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猩紅晚宴·激蕩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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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令人敬佩的勇氣與團結。但勇士們,你們可曾想過?即使是淪落至如此田地的我依然擁有亡國的力量,如此草率地闖入‘月宮’腹地,依我所想應該是做好了必死的覺悟吧?獵人,能否報上你的名字呢?”

    在不死的魔瞳前,埃裏克不為所動,而與此同時奇也從他的身上看出了一些連接記憶的端倪。

    確實,狼獵人們的衣著與武器對奇來說早已淹沒在了千年來無數挑戰者的浩瀚汪洋,但又與絕大多數不自量力的挑戰者有所不同。即使他們的“瞬身”對奇而言隻是不值一提的低劣伎倆。可他卻能夠清楚地感受到,這些獵人與之前所有的挑戰者相比存在著顯而易見的巨大差別。

    他們對自己的了解程度非同小可,看似是以劍刃的絕對數量作為核心壓製段的無腦戰術,實則每一把刀劍的利刃所向之處皆是他魔力脈絡的重要接點。

    把話說得再清楚些,即使這些刀刃對他本體造成的傷害基本可以無視,被切開的皮膚也能在眨眼間即刻愈合,但被切斷的魔力脈絡可不是這麽容易就能恢複過來的。

    這對精通魔道而疏於武法的奇來說無疑是被奪取了聖劍的騎士,即使持大盾、身穿重甲,在麵對蝦兵蟹將時雖然可以做到毫發無損,但本質上卻是隻有挨打的份。

    對一場戰鬥而言,失去進攻武器的一方至始至終都處在十分不利的劣勢之下。

    但那些都不是奇對這群“魯莽”的挑戰者如此在意的主要原因。

    剛才那無羽的銀箭……不偏不倚地命了他那被劉海遮去的額宇,並在他的額頭上烙下了附魔的傷痕。不死族強大的力量是由其遠超普通物種的、與生俱來的龐大魔力量先天決定的,而這些儲量恐怖的魔力則由不死族身上名為“聖痕”的“胎記”進行調解,使魔力能被身體的主人隨心所欲地使用。

    換而言之,“聖痕”就是不死族的魔力心髒,也是象征個體地位與實力的絕對標誌。“聖痕”的形狀越是規則,其個體的魔力儲量也就越大,力量也就越強。同時,“聖痕”因不死族個體的不同,在身體上的位置也不盡相同。

    這對狩獵不死族的古代魔物獵人們來說無疑是最大、也是最為致命的問題。雖然針對“聖痕”的打擊無法殺死不死族個體,但卻能徹底打亂其體內的魔力湧動,這與奪走他們引以為豪的魔法沒什麽兩樣。如此一來,失去了魔力調配能力的不死族對經驗豐富的魔物獵人來說不過是個擁有頑強生命力的“人型野怪”而已。隻要用戰術加以消磨並奪取他們的四肢與頭顱,待不死族的再生能力完全跟不上**受創的速度時,也就形成了對“不死之物告死的一刻”……

    但是,以上戰術在狩獵者的曆史隻發生過極少的數次而已,且狩獵對象不過隻是一些不死族相對弱小的年輕個體。

    稍有經驗的成年不死族對“聖痕”的防護可以說是做到了淋漓盡致,別說人類的攻擊對其重點防護的“聖痕”來說可能隻是“竹簽戰鋼板”一般的嬉鬧。在絕大多數情況下,迎戰的獵人往往是在還未找到獵物的要害前就被對方輕而易舉地五馬分屍了。

    所以,在魔物獵人與不死族持續數百年的隱匿戰爭。就過程來說,戰況一直以向不死族一邊倒的態勢呈現。但結果卻是驚人的以不死族的滅亡以及魔物獵人的勝利宣告戰爭的終結。

    可這又是為什麽呢?埃裏克及其他狼獵人和奇·莫拉莫·貝克隆德的孽緣也許就是從這漫長的鬥爭孵化出的來的惡之“碩果”。

    看著那雙堅如磐石的琥珀色雙眸,奇似乎發現了。就像之前說的那樣,是“連接記憶的端倪”。

    “非常的熟悉,這雙琥珀色的雙眸以及似獸非獸的瞳仁……是‘賢者’的後裔嗎?真是不一般,‘賢者’的子嗣居然淪落到了當獵人的地步,而且是在這遠離故土的聒噪港城。”

    “賢者?”

    蒙麵下,埃裏克的嘴角不經猙獰地勾動了一下。他扭動著右的長劍,劍尖之指從地上那雪白的花瓣向著奇的臉頰緩慢抬起。

    ——瞬身。

    埃裏克的身影驟然恍惚,隨即在淩駕眾人的絕對領域出現在了奇的麵前。

    正如字麵意思所闡述的那般,並非是“麵對”而是真正的“麵前”。在仿佛靜止的時間,他的身軀從空緩緩落下,而順著重力下落的速度與埃裏克其他的動作相比又好像若有若無。完全快過其它獵人的身法足以令“懂行”戰士疑惑

    ——如此之快的“瞬身”究竟和高階魔法“空間移動”還有什麽區別?

