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將軍府的酒的確很不錯，至少是這幾個月裏，林昭喝到過的最好的酒。四人喝得非常開心，聊得也非常的開心。

    “不知道林兄來西域是要做什麽的？”秦驍問道。

    “他啊，是來喝酒的。”秦雪在一旁吃吃地笑著，搶著答道。

    “喝酒？不會就是我們這的酒吧。”秦驍也笑了起來。

    “你們可別取笑我了，我都已經不敢和別人說，我來這裏幹什麽了。”林昭苦笑道。

    “那林小兄弟到底是來做什麽的。”宋仁問道。

    “我是要去別失城參加一位朋友的壽宴。”林昭道。

    “別失城？”秦驍一臉驚訝，“去那裏可是還要再往西去。”

    林昭點了點頭。

    “你那位朋友在那裏做什麽？”宋仁問道。

    對於這位朋友的身份，林昭從來都沒有對別人提起，知道的人也就是當初的那件事見證者。他本不想提，但他突然覺得他這位朋友的壽宴，很有可能眼前的三人裏麵也會有人參加。

    “我的那位朋友恰好在那裏做大王。”林昭笑道。

    “哈裏大王？”秦驍失聲道。

    “正是他。”林昭道。

    “我就說你那位朋友不簡單，要不然你也不會遠涉千裏跑到別失城去。”秦雪也是一臉驚訝道。

    秦雪曾問過很多次那人的身份，林昭卻一直閉口不談，現在她也明白了原因。林昭也的確不是個去參加一位西域大王的壽宴，就到處到處炫耀，招搖過市的人

    “這也是巧的很，哈裏大王近年來一直與朝廷交好，所以這次壽宴我們也安排了人去為他祝壽。”宋仁道。

    “那你又是怎麽跟哈裏大王結交的呢？”秦驍問道。

    “這都是往事了，我隻不過湊巧幫了他一個忙而已，他欠我一個人情，自然要請我喝酒。”林昭笑道。

    “看起來，這杯酒還沒喝上，他就已經又欠你一個人情了，有這樣的朋友，真實人生一大幸事。”宋仁笑道。

    秦驍笑了，秦雪也笑了，不過笑得最開心的還是林昭。

    因為他正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這世上又有多少人會為了一個朋友，千裏迢迢跑到西域呢？林昭就是這樣的人，他與哈裏大汗雖有幾日交情，卻是生死之交，他們二人早已推心置腹，肝膽相照。林昭堅信，如果自己在中原邀請哈裏大王，他也會義無反顧地趕來，因為這一份友情比人們想像的要深厚的多。

    02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笆馬上催。

    唐縱的麵前的確擺著上好的葡萄美酒，他的身後也的確有位姑娘在彈奏著琵琶。

    隻不過這琵琶聲並不是催促他上戰場，隻是供他解悶罷了。

    可是他還是座位上站了起來，身後的女子還在招呼他喝酒，琵琶聲還是如此悅耳，他卻要打算走了。

    唐縱從日落開始進的這家妓院，到現在已經是半夜了。

    西域的女子跟中原相比還是有差別的，也正是因為這種差別唐縱才會在這裏逗留這麽久。男人都是喜歡新鮮感的，一旦新鮮感失去了，那麽就沒有多少男人再願意繼續下去了。

    唐縱當然是個男人，自然也逃不過這樣的結局。唯一不同的是，他來這裏並不是別人想象中的尋歡作樂。

    他隻是喝酒。

    這一點從來就沒人相信，在別人看來，唐縱的花心是無人可及的。

    但男人並非生下來就會像唐縱這樣地花到不得了的，多多少少總會有些事情來促成這一切。有個人就了解其中的緣由，這個人便是林昭。

    就算拋開著一切，他也清楚以唐縱的樣貌，永遠會有數不盡的女子在他身後跟隨，就好像牛皮糖一樣怎麽也甩不掉，又何必要在煙花柳巷發泄自己的**。

    這隻是唐縱的習慣，他習慣身邊有女子跟隨。如果沒有，他甚至自己會去找一些，妓院恰恰是他最好的選擇。

    林昭也會以此來調侃唐縱，而唐縱則會拿出一個讓你無法反駁的理由——世上很難再找出有比妓院消息更加靈通的地方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妓院永遠是男人們最愛去的地方。男人們一旦在這裏喝下了酒，就難免管不住自己的嘴巴，總會向懷裏的女人吹噓自己的到底是多麽地厲害。每到此時，自然而然地就會把一些不該說出去的事情全部抖了出去。

