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耶，你確定是這裏麽？”女孩困惑的坐在車裏打量著四周。

    極目望去，前方是禿兀的黑石和粗獷到僅有幾棵樹的荒山，近處的地上也隻有齊人腰般高的草叢。

    他們的車正停在那條隱沒在草叢中不知多少年月都沒人走過的路上，灰蒙蒙的天空中還掛著一輪月紗，隻是偶爾有一兩聲昆蟲的叫聲在這方天地裏回蕩著。

    “確定。”那被稱作阿耶的男人理了理衣服，熄了車燈，隨後頭也不回的鑽出了車子。

    “你若是不信我，便在車上待著吧？但是，別開燈。”

    “我......”女孩有些尷尬，訕訕的看著他的背影，猶豫再三後還是下了車。

    “早知如此，何必多此一舉呢？”阿耶像是後腦長了雙眼似的，女孩才剛有動作便有所察覺。

    “我......”

    “跟著我。”他不再多言，隻是遞給她一個手袋。“言言讓我給你的，估計是女孩家的玩意吧？”

    “言言姐怎麽知道我要來這裏？”女孩皺著眉猶豫著，卻是被阿耶拽過手將那布袋塞到了她手裏。

    “我是臨時起意才來的這。”她嘟嘟小嘴。

    “這有什麽奇怪的？”阿耶見怪不怪道，“我家言言聰明絕頂，豈是你個小丫頭能比得過的？”

    他敲敲女孩的頭，“走吧，別傻愣著了。誤了正事，可就不好了。”

    “哦。”女孩吱吱嗚嗚的跟在後麵，小聲嘀咕著，“可是，可是言言姐，她為什麽要送我鞭子啊？”

    “她送你什麽？”前方的阿耶停下了腳步。

    “鞭子啊！”小姑娘無辜的眨著眼睛，想從這位身上找到理由。

    “嗨！”哪知阿耶卻是擺手道，“既然送你了，定然有她的理由。你收下就是了。”

    “哦。”女孩點點頭。又道，“那我什麽時候可以看見言言姐啊？這些年我們都是通過信件聯係的，我想她了。”

    “還記得她長什麽樣麽？估計不認識了吧？”他刮刮她的鼻子，“見到我的時候，可還是叫我大流氓來著的？”

    “本來就是。”女孩拍打著他的手，“哪有一見麵就拿主人當小偷還追著跑兩條街的？”

    “那次，是我的錯。”阿耶心虛道。

    “阿耶，你說言言姐長什麽樣了？”她小聲嘀咕著，“奶奶說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的。上次見到言言姐的時候，我才隻有四歲，我都不記得她長什麽樣子了。”

    “嗯，這次你也見不著了。”阿耶略帶哀傷，“等會，拿了東西，你便先開車走，知道麽？”

    “不行。”小丫頭倔的狠，當即就不幹了。“你幹嘛去啊？

    我得跟著你，我得知道這些年你是不是把我言言姐弄丟了。每次寄信，都不敢寄照片，定然有鬼。”

    “有鬼個毛線！”阿耶不客氣的叩了她一記，“怪不得你奶奶叫你死丫頭的。這嘴怎麽那麽碎？”

    “嘻嘻。”女孩沒心沒肺的笑著，“哥，我的好哥哥。”

    “這還差不多。”阿耶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好哥哥。”女孩晃著他的胳膊，“可不可以不要趕素素走啊？

    你忍心看著一個未成年的孩子駕車麽？要是出了車禍怎麽辦啊？

    而且，這裏荒郊野外的，多不安全啊？

    好哥哥，你就讓素素跟著你吧？

    保證！”

    說道激動處女孩揚起手指對天發起誓來，“我，素素，保證，今天，一定聽......”

