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多人呀！”

    剛抬腳進長樂坊的小芸，完全忽視了那發話女子的聲音，調皮地轉動一雙秀氣的烏黑大眼眸，左右不停地四處掃望。

    不論是誰，都安靜文雅地坐立一邊。

    眾人的臉頰上，滿滿的一抹期待之色溢出。

    四處嬌美如柳的青衣女子，更是一襲長條青衣素布，身姿傲然站立台前，全然沒有青樓那般喧吵。

    整個長樂坊裝飾溫婉，反倒流露出恬靜優雅的味道，讓人隻覺心情一陣舒爽。

    “嗯，還不錯。”

    見大家都如此有素質，四處裝飾又是此般文質，李壞不禁點頭道。

    剛進屋的春香，就聽到李壞這淡平聲傳出，立時秀眉一蹙。

    什麽叫還不錯？

    我看你小子，不是腦子有毛病，就是腦子裏麵進水了吧？！

    人家這些個公子、老板，全都是豎起大拇指讚歎有加，詩賦新詞強說。

    難道，我們大長樂坊如此素雅裝飾，你居然隻來一個‘還不錯’的感歎？！

    什麽意思？！

    一點都沒情調。

    咋眼一看，就是個沒文化、沒修養的鄉下野人！

    看起來也沒錢沒勢，真是搞不懂，小姐為什麽要讓你這種人進來？而且，還是免費進來？

    簡直就是一個文盲！

    “這位公子，既然我家小姐讓你免費進來，你就趕緊找座位，坐下候著吧！”

    強忍住心中不滿，春香恨恨地哼了聲，便悠然地轉身離去。

    找座位坐下？

    難道，大家花一兩銀子進來，就是為了買個座位錢？

    這豈不是太貴了？

    “這位姑娘，不知你們家小姐，什麽時候才能出來呢？”

    李壞上前兩步叫住春香，滿頭疑惑地抬眉過去：“要是實在忙的話，我看不如這樣，你就把他們的二兩銀子，和我的那一兩銀子一起退還給我們，行不？”

    “你說什麽？！”

    春香當即要氣得爆炸的節奏。

    把錢退給你們？

    還要把你的那一份退給你？

    好像你沒有給錢，還是我家小姐免費讓你進來的吧？！

    有你這麽無恥的嗎？

    “這位公子，我們收了錢，是一概不退還的。”

    雙眼一鼓，春香滿是鄙夷地擠眉道：“再說了，公子你也沒給錢。”

    要不是她家小姐有吩咐，輕易不能得罪客人，春香早就讓人把李壞給趕出去！

    翻著白眼，身子徒然一轉，春香便赫然抬步離去，不再理會李壞隻言片句。

    “哦，原來這樣呀！”

    沉默地想了半刻，剛準備抬頭表示道謝，春香已經走出去老遠。

    小芸和孟浩倆，更是已經早就乖乖地找了個地方坐下，不停地給李壞招手，輕聲喚道：“李兄（少爺），這邊！”

    李壞頓時咋舌，隻得無奈地過去，跟著眾人坐下。

    ……

    後台，化妝閣樓。

    “小姐，你怎麽讓那種人進來呀！”

    春香氣鼓鼓地撅著下嘴皮，嬌氣橫生地翻眼道。

    想到李壞，春香滿腦子就是一頓氣煩。

    “怎麽了，春香？”

    正在給自己補妝的夢溪，眨巴地翻轉著雙眼皮，長長的眼睫毛，撲閃閃地上下不停跳動。

    畫上最後一筆，對著鏡子裏麵的自己，伸出一根嬌嫩如蔥般的玉指，眨眼笑道：“今天的夢溪，美美噠！”

    “……”

    春香頓時語塞。

    “小姐！”

    鼓著嗓子無語地翻眼，春香嘴角彎彎上翹道，“之前那個公子，問你什麽時候才出去？還說你要是實在忙的話，就把錢退給他！”

    “退錢？他不是沒給錢嗎？”

