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小橋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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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害怕什麽?”墨言看著他,似乎又將他看透了。

    “怕這棵樹死掉麽?”她的聲音放的很緩慢,像是**縱的有點麻木的機器人在應付著他的情緒。

    “它會活過來的。”她轉頭,手輕撫著那棵樹,似在她眼裏那樹不再是樹,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正同她說著話。

    這很詭異。

    不過,她的眼角卻是滴出了顆血淚,而就在蕭何又開始緊張的時候這一次的她卻是很平靜。他聽見她歎了口氣,“有些事,還真是命裏注定的呀!”

    “什麽?”蕭何正欲問清楚,卻是將滿腹的問題都堵在了嗓子眼。

    隻因為,他的想象力不夠豐富,這個世界他了解的還不夠多。

    那棵本就腐朽的枯木,在下一秒果真如墨言所說,複蘇了。

    它以極快的速度展露出了新芽,本就孤零零的樹幹,在這一刻也抽出了枝條。一時間,樹上長滿了嫩葉,似乎在展示著自己的勃勃生機,在告訴世人“春”已到來。

    蕭何站在墨言後麵,倒抽了口涼氣。

    隻因為,現在是秋季,正是萬物開始凋零的季節,而這棵樹的變化,卻是如此的突兀,和周圍的景色格格不入。

    “你剛才想說什麽?”墨言的眼神有些迷茫,和當夜見到的那個冰人火兒的神色在他的腦海裏倒是有些重合了。

    她望著這棵原本的“枯木”發著愣,眉間的愁雲不知因為什麽事更重了。

    “沒什麽。”蕭何搖著頭,他想找個借口讓墨言先離開,這棵樹的秘密撓的他心癢癢。

    可是,他又不希望別人也看見這個秘密。

    “真的沒什麽麽?”墨言也不磨蹭,直接開門見山了。

    “我可能需要在這住上一段時間了。”她指指身後的那排土房子,“等一個人。”

    “等人?”

    “對。”她點頭。

    刹那間,詭異的事再度發生了。土房子同之前的那枯木一樣,也在頃刻間不複之前的頹圮模樣,恢複了他第一次見到它的清靜。

    土房子的窗前還纏繞著紅豆藤,像是奶奶還在時的情景。

    “你若覺得送慕七七回七處,迫在眉睫的話,可以不用留下來的。”她還是在為他著想,“不過,我也得提醒你一句。

    從我醒來的那一刻開始,七處,就相當於名符實亡了。這次回去了,切記不可輕信他人。”

    “為什麽?”蕭何跟在她身後,替她推開了那扇古色古香的木門。

    這話庚叔那晚也說過,這是他的一個心結。是奶奶一手將他帶大的,奶奶死後,則是庚叔帶著自己。

    那時的他還不知道七處的存在,庚叔是個大忙人,老是要去很遠的地方出差,便是他的那些“同事”在輪流照看他。

    算下來,他也算是七處半個兒子了。

    庚叔讓他進七處做事他便進了,隻因為奶奶說過這個世上誰都可以害自己,但是庚叔不會,自己應當無條件的相信他。

    雖然也曾迷茫過七處究竟是做什麽的,但是他還是不聞不問的一直做好自己的小透明。

    可是,現在卻不同了,庚叔失蹤了卻是告訴了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

    葛婷這個七處的老人也給過自己忠告,慕七七也曾氣過庚叔對自己的不作為,如今的墨言,也是這樣......他的心很苦澀,不太明白事情怎會走到如今這地步。

    庚叔的失蹤,墨言的醒來,這些代表著什麽,他不想知道了。知道的越多,他想,自己恐怕會瘋的越厲害,決心一定,他推開了前麵的墨言。

    像是魔症了般,他什麽也顧不上了,衝到屋內找了把鋤頭,扛起就往外麵衝。

    “哎,你怎麽呢?”墨言不解這其中的變故,隻知道他突然變了臉色,以為是自己那句話衝撞了他。

    “枯木逢春。”墨言就站在不遠處,默默的看著他衝到大樹下開挖。“原來真是這樣。”她走到土房子一側已經因為季節而幹涸的小溪流邊停下了腳步,“他已經醒了,你呢?”

    像是回應她這句話似的,從地底竟然又冒出汩汩泉流來。墨言的嘴角的笑充滿了無奈的哀愁,“你們,嗬,還真是想要我的命啊!”

    她回頭,不再看這條活泉,目光轉向那邊已經跌坐在地上發愣的蕭何,笑了。

    “你說。”似在自語,她的目光中又沁出些許淚珠,“真相總是痛苦的。那他,會像當年的我一樣麽?”

    “是啊,我是因為擔心他才來的。”她搖頭,“可是,誰能想到嚴家比之墨家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這一代的七門中,嚴家還真是個另類啊,而他,當是另類中的那個變數吧!”

    “這個賭,是我輸了。”她拍拍身上的塵土,那沒有焦距的眼神望著溪流笑了笑,隨後略帶迷茫的朝著蕭何的方向走去。“放心吧!必要時,我會出手的。”

    “你沒事吧?”墨言像個沒事人似的湊到他跟前,那樹的根部已經有大半部分暴露在了外麵,掩在裏麵的深深白骨也冒了個頭。

    蕭何的心,正因為這頭骨的出現,而涼了半截。

    真相往往是最痛苦的。這句話是以往他套奶奶的話時得到的最直白的回答,那時候他壓根就沒當回事,可是現在呢?

    蕭何的腦子很混亂,那個人頭對他說過的話,“你是第三個!”自他見到這具屍骨後便一直在腦子裏回蕩著。

    奶奶說過,這個世上最不會害自己的那人便是庚叔。

    可是,那個人頭的話是怎麽回事,清晰印記在腦海中的那段庚叔砍下自己頭的畫麵,又是怎麽回事呢?

    他跌坐在地上,渾身的力氣似乎被抽離幹淨。

    他不能明白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庚叔,殺了自己?

    “沒事?”蕭何看著突然湊過來的墨言,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他望著眼前的白骨輕笑一聲,“嗬,應該沒事吧!”

    “你在想什麽?”墨言終歸不是普通的女孩,見到這骨頭了也不知害怕而是接過他手中的鋤頭繼續著他之前未做完的工作。

    “沒什麽?”他搖搖頭,始終不想正麵回答這個問題。

    “你在逃避。”她的聲音聽起來很冷清,卻莫名的蘊含著一種力量,讓蕭何的精神也跟著緊了緊。

    “有什麽過不去的坎,說來聽聽?”她似乎不知道累,在清理出一具骸骨後仍舊繼續著手下的工作。“年輕人嘛,還有大把的時光等著你去作的,幹嘛年紀輕輕的就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很多事情不是現在就能考慮的全麵的。

    因為,你所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相。

    所謂的真相,也不過是別人留給你的線索,你又怎麽知道別人就沒藏私呢?”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她嘴裏念叨著,“昏鴉和小橋都沒有,你確定自己找對了地方?”

    “可是,這裏是寒鴉嶺啊!”蕭何的氣力似乎回來了,他衝她道。似乎知道自己遺漏了什麽又道,“那條溪流,剛才?”

    “嗯。”墨言點頭,“等等吧!等橋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