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易一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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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舍不得你的安哥哥?嘻嘻。”身側突然響起的聲音將兩姐弟拉回現實。

    黃少均不認識火兒,又見她身後跟著一竄火苗,隻以為剛出了虎口又入了狼窩,警惕的站起身來,一眼凝重的朝她看著。

    “你又想做什麽?”眼睛的事安可舒已是讓她明白了些許,她知道眼前人其實是幫了自己,可在她眼裏,火兒卻還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魔。

    她害怕,她在這等著,隻是為了收回她這僅剩的唯一一隻通往世界的窗口。

    “放心,我對你眼睛沒興趣,又不能吃。”火兒一眼便瞧出了她心思,“你弟弟嘛,我也沒興趣。”

    “那你……”她想不出她在這等著的理由。

    “既然都出來了,那這裏也該毀了。”她嘿嘿一笑,笑顏依舊是那般甜美,可心卻是黑到了極致。

    黃少均打了個冷顫,家裏的蛇蠍美人,他見得多了,可卻沒哪一位比的上她分毫,能將兩個矛盾的個體在同一人身上展示的如此淋漓盡致。

    “能幫個忙麽?”他想著既然姐姐認識,當是有一絲說得上話可能的,能說話,就意味著還有希望。

    “不能。”火兒白了他一眼,“隻剩一口氣,能救上來,也活不過一時三刻。”

    “一時三刻,也總比在裏麵待著好。”

    “嗬。”火兒冷哼一聲,輕撫著她的小火苗,“說起來,你們應當慶幸我在這裏遇到了臭小子。”

    “你什麽意思?”黃少均不死心的探頭看著裏麵已是放棄掙紮的安可舒,也不知道他是否死了,道了聲,“安可舒,你還活著麽?”

    卻是無人應,身後傳來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是火兒冷漠的轉身。

    “你這人,怎就這麽冷漠?”

    “幼稚!”她隻撇了他一眼,而後便是丟了一把火。

    火苗來勢洶洶,嚇得黃少均連連後退,也就在此刻,那火苗卻是突地轉了個彎,直奔那狹窄的洞口而去。

    一片塵土揚起,火苗不複存在,大地山搖,竹葉飄飛,冰冷的風打在人臉上,像是下了場雨。可待一切都清明時,卻是洞口坍塌,姐弟倆被吹的老遠,而安可舒則是永遠被埋葬。

    “一點小風小浪就嚇成這樣,嗬,是我高看了你們。”火兒輕蔑的一笑,人已是消失了,空蕩蕩的竹林裏隻有一段飄渺的煙霧。

    “姐,我是不是太沒用了。”過了許久黃少均才動動嘴皮子,抿了抿因缺水已是幹枯的嘴唇。

    “不,是我的錯。”黃少桉搖頭,是她對安可舒的不信任。

    那時,她先是對弟弟使眼色,後又開槍打了他。

    若沒有那一槍,或許,他的下場也不會如此的淒慘。

    “少均!”

    “錢叔?”黃少均有些惶惑的張望著,錢泳庭的聲音很微弱,微弱到他辨不出方向。

    “是我。”一叢竹子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一雙帶著枯萎竹葉的手顫顫巍巍的晃著,晃得人心神發毛。

    “錢伯?”黃少桉也是一愣,倆姐弟各自攙扶著,繃著緊張到極致的神經朝前踱著步子。

    “啊?”黃少桉吃驚的尖叫一聲。

    錢泳庭算得上是真正意義上的麵目全非了,竹葉化作鋒利無比的利刃,在他臉上刻畫出萬千溝壑,血肉模糊的臉上還嵌著幾枚竹葉。

    他蠕動著雙唇,指指自己的雙腿,還有半截被埋在泥土裏,凡肉眼之所見,肌膚之外露,皆無一幸免,均被“利刃”滑透。

    血肉鑄造的人,像是砧板上的一塊魚肉,已是被廚師變著花樣折騰一番,就差進鍋重造,變成香噴噴的肉花了。

    喉嚨裏咕嚕咕嚕冒著泡,千言萬語匯聚成三個字,“走!快走!”