    他就這樣揮舞劍刃,出現在奇的臉頰前。

    他們之間的隔閡是時間的怠惰,男人揮舞劍刃的速度遠比他下落的速度要快得多!當然,昆的眼睛肯定沒有捕捉到這令人咋舌的瞬間。在埃裏克的身影從他的身旁消失之後,他看到的下一幕就是奇的臉龐綻出鮮血的畫麵!

    無意,他的額頭滲出一滴又一滴的汗珠。太快了,實在太快了……他那發起進攻的姿態足以顛覆男人對速度原有的認知。

    起先,他還為埃裏克那種不緊不慢的態度而感動不妥。明明可以趁著隊友封鎖敵人要害的瞬間,集全隊之勢率先給予奇難以反抗的沉重一擊。

    而埃裏克的樣子根本就是在向對方炫耀己方的實力。包括剛才那一擊,他明顯可以對敵人身上的要害部位進行打擊,而他卻選擇了劃破對方的臉!

    不過,通過剛才的觀察,昆也有理由相信埃裏克確實有如此淡定的資格,而他的資本就是無與倫比的超群實力。

    奇大人的臉因為劍刃的刺擊而向相反的一邊輕輕側去,脖子更是緊貼到了那夾在一旁的銀劍上。對此,奇仍是無動於衷,臉上那道長長的破口也在瞬間愈合。

    他的雙眸帶著“懶散”的視線地重回到自己的正麵,埃裏克又回到了原點靜靜地矗立在那裏。

    “……‘賢者’?”埃裏克的聲音變得十分沙啞,又或是某種不斷激昂的感情正在迅速侵蝕他那原本伶俐的口齒。昆看得出來,那是憤怒,而且是在“高壓鍋”沸騰的憤怒。

    他揮開劍上沾染的血漬而那些血漬也在撒出去的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變成了氣體之類的東西。

    “‘賢者’?沒想到作為真祖的你會如此稱呼我們的‘祖先大人’,怎麽?是對同族人的調侃還是對不倫不類事物的厭惡?那讓木龍的子子孫孫們染上肮髒之血的魔物,我們可從未把它當先祖看待。冗餘的力量招致了我族的滅亡,而且是被你那些可恨的信徒們……”

    祖先?同族人?木龍的滅亡?聽到這兒昆的表情出現了一絲微妙的改變,他似乎察覺到了埃裏克的身世。

    看起來,那個被稱為“賢者”的家夥也是不死族的一員……原來如此,如果是這樣的話就說得通了。埃裏克將神葉排除在外的原因,除了不想讓仇恨的火焰繼續蔓延下去之外,想必還對神葉隱瞞了自己與她的身世。

    所謂的“仇恨”……難道隻是埃裏克和他麾下的狼獵人們遷怒的結果嗎?也就是一切已知與未知災秧的根源——奇·莫拉莫·貝克隆德。

    如果真相確實如此,那昆也不難理解埃裏克為什麽要將獵殺奇當做“聖戰”的動了。在魔女已經銷聲匿跡的今天,若是一定要找個“罪魁禍首”來對木龍的滅亡負責,奇也就成為了無可厚非的唯一選擇。即使他本人可能根本沒有理會那群信仰著他又極度扭曲殘忍的魔女們。

    奇的身體微微動了下,即使是如此細微的動作也可能因為那些阻擋在他體表的、密密麻麻的劍刃而被弄得遍體鱗傷,但奇似乎一點兒也不在乎這些。或者說,打從一開始,他將自己的弱點暴露給這些獵人的理由可能僅僅是為了弄清他們的來意。

    埃裏克的眉梢猛然一皺。他意識到,若是再不發揮他們“先發製人”的優勢,那麽這個千載難逢的、能夠極大削弱奇實力的會必將永遠失去。

    男人當立斷,毫不猶豫地揮下了的長劍,就像騎在戰馬上的將軍正向他身後的千軍萬馬發出衝鋒的信號一般。那些紋絲不動、舉劍封守的狼獵人在難以置信的完美步調,一起揮砍下了的銀劍!那毫無破綻的齊斬很快讓奇的體表被鮮血徹底覆蓋,完全澆透!

