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枯木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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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疆?”蕭何愣。

    他知道,七處每十年便會招收一批有特殊能力的孩子。至於這些孩子,身上究竟有什麽過人之處,又將被用作什麽,除了南枝的,他甚至連自己的那份也是不清楚的。

    畢竟,那個將自己領進門的主要負責人——庚叔,已經不見了。

    也許就如慕七七所說,來了七處見得稀奇古怪的事兒多了,他現在對這突然冒出來的“苗疆”一詞,也早已有了抵抗能力。

    他好奇的不過是,若慕七七真是苗疆人,會不會如傳說中的那般神秘。他的性命,是否真的保下了。

    “和你沒關係。”枯曄的口氣很衝,像是在思索著什麽棘手的事,顯得很是焦灼。

    “你先回去給老頭報個信吧!”還是墨言解了圍,“這事不能遲。”

    “那你呢?”他急道。

    “同他一道吧!”墨言指著蕭何衝他笑著,“地上的事情你了解,地下的事,沒人比我更了解了不是麽?”

    “你當真隻是去看看?”

    “嗯。”她很認真的點著頭,給枯曄吃下了定心丸。“隻看看,不碰。”

    “火兒不在,你自己注意點。”枯曄於心不忍,可也知道她性子倔。說出去的話便是潑出去的水,是不容更改的。

    “好。”她衝他擺擺手,臉上已是露出了笑顏,“我保證,這一次不會留你一人的。”

    “那我真走了?”枯曄仍舊是有些不舍。

    “嗯。去吧!”墨言朝他揮手作別,“回去後告訴他們,就說我回來了,不走了。”

    “好。”

    蕭何就這麽看著枯曄這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莫名其妙的擦了把淚。

    “言姐。”他小心翼翼的戳戳墨言的肩,望著枯曄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他,怎麽呢?”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這位哭的也是莫名其妙了些吧?

    “你以後會明白的。”墨言似乎真有窺測人心的法門,蕭何心中的所思所想早就被她瞧了個透徹。

    “當你周圍的人,都一個個的離自己而去的時候。”她的笑容很是淒美,深吸了口氣又道,“慕七七,他的屍體你打算怎麽處理?拖回七處麽?”

    “嗯。”蕭何點頭,“言姐,我想先去車上看下,看下老山參還在不在,可以麽?”

    “去吧!”她的臉上始終掛著那抹暖心的笑,“生老病死,人生苦短,你經曆的還算少。以後,習慣就好了。”

    “我,可以理解為這是安慰麽?”

    “本就是安慰。”她笑,“在去七處之前,你是要去一個有山有水還有個土房子的地方吧?”

    “對。”蕭何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之前他聽見那死掉的老頭說過她是聖女,難不成,窺測人心,便是聖女的能力?

    “人心?”她輕笑一聲,“談不上的,隻是鬼見多了而已。”

    “言姐,你真的能?”

    “你想我能便能。”墨言歪著頭,打量著眼前的銀絲道,“這個缺口,是你和慕七七剪開的吧?”

    “對。”他皺著眉不解的問道,“有什麽不妥麽?”

    “沒有。”墨言搖著頭,繞過蕭何手指輕撫著慕七七的額頭。“可能,是我想多了。”見蕭何正盯著自己,她又道,“我隻是想到了一個熟人,這事和你沒多大關係,別往心裏去。”

    “那老山參,真的消失了麽?”這才是他關注的問題。

    車上,除了那根還有著煙葉渣的老煙鬥還靜靜的躺在座位上,似在證明著老山參確實來過,便是再也無法找尋他的痕跡了。

    “或許吧?”

    蕭何將慕七七的屍體平穩的放好,說來也怪,他的屍體很不一般。

    怎麽說了?一個人,就算是被打成了篩子,也不應當在搬運的過程中滴血不流吧?

    而慕七七,恰巧就是這麽邪門。像是被人抽幹了全身血液般的,除卻衣上已經凝固成了的黑色血斑,他竟是沒有在蕭何身上染上一滴血。

    “為什麽是或許?”

    “山參本就是這樣,自由慣了的。”她坐在駕駛座上不緊不慢的試著火,“之前他能沉住氣跟著你,不過是怕了火兒的威脅。現在,威脅已除,他也該去做自己的事了。”

    “那次,是雅——”一個姐字還沒說出口他又改了口,“是火兒姐使詐呢?”

    說實在的,這個火兒姐真的很難叫出口,畢竟怎麽看來,那人的性格都應當叫冰姐。

    冷冷的,或像個南極冰人,似從遠古醒來,周身帶著無盡的肅殺之意,讓人見而遠之。

    “你是想問,她為什麽幫你吧?”

    “對。”

    “就算同為七門中人,於墨家而言,嚴庚終歸是個外人。他不知道我的存在也很正常,我想,他定然是將才出現在國內的火兒當作了穀安雅。

    於情於理,他都是七門的人。能幫的,我們是不介意多幫一把的。

    隻是有些事,阿耶他不懂。”她搖頭臉上的笑也收斂了起來露出些許惆悵,“不過,他也是為了我好。”

    “我出手的越多,局勢就會越發的混亂。”她拍拍蕭何的肩膀,很是陳懇道,“所以,這也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了。”

    “最後一次見麵?”蕭何喃喃自語著。

    他想問為什麽,可是她隻顧著看前方的路況,絲毫沒有再繼續聊下去的意思。

    大約過了四五分鍾的樣子,蕭何還在糾結中,而墨言卻是停了車。皺眉看著他,“你要來的,是這個地方吧?”

    窗外,是棵枯樹,那棵樹看上去已經死了很久了,在樹的不遠處則是那破敗的泥牆。這裏,正是幾年前奶奶帶他來過的老宅。

    “這麽快?”他愣。

    “嗯,因為是我開的車。”墨言開了車門,站在車旁透過車窗望著裏麵的他道,“走的,也不是尋常人能走的道。”

    “下車吧!”她的鼻息貪婪的嗅著空氣,有一瞬間蕭何都差點以為這人是毒癮發了。“地上的空氣,真新鮮。”

    她歎了口氣,先蕭何一步走到了那枯木跟前,眼中的哀傷不言而喻,“枯木逢春,我既醒來,你又何必躲藏呢?”

    蕭何後她一步下車,他看見她蹲下身子,扒開了枯木根處的落葉。腦中一痛,那日的情景再現,他又看見庚叔手握著斧頭,將自己頭顱砍下,埋在了這棵枯木下。

    “別碰。”

    不管是真是假,他生怕墨言瞧見枯木下麵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