    唐縱就是看到了這一點，往往幾錠銀子就能知道許多你想知道的事情。值得一提的是，對於唐縱而言，有時候連銀子都是多餘的。

    不過，今天在這裏，唐縱純屬是為了打發時間。

    他推開窗，窗外明月高懸，繁星滿天，夜色中寒冷的風，正在呼嘯。

    他一直在想一個人。

    這個花心的男人這時候想的卻不是個女人，恰恰是個男人，一個一不小心就會撞見麻煩的男人。

    這個人自然是林昭。雖然下午的相遇草草而過，但是唐縱還是在擔心林昭的。

    作為他最好的朋友，唐縱嘴上不願知道林昭來西域的目的，分別後卻偷偷地跟著他，看著林昭走進了將軍府。

    他自己為了尋找“莫問仙”已經來西域很多次了。雖然林昭武功深不可測，但這世道暗箭難防，誰又知道下個中箭會是誰，何況是在西域這個魚龍混雜的地方。

    “還是去看看算了。”唐縱喃喃道。

    一個黑影翻窗而出，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中。

    03

    月色如水。

    整個後花園裏就像是浸在了一汪清澈的池水中。

    林昭正坐在花園裏的石椅上喝酒。

    酒宴早已經結束，秦驍送喝醉的秦雪回房，宋仁也去了軍營夜巡。

    對於現在的林昭來說，能陪伴他的也就這壺酒了。

    他又滿上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卻好像嚐不出酒味。

    林昭站起身來，望著天上高懸的明月，心中惆悵萬千。月色真的很美，卻是那麽地冰冷。林昭第一次感受到他鄉之月的淒涼，他開始佩服秦驍和宋仁了。

    遠離家鄉溫暖，駐守著淒涼的邊塞，這難道不是真正的英雄嗎？

    都說大丈夫頂天立地，保家衛國才是真正鐵骨錚錚的男子漢，但林昭從來沒想過這樣做。對於林昭而言，頂天立地毫無問題，保家衛國卻非他所願，一個熱愛自由的人又怎麽肯一直待在一個地方，做著同樣的事情。

    林昭有個特點，越是著急做不到的事情，別人做到了，就越是會佩服不已。此刻，他對秦驍和宋仁的敬佩之情如同這月色裝滿花園一樣，裝滿了心。

    “這好酒又豈能獨飲。”

    林昭一回頭，一個黑衣人已經坐在了石椅上，舉起了酒壺就往嘴裏倒。

    “好酒。”

    “酒是好酒，人就不一定了。”林昭笑道。

    “我唐縱看起來像壞人嗎？”

    “你覺得你看起來不像嗎？好人又怎麽會不經主人允許就跑到人家的花園裏來呢。”

    唐縱站起身來，打開了那把黑扇子開始扇起來，笑道：“看來你說的不錯，隻不過將軍府的崗哨還差了點，不然我這個壞人可就進不來了。”

    林昭指了指道：“其實你要是不拿著拿把扇子，勉強算個好人。”

    唐縱看了看自己的扇子，收起了笑容，正色道：“你覺得人們對於唐門的畏懼，會因為這把扇子的有無而改變嗎？”

    “所以你就幹脆讓他們先害怕，而不是發現了再去害怕。”林昭道。

    “難道你的麒麟玉不一樣嗎？”唐縱道。

    林昭看了看自己腰間那隻掛著的那隻火麒麟，說道：“人們總是習慣用外在去猜測一個人的善惡，殊不知善惡皆有心起。”

    “你又無法改變，又何必糾結，萬事拋諸腦後，求得快意人生不好嗎？”

    “就像你一樣？”

    “當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