    一直像個沒事人般在旁看戲的阿耶終於坐不住了，“這次保證了，下次又逮著機會，找你言言姐告黑狀是不？

    我說，素素啊，你個半大的小屁孩，哪來的這多心眼？”

    “奶奶說，你是做大事的。”素素抿著嘴，眼裏委屈巴巴的淚水在打著轉。“素素也是想跟著你見識見識啊！”

    “別了。”阿耶擺擺手，“就你這膽小的樣子，別跟著我添亂。

    等會拿了東西該幹嘛就幹嘛去。”

    “那我走了，你怎麽回去啊？”她望著男人，十分不解。“難道？

    你是要在這等什麽重要的人？”

    “嗬嗬。”阿耶幹笑兩聲，湊近她耳邊輕聲道，“我要見你言言姐。”

    “不行，那我得留下。”她要留下的決心更加堅定了。

    “你覺得我會那麽傻，明知道你會留下還告訴你這個？”

    “......”女孩沉默了。

    過了許久，她才道，“反正，你就是想讓我走，是吧？”

    “對。”

    “我知道了。”女孩點頭，“是奶奶同意你帶我來的吧？”

    “嗯。”他一手握著她，一手開始扒拉著頭上垂下來的蛛絲自嘲道，“我這個看門狗，若沒主家的允許，哪有膽子帶著你出來犯險啊？”

    “你為什麽說自己是看門口狗啊？”素素收起眼淚，又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

    “果然是個沒心眼的死丫頭啊！”阿耶歎了口氣，“看看，多小時候的事了？

    現在就隻記得你言言姐對你的好了，竟然忘了我這個看門狗哥哥。

    嘖嘖，看來下次啊！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是不用替你收集咯。”

    “別啊！哥哥。”她無不狗腿的接過他手中清理下來的木頭，“你最好了。

    從小到大，我就隻出過三次門，而且三次都還是因為你。”

    “這小嘴甜的。”阿耶無奈的搖搖頭。

    清理完了木堆，堆開那扇門，他將她護在懷裏，盡可能的避免有什麽潛藏在暗處的危險發生。

    “哥哥。”素素小心翼翼道，“這裏怎麽這麽黑啊？不緊黑還冷。”

    自從進了這個山洞，她的身子就開始哆嗦了，若不是能夠感覺到自己後背上貼著的溫暖，她定是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因為奶奶說過，人死了，所處的世界就是黑暗與寒冷的。

    而這裏……

    “噓，別說話。”阿耶摟著她的手再度緊了緊，“害怕，就閉上眼睛，跟著我走就行了。”

    “可是，我本來就看不見，不需要閉眼睛的。”

    “......”阿耶無語。

    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道，“要是突然有個東西冒出來了，你看著害不害怕？”

    “害怕。”

    “所以啊。”他盡量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溫柔些，“咱們要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乖乖的，閉上眼睛。”

    “哦。”

    “嗯。哥哥要聽聲音，別說話，知道麽？”

    暗幽幽的山洞，空蕩蕩的空間，回蕩著兩人的腳步聲，猶如催命符般如影隨形的跟著二人，靜謐而安靜的空氣裏，能清晰的聽到心髒跳動的聲音。

    “阿，阿，哥，哥......”素素突然睜開了眼，她的牙齒咯吱咯吱的作著響，緊緊的抓著阿耶的手不放，頭上的冷汗不住的往外冒著。

    “怎麽呢？”阿耶停下了腳步，不明所以道。

    “我，我害怕了。”素素的語氣中帶著濃重的哭腔，她拽著阿耶不讓他再往前走一步。“哥，為什麽，我們家的事你知道，還知道的那麽清楚？”

    “不是說了麽？”阿耶抱著她，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安撫道，“因為你言言姐聰明絕頂。”

    “不能再走下去了。”素素語氣急切，有著不容置疑的堅決與果敢，“再走下去，我們，都會死的。”

    “你怎麽知道？”阿耶笑，“傻孩子，別再嚇唬自己了。我保證，絕對會把你安然無恙的送回去。”

    “真的？”

    “真的。”阿耶無奈的揉揉她的頭，“說吧，方才你看見了什麽？”

    “看見，哥哥你被人殺死了。”素素的聲音有些顫抖，“就在前麵不遠處。”

    “砰！”黑暗中突然傳來一陣槍響。

    那聲音像是從遠處傳來的，很微弱，但因為洞裏寂靜，所以聽得一清二楚。

    “你又怎麽呢？”當發現素素又在顫抖，阿耶的頭有些大了。

    “哥哥，你，你是被槍，打爆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