    獵人們從各個方向四散而開很快回到了埃裏克的身前身後,他們俯下身擺開了進攻的嚴峻姿態。

    “原來如此,這就是統合了前車之鑒的獵人們對我實施的鎖殺戰術嗎?確實,被切斷的魔力脈絡無法很快恢複過來。之後的儀式也必須用到魔法,就這點來說,我真是失算了呢。”

    從血泊,眾人聽到了奇那慢條斯理的聲音,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他踩著被自己的鮮血染得通紅的花叢,向埃裏克所在的地方緩緩走來。被銀劍砍爛的衣物恢複了原狀,想必那之下的傷口也已經痊愈。如此恐怖的再生能力,至少從魔物獵人們口口相傳的狩獵史,沒有任何一個不死族個體能與奇·莫拉莫·貝克隆德相提並論。

    但埃裏克並沒有露出任何詫異的神色,因為現在的情況也在他的意料之,這並不是什麽值得驚訝的事情。如果像奇本人所說的那樣,“魔力經絡遭到切斷”那麽他計劃的第一步也算是順利完成了。但話又說話來,令此時的埃裏克感到不安的是奇那依舊泰然自若的神情,雖然他的性情本就如此,但這未免顯得太過淡然了。要知道,即使是實力遠遠淩駕於同族人的奇,可隻要魔力脈絡被切斷,縱然他擁有何等恐怖的魔力量,但無法使用魔法這點對他而言始終都是道致命傷。

    難道對方精通近戰武藝?不,這是不可能的。至少對奇本人而言,拳腳刀劍功夫沒有任何的意義。而他恰恰又是那種古板、固執的人,絕不可能因為一時興起而去鍛煉根本用不上的拳腳功夫。

    埃裏克不知道奇如此淡定的神情究竟從何而來,但他們沒有退路,唯有與之一戰,這是從狼獵人誕生的那一天起就已經注定要達成的使命。

    這也是他這個異鄉來者繼承那個使命唯一的理由。

    獵人們無所畏懼,尤如狼群一般對奇發起了凜冽的攻勢!潮起潮湧,刀光劍影一波接著一波襲向魔物的軀體。雙方重複著“傷害、複原、傷害、複原”的循環……

    直到其一個獵人口吐鮮血應聲倒地。

    “謔嗯,封印‘聖痕’、切斷經絡,然後再以集體白刃戰對我進行輪番消耗,不斷地削弱我的再生能力直至斬殺……不錯的戰法,就目前而言我可以說:‘確實能做到,確實可以殺死我’……但是各位獵人們,你們是否忽略了什麽?雖然我覺得這並不是什麽可恥的事情,但這個戰術隻有建立在‘奇·莫拉莫·貝克隆德與其它不死族個體一樣,隻擁有一道聖痕’的基礎上才能成功,但事實是否真是如此呢?”

    獵人們沒有理會奇的獨白,其一名獵人趁著他說話的功夫,奮力用劍直向著奇的脖頸斬去!但,卻被對方用小臂直接襠下。

    鋒利的銀劍直接刺穿了奇的小臂,劍尖離奇的脖子也僅有一指之距……即便如此,這次攻擊仍然失敗了。他毫不猶豫,立馬抽出劍刃跳出了奇可能存在的反擊圈並重新尋找會發起下一波進攻。

    但就在這時,就在他準備開始下一波進攻並已經發起衝刺之時,從身體的深處竟忽然湧起一股難以置信的詭異熱流!隨後,這股熱流竟形成了一陣貫徹全身的劇痛!獵人很快失去了行動能力,雙的銀劍在兩聲沉悶的落聲悄然墜地,他攤到在地上很快也失去了意識。

    而真正可怕的是,像他這樣應聲倒地的獵人逐漸增多了起來。這可不是什麽好消息,應該說是“糟透了”。一直單方麵挨打的奇似乎也有了些反抗的意思。他優雅地伸出,“順勢”就掐住了一個正向他揮劍砍來的獵人的脖子,這讓那個獵人看起來不出幾秒鍾就會因為脖子被拗斷而失去生命。

    昆看到這一幕,不經迅速抬槍瞄向了奇的身軀。他正準備扣下扳,奇那隻掐著獵人的腕卻像是幹膠脫落的掛飾一般,夾帶著湧出的血漿與獵人的身體一並掉落了下來。

    是埃裏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劍斬斷了奇的右腕,又以強勁萬分的腳力將奇纖瘦的身體踢出去了好遠。雖然這爆發的力量不足以讓奇失去平衡,卻在土地上留下了兩條黑漆漆的軌跡,叢的花朵更是被揉爛了好些數目。

    奇站直身子,失去的腕在快到令人崩潰的速度促然生出。他看向埃裏克扶著同伴緩緩蹲下的身體眼皮微微挑動了一下,似乎是從那黑色的背影看出了對方那顆有些動搖的心。

    “這下,你可以報上自己的名字了吧,獵人?”

    埃裏克依然沒有回應他的“邀請”,他死死地盯著同伴愈發虛弱的身體。通過接觸,男人清楚了他們的體內究竟發生了怎樣的異變。

    魔力的湧動亂做一團,就像是被某種強大的“魔力皮球”狠狠地砸了下一樣。毫無疑問,若是這古怪的力量有跡可循,那無疑是奇搞得鬼,但依他現在的狀況……應該不可能施展魔法才對。

    唯有一種情況可能如此。

    “聖痕……第二道聖痕……怎麽可能會有第二道‘聖痕’……奇你這個徹頭徹尾的怪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