    “怎麽呢?”

    “快,快走!”他仍舊是什麽都不說,看到兩個孩子便緊張的讓他倆快走。

    “姐,搭把手。”遇到這種情況,黃少均反倒是表現的鎮定些。

    “啊?”

    “我背著錢叔,你在前麵走。”

    “嗯,好。”

    “錢叔,你能撐住的吧?”

    “少均,別費勁了。”錢泳庭搖搖頭,“我……”

    “錢叔,是有人救了你麽?”黃少均小心翼翼的走在前方,一邊注意著腳下的坑坑窪窪,一邊引著他的注意。

    “嗯。”

    “是誰啊?”他輕輕道,“這兒好像有很多人啊!”

    “她……”說著,他忽然看向一側,靜默不語。

    黃少均感受到背上人的異樣,而黃少桉因為擔心他的手不能用力也是走在他身側,故而倆人都不約而同的朝那方望去。

    恍惚間,視線裏似乎晃過一個黑影,可是,真要追究時卻是什麽也看不清了。

    “走吧!”錢泳庭嗓子裏低吟著,他很難受,而難受的結果就是,下一秒,便暈了。

    ……

    蕭何望著驟然間被堵住的洞頂,心裏燃起的希望霎時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不過,那團火,他卻是看見了。他知道,這多半,又是那女魔頭做的好事。

    死亡,到底是什麽樣的滋味呢?他想:應當很難受吧!

    前麵的“蜘蛛”趴在石壁頂端,吊著大繭,他過不去。

    後麵,路太多,選擇困難。

    “咳,咳……”大繭子裏的人突然咳嗽幾聲,繭子掙紮幾下,而後蜘蛛又將他往上拽了幾分。

    就在蕭何詫異這人的生命力竟是這麽頑強的時候,繭子裏的人突然大叫起來。聲音由小到大,過了許久,他才聽出他嘴裏含糊不清的詞義。

    “三叔,三叔……”繭子裏的人大叫著,“三叔,救我!”

    “三叔,我知道你在這兒……米澤是我爺,他說,他說不管你變成什麽樣,他都是你叔。”

    “三叔,我這後輩不懂事,傷你幾隻小寵物,你用得著這麽對我麽?易一燈,我三大爺,再不出來,你孫子就沒了。”

    “啪嗒”一聲,大繭子直直落地,蜘蛛也收回自己嘴裏的蛛線,虎視眈眈的繼續趴在牆頂,守著自己最後的一條底線。

    蕭何嘴角微抽,默默的繼續縮回去,心裏暗歎一聲:還好,自己慢了一步,好心,未曾泛濫。

    “噗呲”一聲,手刀劃破繭子,從裏滾出一個人來,他吸了口久違的空氣,癱軟的坐在地上,剪刀“哐當”著在地上打了個轉。

    “易一燈!”他鬆散的攤在地上,“你還記得這名字啊,我爺說,你要再不出現,他就在北地給你立座墳,上書:愛侄易一燈之墓,親叔米澤立。”

    “他敢!”一道蒼老卻蘊含力道的聲音突然在幽靜的通道裏響起,震的地底的青石板一顫。

    “現在敢不敢我不知道,不過,他孫子死了,就說不定了。”

    “老子是他師哥,你不待這麽拿輩分壓老子的,臭娃娃。”

    “嗯,是挺臭的。您這妴胡,可真能折騰,多久了,還開花了。”

    “老子這是變異的綠妴。”一道雪白的人影突然自眼前一晃,便閃到了他麵前。“臭娃娃,你怎麽流了這麽多血?”

    “沒事,幫我把子彈拔了就好。”他隻是渾身酸澀,卻也不覺痛楚。“這血啊,給醫院獻了這麽多年,拿一兩包回來也不算個事吧?反正,流的都是自己的。”

    “……”

    (妴胡,上古野獸名。《山海經》中記載,東次三經之首,曰屍胡之山,……有獸焉,其狀如麋而魚目,名曰妴胡,其鳴自訆。