祖點點頭,勉為其難的接受下來。
“你要日係還是歐係?”
“我點點你……東歐……!”吳孝祖言簡意賅。
“明白!你是行家!”
電影上映,蔣誌強與吳孝祖在談買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