    夢溪含笑的麵頰，忽地僵住一刻，轉頭來盯著春香。

    “是呀，他不但自己沒給錢，還讓我把他那一份，連帶他跟來的兩個付的錢，一並給他。”春香氣哼哼地努嘴皺眉。

    她已經不想再見李壞，說不定什麽時候，她就會忍不住，想出手打他一頓。

    “嗬嗬……”

    笑了小半會兒，夢溪旋即起身，絲毫沒被李壞這句話影響心情，叫上春香道:“既然這樣，那我們趕緊走，小姐我又要開始演唱會了。”

    “哦……！”

    還以為小姐要生氣一番，卻見她如此模樣，懶懶地應了聲，春香便跟上夢溪的腳步，心情鬱悶地撅著小嘴出去。

    ……

    “等了好久，終於要親耳聽到夢溪姑娘唱曲了呀！”

    “是呀，想想我這心裏麵，都忍不住一陣心情激動！”

    坐在李壞身邊的兩個男子，對李壞含笑地點點頭，便自顧自地聊起來。

    “李兄，夢溪姑娘可是個大美女！”

    孟浩肥圓的臉頰，像是起伏不斷的音樂般上下一陣激動，“等會兒，保證你要大開眼界！”

    “是嗎？”

    李壞不禁皺眉。

    這麽個夢溪姑娘，怎麽老是被人傳得神乎其神的？

    李壞心中，也跟著開始好奇起來。

    “夢溪姑娘……到！”

    怵然傳出的話音，立馬打斷眾人的低聲談論，紛紛抬目張望過去。

    但見一個身材俏麗、雙胸傲然挺立、姿態優雅的鵝卵臉蛋女子，麵色紅彤地悄然出現在眾人麵前。

    那‘猶抱琵琶半遮麵’的嬌媚模樣，瞬時牽動眾人一顆顆，早已經按耐不住的春心。

    “果真是猶如天女下凡！”

    “的確是人間難得一見，如此天之絕色，肯定是林縣第一大美女！”

    “你們真是俗氣！”

    其中一個相貌瀟灑男子，手中折扇一揮，翩翩道：“應該用‘清水出芙蓉，百媚叢中生’來形容夢溪姑娘，再貼切不過！”

    不過是愣了半晌，之前兩個男子相互點頭，豎起大拇指過去，稱讚道：“公子此詩，的確是最合適不過！”

    “嗯！”

    滿臉得意地點頭，他正是蘇陽請來的詩人大家，劉永學。

    “各位看官有禮了！”

    夢溪自然聽到這些人的討論，臉上卻依舊無絲毫波動，一番欠身作禮，便繞身坐下道：“眾位看官，請欣賞小女子一曲《琵琶行》！”

    毫不拖泥帶水，嬌身坐下，夢溪便合抱琵琶，纖纖玉手一陣，便青柳細眉地開場。

    下麵眾人，跟著節奏搖頭享受，不停地轉動腦袋。

    一曲琵琶行，本是哀樂，不過在夢溪手中，卻是彈奏得栩栩生香，直叫眾人忍不住拍手叫絕。

    曲音落畢，劉永學立馬起身，不住的拍手稱道：“夢溪姑娘，此曲眉黛連聲，優揚頓挫，小生今日得以聽聞，實乃我等大幸啊！”

    “啪、啪、啪……！”

    一陣掌聲嘩然而出。

    待眾人停下過後，夢溪才停住手中之勢，欠身含笑道：“這位公子，過謙了。小女子手法還有些生疏，承蒙各位錯愛！”

    “夢溪姑娘謙虛！”

    之前的男子王磊當即起身，擺手奉承道：“白居易大師此曲琵琶行，雖然是悲切之心而作，但經過夢溪姑娘手中這麽一彈奏，絲毫不帶怨恨之心，反倒是彈出了一股清香味道，我等實在是大開眼界呀！”

    大開眼界？

    李壞也是醉了，低聲歎氣道：“還大開眼界？真是搞不懂這些人，到底會不會音樂！”

    說話的聲音雖小，但全場鴉雀無聲，連一根針掉落地上都能聽見。

    懸如一根長刺落入耳中，之前那個叫王磊的男子，立時勃然大怒。

    “小子，你說什麽？！”

    王磊頓時眼眸一張，衝著李壞喝道：“你若是不懂，最好休要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